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跟研究所里的教授去教小学生常用物理,一开口就是XX定论XX公式,从未接触过这个领域的小学生们听得懂才怪。如果中间还夹杂着特殊名次,估计不是听不懂理论,是话都听不懂了。
眼见着小殿下们又走神走的很明显了。赵圭停止了讲课,无奈的看向凌蔚。
凌蔚摸了摸鼻子,走到赵圭身旁,在其耳边小声耳语道:“厚德啊……师兄啊……老师在你启蒙的时候,也是这么教的你吗?”
赵圭愣了一下。
“就算记不得老师给你启蒙那么久远的事,但距离老师给我启蒙的时间,还不算长吧?你是在启蒙啊,不是在和我讨论学问。”
赵圭沉思了一会儿,脸“唰”的一下红了。
他似乎终于明白了其中的问题。
凌蔚耸肩。
其实这问题很好想通,关键是赵圭和刘祺都不会忘那里想。
凌蔚后来分析,于太傅应该也是同样的心理。
毕竟就算没教过孩子,但从经验来判断,也知道孩子需要听什么。
他们之所以没想到,或者没往这里想,是因为在宫里的原因。
进了宫,为皇子公主们讲学,对凌蔚而言,最重要的是让皇子公主们听的开心、听的进去、学到东西;而对于他们而言,这是皇上的重视,是皇上的欣赏,也是他们的机会。他们要让皇上明白他们的才华。
所以在这种潜意识下,他们会把自己所学的知识全部展现出来,其越深奥越难懂,辞藻越华丽,越能展现出他们的才华。
这不仅仅是讲给小殿下们听,而是期盼被皇帝陛下赞赏。
而他们也希望,自己说的越多越深刻,若是小殿下们也学的越多越深刻,自己的工作,才算完成的好。
毕竟在宫里讲课不像在外面,这些小孩子的身份地位的尊贵让人难免心生紧张,生怕自己教的少了,殿下们学的少了,自己就会被皇帝骂。
久而久之,越害怕就越讲得深刻,越讲得深刻就越听不懂,越听不懂就越焦躁。都形成恶xing循环了。
不过赵圭是聪明之人,凌蔚一点拨,他就明白了。
只是明白了不一定下得了台。就和于太傅一样,当知道是自己的原因误了小殿下们这么久之后,心中难免涌起愧疚之心。而赵圭又不像于太傅那样自负,认为这耽误是因为自己学识太渊博,这职位不合适的缘故。他把一切都归于自己的错。
想着自己也是被人教出来的,还看着小师弟被父亲教导出来,就算没教过人,好歹见过。居然犯了这么大的错误,真是被迷住了眼睛。
凌蔚见赵圭尴尬不已,忙道:“还是先上课吧?”
赵圭叹气:“为兄还如何上的下去。”
凌蔚道:“若是半途而废,那才会让老师责怪吧?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赵圭又叹了口气,勉qiáng笑道:“瑾堂说的是,待为兄讲完这堂课,再去向陛下请罪。”
凌蔚点头。与其最后被别人告到陛下面前,不如自己坦白。陛下大度,不会责怪。
赵圭再讲课的时候,小殿下们的注意力一下子集中起来了。
咦,好奇怪,居然听得懂了!
“还是瑾堂高明。”太子凑到凌蔚耳边偷笑道。
凌蔚点了点太子的脑门,没说话。
其实不是高明不高明的问题,而是他更了解孩子的特xing而已。
不过赵圭虽然讲解的浅显,让小殿下们听得懂了,但其毕竟不像凌蔚那样,将典故都讲的生动有趣。孩子们又没有定xing,久而久之还是会走神。不过效果好歹比之前好多了。
太子听完一会儿觉得没意思,就拉着凌蔚离开了,说等课程结束再来找他们玩。
凌蔚一走,小殿下们的注意力就分散了一半,锦阙更是瞬间没了jīng神,让赵圭很无奈。
他果然还是不会教孩子啊……
……凌蔚今天就全花在陪玩上了。
等小殿下们下课,他还去讲了一会儿故事,才在小殿下们依依不舍的目光中离开。
嗯,特别有成就感。
离宫之前,他又被皇帝陛下召见。
皇帝陛下肯定是知道今天发生的事的,明显心qíng好了许多:“赵圭向朕请罪,朕让他继续教着。”
“陛下圣明。”
“哼!你怕是不是这么想的吧!你居然教锦阙和安康说朕是坏人!胆大包天啊!该当何罪!”
“……陛下,冤枉人是不对的,臣啥都没说过。”
“哼!”皇帝陛下背着手,恶狠狠的瞪了凌蔚一眼,“朕……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凌蔚弱气道:“没错?”
“说实话!”
“说了陛下不怪罪?”
“朕是那么小气的人吗!”
凌蔚梗着脖子道:“错了!陛下若是觉得太子殿下不成熟,可以慢慢教导,而不是把人吓唬一顿之后扔到一个空旷的角落不准人探望也不准他探望别人!这是nüè待!”
“凌蔚你好大的胆子!”黎隶怒吼道。
“是陛下你说的不怪罪。”凌蔚委屈道。
黎隶气得背着手转圈圈,然后走到凌蔚面前咬牙切齿道:“朕没有把启辰扔到一旁后不管!朕只是太忙!太忙!”
说道最后,黎隶也有些心虚了。
凌蔚也知道黎隶的愤怒说白了就是恼羞成怒,他忙给皇帝陛下顺气:“臣了解陛下。国务繁忙,陛下怎可能事事都想的那么周到。陛下也只是对太子殿下希望太高,认为太子殿下想明白之后,就能迅速成长起来,成为一个独当一面的男子汉……但是,人的长大,是一年一年的长,不是一天一天的长啊。其实若皇后娘娘在,陛下点通了太子殿下,皇后娘娘再安慰一番,太子肯定会顺利成长起来的。”
“也是,皇后不在。”黎隶终于气顺了一些。
“皇子公主的教导都是皇后娘娘在做,陛下又没有做过,做得不顺手理所当然。”凌蔚继续顺气,“毕竟人的jīng力是有限的。”
黎隶点头:“若是皇后再就好了。朕应该等到皇后回来的,唉。皇后不在宫里,宫里就一团糟了。徐贵妃虽贴心,但做事不成。”
这句话凌蔚就不敢接嘴了。
真是的,怎么扯到后宫妃嫔了。弄得他跟上眼药似的。难不成自己还有天然黑的天赋?
不过,为什么陛下只说到徐贵妃,不说同样协助宫务的谢贵妃。
凌蔚想了一下就不敢往下想了,反正这不该是自己能知道的事。
“听说你在启辰面前哭了?”黎隶转移话题道。
凌蔚尴尬道:“太子殿下也哭了……”
“朕……唉……”黎隶又背着手转了几个圈子,然后怒吼道,“快点考完!你看看朕的子女都被你耽误成什么样了!那些一个个读书人看着厉害,怎么连教孩子都不会!这几个月来他们不说,朕也知道!”
咦?我的错啰?凌蔚傻眼。怎么就变成我的错了?
“要是考不好,朕打你板子!”黎隶继续怒吼。
“是是是,好好好。”凌蔚忙道。得,陛下说是他的错,就是他的错吧。
“嗯。”黎隶点头,“今天天气凉慡,也没有太阳,你先去门口跪着吧,等老幺来接你。”
说完,皇帝陛下就施施然的走了,走之前还不忘让太监在地上放一个厚垫子。
凌蔚傻眼了。
第三十七章 乡试
“丁公公。”凌蔚看着那个慈眉善目的总管太监,有些发憷。
“凌大人请吧。”丁公公笑眯眯的拿着垫子,“凌大人放心,这垫子厚着,跪着绝对没问题。若是凌大人觉得累,也可以坐着。这门口没人来,别人也看不见您究竟是跪着还是坐着。”
凌蔚一头雾水。跪坐在软垫上?这不是惩罚吧?本来他还以为皇帝陛下恼羞成怒,但似乎不是这么一回事?
但皇帝陛下已经离开了,丁公公嘴严,也不可能问出什么。凌蔚只得道了谢,满心疑惑的跪在垫子上。
虽然丁公公说跪坐着也没关系,但即使别的人不上台阶,看不真切,但从背后看着,跪坐和直跪差别还是蛮大的。虽然不懂为什么,凌蔚还是不想给人抓住把柄。都有垫子了,跪着也就是累了点,跪就跪了。
哪知道,这一跪就跪了两柱香的时辰,他腿还真有些麻了。正想着要不要不要面子,坐一会儿再跪,就听见人急匆匆的脚步声,然后自己被一把拉了起来。
凌蔚因为腿麻,一个踉跄,差点跌到,忙被那人护在怀里。
“瑾堂!”黎膺焦急道。
“鹰……王爷,没事没事,就是腿麻了。”凌蔚见黎膺满头大汗的样子,知道他是从接到消息之后,就急匆匆的赶来了吧。不过从城外到皇宫,两柱香的时间也不够,难道说皇帝陛下早就让人去叫黎膺了吗?
黎膺见凌蔚气色还好,稍稍松了一口气。他转头对守着的太监道:“奉皇兄口谕,瑾堂跪到这个时辰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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