怎么就对自己这么看不顺眼到连世俗都不顾的程度?他这么做,是在诅咒他自己去死吗?
“……你没得罪。”凌韫对着书信看了好几遍,额头上青筋bào绽,一副好几次忍不住想要把书信撕了的样子。
“那怎么……”难不成爹真的脑子有毛病?
凌韫看着凌蔚qiáng忍着悲伤的样子(其实并没有),再想起之前自己的无理取闹给这个好不容易归家的弟弟造成的伤害(其实也并没有),忍不住一阵心酸心塞。
凌韫叹气:“本来不想让你知道的……不过你既然已经回来,有些事早晚会知道。”
凌蔚支棱起耳朵,这是有八卦可听?
“你可知为何我不愿把你考得童生的事告诉父亲?”
不是因为你有病找碴?
“因为我知道父亲即使知道也不会给你取字,反而让你难过。”凌韫继续叹气。
凌蔚:……
你逗我?便宜爹不会给我取字倒是有可能,你怕我会难过什么的,你觉得我会相信?
“……父亲,到底是……为何?”
凌韫再次叹气:“……他……”
“他?”
“父亲他……”
“父亲他?”
“脑子有病!”
“咳咳咳……”
凌蔚看着咬牙切齿的凌韫,差点被口水呛住。
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大哥吗?难道也被人穿越了?!
似乎是因为前段时间终于醒悟了,认可这个弟弟了(?);又或者是继续找一个即使说了也不会丢了家族脸的人倾诉,凌韫咬牙切齿的打开了话匣子,也给凌蔚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原来世界上还真有人如此不可理喻……
什么叫做父亲对母亲有怨就折腾自己?这扯淡吗?
穿越前,他倒是看什么微博什么天涯什么猫扑,看到过各式各样的看上去是正常实际上脑袋有问题的人的八卦。他也只是看个笑话,感慨一下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还真没想到,穿越后,居然还能近距离接触这种……脑子不太清楚的人。
凌蔚听着凌韫开始一件事一件事的翻旧账,把爹娘的底子都给掀了,顿时黑线无比。
他之前就觉得大哥不太正常了,感qíng是被家里bī的?你看这封建社会的儿子,有多少会对着自己弟弟一件一件数落自己父亲脑子有病的?而且这黑料还是从他记事起开始算的,记忆力也太好了吧?
所以说自己在学习的时候显示出的超qiáng的记忆力才没有引起别人关注吗?
凌蔚眼含敬畏的把茶捧给说自家父亲黑历史说的口gān舌燥的大哥:“大哥,你是说……父亲对母亲有怨,但是母亲身份高贵他折腾不了,想要让母亲难过的话,就只能折腾儿子?”
凌韫灌了一口茶,捶了一下桌子:“正是如此!”
“而之前父亲只有大哥一个儿子,想着府里还要大哥继承所以只是冷待大哥,生活上折腾。而我是小儿子,反正有大儿子继承家业,他就可以随意折腾我了?”
“没错!”
凌蔚无语的看向凌韫,凌韫也无语的看向凌蔚。
这两兄弟这时候看起来分外默契。
“而且,我长的跟父亲更像一些,所以父亲还是留有几分qíng面。而瑾堂你……”凌韫酸溜溜道,“跟母亲长的更像。”
凌蔚更加无语。
这到底什么事啊?
“即使如此,父亲这么急匆匆的把我赶……咳咳,为我分家,也不符合规矩吗?他不怕世人说他吗?”凌蔚不解道。
“父亲之前那么多年做了许多他自以为很正确的事,都被人……诟病。所以父亲就破……xing子就有些拗了。”
凌蔚:……
大哥你是不是想说破罐子破摔?你确实想说破罐子破摔吧?
“可是父亲作为鲁国公,难道不担心凌家的名誉受损吗?其他凌家的人也看着?”这让凌蔚最不解。他记得古代都是挺看重大家族的吧。
“父亲是独子,爷爷奶奶因战场受过伤,已经早逝。因经历战乱,凌家家族老一辈已经没有活着的了。”凌韫解释道。
也就是说,脑子不清楚的爹是家主,上面还没有关系比较近的说得起话的长辈,如果他自己都不要脸了,自然想怎样就怎样?
“但是母亲她也不可能……”这才是凌蔚觉得最不可思议的。好歹公主娘是清醒的吧?
“听闻母亲……病了。”凌韫双目赤红。
所以便宜爹就趁着公主娘病了的时候偷偷摸摸的分家了?!这人也渣的过分了吧?!这是真的想把公主娘气死吗!!
“这可是……”叹为观止的渣啊,凌蔚不由心想,“母亲……可是公主……父亲……还真敢……”
“凌家满门忠烈,又手握兵权。父亲在公事上还是没有折腾的,所以在私事上,皇上也不好过问。”
凌蔚一想,倒也是。说起来,在他心中那已经从便宜爹进化成渣爹的人做出来的事,也并没有踩上皇帝的心理底线。说折腾公主娘,他也没怎么折腾,或者说折腾不了,不然怎么会想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来气公主娘。而对他自己的儿子怎么样,是他做父亲自己的事,反正没打没骂没弄死,皇帝也不好cha手。
说起来,皇帝也并不是没cha手。他三番五次表示出对凌韫和凌蔚两兄弟的看重,但凌梧就是不买账,皇帝也气的内伤。
“父亲这样做……实属不明智。皇上的忍耐是很有限的。”凌蔚也不由叹气了,“只怕若是皇上对父亲印象不好,反而拖累了大哥你。”
反正自己既然分家了,在皇上面前已经挂了个小可怜的名号。就算以后渣爹有什么事,皇上也会网开一面吧?
这么想来,凌蔚也不气了。
气什么气啊?感谢天感谢地,感谢渣爹脑袋有病!反正只是分家又不是逐出家门,公主娘肯定更心疼自己,大哥对自己态度也转好了,皇宫里的两大巨头肯定也会对自己充满怜惜和同qíng。而分家可是有家产的,他有了自己的宅子自己的田地自己的店铺,以后做什么事也方便许多。
怎么想都很划算啊,渣爹真是坏心办了好事,太令人开心雀跃了。
“可不是?”凌韫垂下头,咬牙道,“就怕最后皇上清算到整个凌家身上!”
“大哥一心跟着皇上走,就没多大问题吧。”凌蔚安慰道,“等大哥掌了兵权后,父亲想闹也闹不起来了。且等等吧。再说了,这件事或许还有转圜余地?”
最好没有,让我就这么凄凄惨惨戚戚的离开吧。
“父亲趁着母亲卧病,已经开了宗祠,请了见证人……”凌韫苦笑。这程序都走完了,在祖宗面前都禀告了,事qíng已经尘埃落定了,即使常乐公主病好了闹腾,也不能把已经分了的家再合回去,最多多给些家产给凌蔚作补充,“小弟,苦了你了。”
“……”凌蔚低头不语,面色悲戚。
不苦不苦,真是太好了。
两兄弟垂首相对,一个神色比一个神色凄苦,程鸾走过门口往里瞧了一眼,叹了口气,转身离去。
这时候还是让这两兄弟自己安静一会儿吧,她还是另找时间安慰丈夫。程鸾想着那不靠谱的公公,也不由心塞。
这到底什么事儿啊!
第十六章 高义
凌蔚被分出去的事,很快就传遍了整个京城。
大部分的人的反应都是这样:居然还能这样!怎么就能这样!
凌蔚被认识他的人轮番叫去了一遍,还惊恐的看着他老师义愤填膺的拉着他的手骂了他父亲半天,最后居然因为qíng绪太激动晕倒了。而他师母也拉着他的手,泣不成声。
“老师,师娘,”凌蔚见赵昭醒来之后又要激动,忙一掀袍子下摆跪下道,“事已如此,学生也无可奈何,总归……父亲总归是父亲,且父亲也没把学生逐出家门,只是分家而已。”
“你这孩子跪下gān什么,快起来。”邓晴一边抹眼泪,一边把凌蔚的手臂拉着,“好了!赵昭你别说了!嫌孩子还不够伤心吗!”
赵昭叹气:“不说了不说了,毕竟是你父亲!毕竟是你父亲啊!你接下来要怎么办?”
“听闻是母亲……病了。待母亲病好之后,总不会亏待我的。”凌蔚憋了许久,都没能憋出一滴眼泪,不得已学着小说上那样,硬下心咬了舌尖一口。这一用力过猛,疼的他眼泪一下子就冒出来了,用了好大的毅力,才没让狰狞的表qíng的露出来。
看着凌蔚qiáng忍着眼泪这么久,最终还是忍不住哭了,赵昭和邓晴两口那个心酸了。
这年头拜了师的老师,就和父母差不多了。凌蔚又和其他被教导的很好很早熟的孩子不同,又体贴又会撒娇,让两口子都当做幼子般疼爱。眼见凌蔚受了这种天大的委屈,还因为给他委屈的人是他父亲,只能无可奈何的接受,两口子心中哪能好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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