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有些抽象,即使不是他学过的东西,凌蔚也看得出,这船只的先进程度估计和明清差不多了。
战争真是推动科技发展的一大动力。
目前南海肆nüè的几大主力国家是倭国、印南、缅甸。倭国不用说,都知道是哪,印南即印度南端和附近的一些海岛,而缅甸,此刻基本上统一了中南半岛——怪不得有能力和晏朝对抗。
凌家的主力一直在东南,以海战著称,从开国以来,一直是守卫东南海域的主力。这次凌梧吃亏,是吃亏在倭寇和印寇、缅寇联合起来。不过还好晏朝的海军主场优势在那里,三方寇贼心也不齐,最终惨胜。
虽说是惨胜,牺牲将士无数,但成果也是巨大的。此次战役之后,其他三方寇贼也元气大伤,短时间之类不可能组织起来比较像样的攻击。而北印度也趁机向印南发兵——同是一个印度,别人也想统一的,印南目前岌岌可危。缅甸又因为皇位继承者死在战场上,其皇帝也因为悲怒倒下,目前陷入皇位争夺中,无暇对外。
只剩下倭国独木难支,东南边患qíng况暂缓,凌梧也可以回京邀功,甚至在京城住上好一段时间了。
皇帝陛下当然还是不满意的。在他看来,趁他病要他命,在这种时候,肯定应该主动出击。虽然死了不少人毁了不少船,但是现在国力qiáng,人丁多,兵可以补,船可以造,很快就能重整军风,挑一两个国家打上门。
比如和北印度一起两边夹攻印南啊,或者趁着缅甸内乱打上门啊。倭国太远暂时不好打,但是这两个地方好打啊。
皇帝陛下其实还是不愿意便宜北印度的。北印度统一了,谁知道还会不会和晏朝jiāo好?他的意向是打缅甸。缅甸和晏朝陆地上也有国土接壤,晏朝的陆军也是非常qiáng大的。陆上海上两面夹攻,怎么也能把正在混乱人心不齐的缅甸打个措手不及吧?
然而凌梧不愿意啊。
他觉得自己聪明着。东南真的平定了,他就没这么大的话语权了。凌梧可是把凌家军当做自己的私军,把东南边陲当做自己的地盘。若是东南不乱,他不就没用了,哪还有能耐跟皇帝叫板?
凌梧这次回来就是叫苦的,顺带拉上一道迂腐的读书人,鼓chuī什么穷兵黩武,鼓chuī什么得饶人处且饶人,鼓chuī什么仁义治天下。
反正就是别人打我们我们就应该用仁义感化他们,这么兵戎相见死了这么多将士就是皇帝让打仗不让用仁义感化不求和的错,还要主动出击那是绝对不可以的。
凌蔚终于知道,为什么凌梧作为武将,在武将心中的形象都不好了。
别说一些文臣看着凌梧跟看傻bī一样,武将们都想冲上去打人了。
不,有人真的冲上去打人了。
凌蔚看着辅政大臣钱琥冲上去用手上的笏板对着凌梧的脑袋一顿敲。凌梧虽然常年在外带兵打仗,但这次偏偏受了重伤,气血不足,身体虚着,根本没有还手之力,被打的嗷嗷直叫。
皇帝陛下在上面神神在在的,也不说阻止。
以凌蔚对皇帝陛下的了解,如果不是顾忌着皇帝的威严,他肯定直接下来上手揍了。
“圣人曰仁,凌大人为读书人楷模,想必是理解圣人之意的。”
出兵不出兵是兵部的事,目前为止跟实职挂在户部的凌蔚没关系,只有决定出兵要筹响筹粮的时候才和他有关系。因此凌蔚都是默默的站在一旁看热闹。谁知道冷不防的就有人把他拉下水。
凌蔚抬头看着那个说话yīn阳怪气的傻bī是谁,结果发现是熟人。
那不是他回京上朝,就在朝堂上被揍了的韦大人吗?
凌蔚隐约记得,这韦大人似乎是大皇子的马前卒,怎么和自家渣爹搅和上了。
韦大人这么一打岔,钱琥和凌梧也停止了斗殴,包括皇帝陛下在内,所有人都虎视眈眈的顶着凌蔚。
凌蔚顿时压力山大。
娘的,老子没惹你吧?没没惹你家主子吧?这么出来乱咬人真的好吗?
平心而论,凌蔚当然支持打,打他丫的,死命打。
趁他病要他命,与其被动防御,不如趁胜出击。这次要是成功了,东南边疆就稳固了,到时候就可以发展海运了。凌蔚可是记得海边的资源多着呢。什么海上矿产之类的暂时没技术想,但是海盐海上贸易都是巨大的财富。
有了这笔财富,晏朝的国力说不定翻一翻。
就说海盐,那可是国家战略物资啊。
但是凌蔚也知道渣爹的小心思。不就是害怕边疆稳了就没他事了,从此以后不能再嚣张了嘛。凌蔚觉得凌梧就是傻的。晏朝的统治已经稳固,天下民心早已经归顺。皇帝陛下是明君,太子殿下也越来越显示出明君的一面,若不出意外,至少百年之内晏朝统治是清明的。渣爹还想当什么土皇帝,想什么拥兵自重,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作为儿子,他压力很大啊。
但是他又不能在朝堂上跟着他爹对着gān,“孝”字大过天啊。
凌蔚扫一眼,就发现四周的朝臣脸上明晃晃的写着“同qíng”两字。
顿时心塞。
凌蔚清了清嗓子,沉声道:“圣人的‘仁’,是对子民、对同胞的仁。韦大人要宽恕那群贼寇,问过了边疆被屠戮的变xing了没有?问过了流血牺牲的将士了没有?问过了为手下将士而痛心的凌将军了没有?凌某不敢称楷模,但也好歹读过几本书。韦大人也是科举晋身,虽说为官多年,想必四书五经大概也丢的差不多了,不然岂不会不知圣人之言。”
凌蔚微微抬起下巴,用眼角斜视韦大人:“或曰‘以德报怨,何如?’子曰‘何以报德?以直报怨,以德报德。’。”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以直报怨,以德报德啊韦大人。”
那啥韦大人脸色铁青,被凌蔚一通讽刺噎的差点缓不过气。
凌蔚继续道:“陛下,臣虽不才,好歹也在边疆呆过一段时间,颇能理解凌将军的心qíng。虽说此次险胜,但凌将军手下将士十去其五,作为将军爱兵如子,凌将军心中大恸,不愿在短期之内再出兵,qíng有可原。何况此次战役伤亡惨重,即使补充兵卒,也难以在短期之内训练成善战之师。”
“那瑾堂所见如何?”皇帝陛下可不认为凌蔚不愿意出兵,提起边疆贼寇,凌蔚的脾气可是和他老幺如出一辙,不愧是小两口。
凌蔚笑道:“得了这么大的胜利,将士们也该休养生息了。涸泽而渔焚林而猎是不成的。”
凌梧捻着胡须微笑,他儿子还是念着老子的。
凌蔚继续道:“但晏朝又不止一支海军,臣听闻,轩辕将军家中也是善海战,鲁州水师也英勇善战,屡立战功。虽说南北有所差异,但想来这个是可以训练的。何况江浙也是有水师的。”
“臣愿意领兵作战!”轩辕豹连忙出列。
“臣愿意领兵作战!”正闲得发慌的宁贤也连忙出列,“臣也善水战。”
“臣对江浙水师十分了解,想必比两位将军更适合出站。”一副儒雅之士的模样的史慈微笑道,“陛下还是派臣出站吧。”
凌梧的脸色顿时青了。
凌蔚低下头。你不愿意出战,我可满足你了,这可不是不孝。
第六十六章 黎膺回京
下朝之后,凌梧的脸色当然不怎么好,出了宫门,就要拦下凌蔚训话。
而凌蔚却比他先一步停下来,快步走到他面前,张口就是好一通佩服好一顿夸,从英武神勇所向披靡夸到体恤下士爱兵如子,充分表示出了虽然自己没和凌梧见过几面但是仍旧如huáng河一般绵延不绝的敬仰之qíng,直夸得凌梧晕头转向两眼冒金星,似乎自己真的成了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当今社会完美战神一枚。
凌蔚绞尽脑汁,把自己能想到的拍马屁的话都一股脑的扔出来之后,开始惭愧的兴奋的讨赏的表示自己深刻理解凌梧的抱负凌梧的无奈凌梧的深明大义,所以完全是按照凌梧既想收拾贼寇又不愿意自家士兵没时间休养生息来上奏的,不用夸,真的不用夸,咱父子两心有灵犀啊。
凌蔚还表示,咱爹那么神勇那么忠君那么爱国,肯定是想自己去打仗自己去为那战死的将士们报仇的,他理解,非常理解。但是爹啊,您不是身受重伤了吗?还是身体为重啊,您的身体就是儿女们的福气啊。所以还是想养好身体吧,别生气了,这缅甸打完了,不是还有其他地方吗?等伤养好了,您说打哪!倭国还是高丽?或者咱造个大船直接去海外什么欧罗巴!您只要想打,儿子我就跟着你上奏!
凌梧被噎得说不出话来。他总不能说,我一点也不神勇一点也不忠君爱国一点也不像带兵打仗更没想过为凌家军死掉的那么多将士报仇,我就是不乐意出兵我就是担心贼寇被削弱了东南稳定了自己的权力会被削弱吧?
能说吗?能说吗?
即使心里堵得慌,觉得这儿子简直跟他娘如出一辙令人心塞。但是凌蔚仿若把他作为神灵般敬仰的态度还是让他很受用。他凌梧,就是这么高尚的一个人!
这么想想心qíng还是蛮不错的。虽然这个儿子没在身边养,但有能耐,对自己又够尊敬,还说完全跟着自己站队,感觉还是挺好的。虽然说这次让他心塞,那不是会错意了嘛。如果好好沟通一番不就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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