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诅爻点头道:“你去吧,不用管我。”
张京墨带着歉意朝着吴诅爻点了点头,随后便朝着陆鬼臼离开的方向飞了过去。
若说张京墨在百年之前,最担心的事qíng是陆鬼臼太过依赖他,那么此时此刻,张京墨宁愿陆鬼臼还像百年前那般。
现在这个陆鬼臼对他的态度实在太过奇怪,张京墨实在不明白,百年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才会让陆鬼臼变成眼前这模样。
陆鬼臼离开张京墨之后,又开始练剑了。
他练剑的那片山崖,已经被剑气侵蚀的坑坑洼洼,整个悬崖之上都寸糙不生,而此时他手中持着的剑,便是张京墨当时托宫长老铸成的星辰。
这星辰陆鬼臼只有在府内才会取出,毕竟若是被其他人看见了,恐怕又是一番腥风血雨。
不过现在张京墨回来了,拿出来倒也不怕了,反正他们这一脉不但有了百凌霄这个元婴修士,还有张京墨这个金丹后期的修士,宫氏那些人就算知道当初的事qíng是张京墨搞出来的,恐怕也只能隐忍下来。
陆鬼臼的持剑的身姿依旧挺拔,百年历练之后,他的一招一式之中,已是完全得了百凌霄剑意的jīng髓。
张京墨遥遥的看着陆鬼臼舞剑,就像在看着一条腾空的黑龙,眼中全是满满的惊艳之感。
陆鬼臼早就注意到了站在不远处的张京墨,但他却丝毫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鹿书在陆鬼臼脑海里哀叹:“陆鬼臼……你会后悔的。”
陆鬼臼冷冷哂笑:“后悔?后悔什么。”
鹿书只觉的嘴巴发苦,他知道他此时对陆鬼臼说什么都是多余的,现在最好的qíng况,是陆鬼臼把他那件事详细的告诉张京墨,可是陆鬼臼会说么?至少目前看来,他是绝对不会的。
一套招式练完,陆鬼臼原地坐下,开始休憩。
张京墨缓步走了过来,他的脚踩在岩石之上,便感到了森森的剑意,他叫了一声:“鬼臼。”
陆鬼臼不睁眼,也不回答。
张京墨道:“你怎么了?”这是张京墨第三次问陆鬼臼他怎么了。
而陆鬼臼的答案却并未有任何的变化,他甚至依旧没有睁开眼:“没怎么。”
张京墨只觉的胸口一股火气便冒了上来,他声音一下子便冷了:“起来。”
陆鬼臼这才睁开眼,朝着张京墨投去一个没有温度的眼神。
张京墨道:“百年未见,让我看看,你进步了多少。”他说着,从须弥戒里取出长剑。
陆鬼臼道:“这是师父要和我练两招?”
张京墨道:“你先出手吧。”
陆鬼臼冷笑:“那徒弟便不客气了。”他话语落下,手中的星辰之剑,便朝着张京墨刺了过来。
张京墨感到了陆鬼臼的森森杀意,他甚至确定,至少在这一刻,陆鬼臼是想要杀死他的。这种杀意也让张京墨心中压抑的火气燃了起来,他道:“陆鬼臼——百年不见,你就要欺师灭祖了?!”说罢,他也不再留手,也对着陆鬼臼刺下一剑。
陆鬼臼到底是筑基期修为,比张京墨这金丹后期的修为还差了许多,在张京墨的攻势下,很快便显露出láng狈的迹象。
然而他虽然láng狈,却始终没有被张京墨伤到,身形左挪右闪,每次都和张京墨的剑刃擦肩而过。
张京墨见状,心qíng这才好了许多,他道:“修为倒是jīng进不少。”
就在他说话的间隙,却见陆鬼臼身形猛地一顿,张京墨眼前一花,便不见了陆鬼臼的身形,下一霎那,张京墨猛地朝右边一闪,躲开了陆鬼臼这一剑——不过他的手臂,还是被剑气擦出了一个口子。
陆鬼臼是真的想杀他——张京墨第一次意识到了这一点。
陆鬼臼剑上占了血迹,却露出兴奋的表qíng,他道:“师父,是我胜了吧。”
张京墨握着剑的手垂了下来,不咸不淡的嗯了一声。
陆鬼臼高声笑了起来,他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这时间没有什么是可靠的,唯有自己,唯有修为,才是唯一的正途。
张京墨被划伤了手臂,虽然不严重,但问题是,他的手臂,是被陆鬼臼划伤的。他听着陆鬼臼的笑声,一下子想到了某个可能。
下一刻,陆鬼臼的颈项便被张京墨捏在了手里。
陆鬼臼有些愣住了,他自然是没料到张京墨的动作,口中道:“师父,难道我胜了你,你便要杀我灭口吗?”
张京墨并不回答,只是仔细的凝视着自己手下的这张脸。张京墨就算忘掉其他的事,也绝不会忘掉陆鬼臼的这张脸,这眼睛,这鼻梁,这嘴唇,每一寸,都牢牢的记在了张京墨的心中。他道:“你是谁?”
陆鬼臼听了这三个字,露出不知道张京墨在说什么的表qíng。
张京墨怒声道:“你是谁?陆鬼臼呢?你以为你占了他的身体,我便看不出来了?”
陆鬼臼的喉咙被掐的生疼,但他却并不慌张,口中慢慢道:“师父,你在说什么呢,我听不懂啊。”
张京墨冷冷道:“我徒弟可不会伤我,说吧,你到底是谁,不然让我把你的魂魄抽出来,我保证让你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陆鬼臼听完这话,冷漠道:“师父你在胡说什么呢,若是我真的被那孤魂野鬼占了身体,第一个看出的,应是百凌霄师叔吧。”
张京墨面色一滞。
陆鬼臼又道:“难道因为我变了,师父便觉的我是被人夺舍?”他说这话时,满脸的嘲讽,看的张京墨手微微抖了起来。
陆鬼臼见张京墨被气的狠了,却又是故意笑道:“师父若是确定了,便放开我吧,别手一抖,真的把我弄死了。”
张京墨放开了陆鬼臼,头也不回的走了。
陆鬼臼看着张京墨的背影,伸手摸了摸自己露着红痕的颈项。
见了此场景的鹿书,在陆鬼臼的脑海里唉声叹气,他道:“陆鬼臼啊,陆鬼臼,我再说一遍……你早晚是要后悔的……”
陆鬼臼冷冷道:“后什么悔?”
鹿书道:“唉,我懒得说你了,你这幅模样,不被你师父发现不对劲,就怪了。
陆鬼臼笑道:“发现了又如何,他刚才不就发现了么。”
鹿书道:“……我看你打开禁地的事,恐怕也瞒不了多久了。”
陆鬼臼冷笑道:“能瞒一天是一天,你还说他疼我,哼,我看若是他发现我打开的禁地肯定会对责罚一番……”他说着,便弯腰捡起了掉在地上的星辰剑,原本一直冷漠的语气一下子柔和了一下来,“只有我手上这剑,才能让我得到我所想要的。”
鹿书闻言,在心中暗暗道,你想到的——你想要的早就被你气走了。
张京墨是真的生气了,他一想到陆鬼臼刚才那表qíng,便恨不得一剑劈了这个徒弟,他现在甚至是觉得,哪怕陆鬼臼对他露出觊觎之心,都没有现在这种qíng况让他觉的愤怒。
张京墨yīn沉着脸色回了房间,坐在榻上休憩了半天,才缓了过来。
他缓过来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又去了百凌霄那里一趟,了解了这百年来陆鬼臼的qíng况。
百凌霄将这百年间陆鬼臼身上发生的事qíng都一五一十的给张京墨说了。
张京墨听在耳朵里,眉头却是皱的死紧。
百凌霄道:“清远,到底怎么了?你受伤怎么会有伤?”
张京墨来的匆忙,竟是忘记了处理自己手臂上的伤口,他摇了摇头,道:“陆鬼臼……不对劲。”
百凌霄道:“不对劲?”
张京墨道:“我手上这伤,就是陆鬼臼……”
他话还未说完,百凌霄脸色就变了:“当真?”
张京墨苦笑:“这事qíng,自然不会随便开玩笑。”
百凌霄道:“那他恐怕是真的不对劲。”
张京墨道:“你想想,这百年里,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才让他变成了这样?”
百凌霄又回忆了一遍,最后只能无奈道:“发生的稍微大点的事,我都告诉你了,不过我倒是……没能发现陆鬼臼有哪里不对。”陆鬼臼和他的之间的jiāo流,大多是在修炼之上,所以这百年来,他反而觉的陆鬼臼在修行一事上非常的认真,并未察觉哪里有不对。
然而的张京墨从外游历归来,陆鬼臼身上的异样才bào露了出来。
按照百年之前,陆鬼臼对张京墨念念不舍的模样,绝不可能出现出手伤了张京墨的qíng况。
张京墨道:“我起初怀疑,他是不是被夺舍了。”
百凌霄眉头微皱:“夺舍……倒是不可能,他身上的变化,绝不可能瞒过我。”
张京墨道:“我也觉的不可能,但若不是夺舍,他怎么会变化那么多呢……”
百凌霄和张京墨一齐思索起来,他想了一会儿,实在是觉的想不出什么头绪,便道:“不如把我的徒弟叫回来,问问他是如何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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