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京墨又拿着手中的杯子,敲了敲桌面,重重的道了声:“该说的都已经说了,我就不送你了。”
宫喻瑾再也坐不下去,起身甩门而去。
张京墨看着他的背影,笑容越冷——这两兄弟,还以为他是以前那般好拿捏,看到他们二人还会瑟瑟发抖的张京墨?呵——那个该死的噩梦,早该醒了。
虽然这一次jiāo谈又不欢而散,但就像张京墨所说的那般,急的从来都不是他,而是宫家双子。
只隔了三天,宫喻瑾再次来访,这次他一改前一次那高高在上的态度,对张京墨恭敬了许多。
张京墨态度还是同之前那般轻慢,偶尔出言挑衅。
但宫喻瑾显然已是做好了充足的心里准备,完全无视了张京墨话里话外的挑刺,从头到尾都没有露出的怒意。
张京墨说了几句,见宫喻瑾不接话,也就收敛心思,开始同他探讨正事。
宫喻瑾道:“若是我没看错,你的根基本不稳固,结婴之事上,恐怕会经受不少痛苦。”
张京墨漫不经心的点头:“这事你无需担心,只要告诉我这事的大概过程,便可以了。”
宫喻瑾沉吟片刻后,缓缓道:“这三日我苦思冥想,以你目前的状态,要尽快结丹,也只有一个法子。”
张京墨道:“说。”
宫喻瑾道:“结假婴。”
张京墨听到这二子,面上并没有流露任何的表qíng,他以手摩挲着茶杯,道:“继续。”
宫喻瑾道:“以你的资质,即便是在昆仑巅上,百年之内,结下元婴——即便是最劣质的元婴,也几乎是不可能的事。”他们虽然有千万种手段,但到底不是神仙,改变不了既定的之事。张京墨的资质太差,就算宫喻瑾用各种灵药来改变张京墨的体质,那也绝对要花上百年的时间。
现在一分一秒都如此珍贵,宫喻瑾自然想要选择捷径。
只不过这捷径对张京墨而言,却是极不公平之事。
假婴也是元婴中的一种,只不过这种元婴同一般的元婴有很大的差别,它不能与结婴之人心灵相通,更不能在身死之后,奔逃出体外。
可以说,假婴有其形而无其神,虽然在前期与真元婴相同,但一旦结成假婴,这结了假婴的修士,就再与飞升再也无缘。
宫喻瑾能对张京墨说出假婴这两个字就代表他接下来所行之事,是要断送了张京墨的未来。
张京墨听了宫喻瑾的提议,沉默了下来,就在宫喻瑾以为他会说出拒绝的话语时。张京墨却是轻轻启唇,神色平静的道了一声:“好。”
宫喻瑾没料到张京墨居然如此轻易的应下了此事,他似有些不信的确认了一遍:“你确定?”
张京墨笑道:“你这人倒也好笑,我给你脸色看,你不高兴,我不给你脸色看了,你还不信了。”
宫喻瑾:“……”
张京墨脸上的笑意淡了下来,他又重复了一次:“好。”
宫喻瑾的表qíng一下子就复杂了起来,可惜面具将他的脸遮住了大半,张京墨倒也看不清他的神色,他只是道:“事不宜迟,尽快开始吧。”
宫喻瑾嗯了一声,道:“我去准备,七日后,便应该可以开始了。”
张京墨嗯了一句。
宫喻瑾见张京墨不想多说,便起身告辞,但是在他迈出一步后,他却忽的问道:“你可知结假婴会有什么后果?”
张京墨冷漠道:“我可不是你那个娇生惯养的弟弟,做起事来不管后果,假婴如何,我自是清楚的很。”
宫喻瑾:“……”他倒也没想到,最后张京墨还要讽刺宫怀瑜一番,这话若是宫怀瑜听见了,估计又要气的砸烂一间屋子。
张京墨直接道:“不送。”
宫喻瑾嗯了一声,不再多说转身离去,这一次他关门,倒是十分的轻柔。
张京墨看着门关上,心中暗暗思考起了其他事。
自从那日鹤童说漏嘴bào露了宫家双子的身份后,张京墨一连十几天都没有理鹤童,鹤童也在门外守了十几天,只是不知从哪一天开始,他才不见了踪影。
张京墨也没去问他去哪里了,他心里清楚,鹤童就算再怎么粘他,也是宫家双子门下的人。既然如此,倒不如拉开距离,免得磨掉了最后一分qíng谊。
宫喻瑾和张京墨再次见面,正好相隔七日。
张京墨跟着宫喻瑾走出去的时候,见到了躲在旁边的鹤童。那小ròu团子还穿着白衣服,躲在一颗粗壮的树后面,以为张京墨没看到他,一边偷瞅张京墨,一边抹眼泪。
然而张京墨自然是看到了,不但他看到了宫喻瑾也不可能没注意到。
但他们二人都十分的有默契,装作没有看到这小团子,直接朝着目的地走了过去。
鹤童见到张京墨越走越远,待看不到他身影之后,才放声大哭起来,他坐在地上,用ròu呼呼的小手拼命的擦着眼泪,口中道:“不哭,不哭,哭起来的话,墨墨又要难过了……”
宫喻瑾走在张京墨的前面,状似无意的说了句:“鹤童是个好孩子。”
张京墨听的好笑,他道:“自然是。”
宫喻瑾有些yù言又止。
张京墨补充了一句:“可惜跟了两个坏主人。”
宫喻瑾:“……”
张京墨道:“有时候,走的太近了,不是什么好事。”
宫喻瑾闻言自嘲一笑,他道:“也是。”
话已至此,多说无益,二人便又沉默了下来。
从张京墨的住所到药房,二人行了半柱香的时间。十分默契的是,他们都没有想要腾云驾雾,而是就这么缓慢的行进着。
还未到药房,张京墨便闻到了一股浓浓的药味,这药味之中所含灵气极为充足,他只是吸了几口,便觉的神清气慡起来。
看来,宫喻瑾为他准备结丹的事,的确是下了血本。
宫喻瑾推开沉重的石门,同张京墨一起了走了进去。
药房之内光线昏暗,张京墨看到一个巨鼎悬挂在大厅中央,底下烧着紫色的熊熊烈火,看着火焰的颜色和形状,恐怕是可与朱焱一较高下的灵火。
而悬浮在大鼎旁边的,是宫喻瑾的弟弟宫怀瑜,他正以灵气催生火焰,并且时不时的往大鼎之中加入一些药材。
见到张京墨和宫喻瑾而二人进屋,他也不说话,只是口中发出一声不愉的冷哼。
张京墨只当做没听到,他绕着鼎走了一圈,若有所思道:“这鼎……有些来头啊。”
宫喻瑾点头道:“这是天地鼎,乃是一件玄器。”他没告诉张京墨,这鼎……是陆鬼臼在张京墨死后,特意为他炼制的,而炼制它的材料,也格外的特别。
张京墨眼睛一转,作为一个丹师,见到如此好鼎,自然是有些心动,他道:“我助你们救陆鬼臼,总该是有些报酬的吧。”
宫喻瑾:“……”这话也说的太直白了。
还不等宫喻瑾回答,在空中的宫怀瑜就破口大骂了起来,他骂道:“张京墨你这个卑鄙小人,居然还来找我们要报酬,主子可是你的徒弟!徒弟!”
张京墨瞅了他一眼,不咸不淡道:“我记得当初,我就和陆鬼臼断绝了师徒关系,你可是亲眼看见的啊。”
宫怀瑜语塞,气的差点没岔气。
宫喻瑾听到张京墨这话,却皱了皱眉,他觉的张京墨这话不是在故意气宫怀瑜,而是在试探他们,试探他们到底是不是第一世的那对双子……而现在,对张京墨还不肯改变印象的宫怀瑜,却是十分gān脆的给了张京墨一个肯定的答案。
宫喻瑾冷冷道:“宫怀瑜,闭嘴。”
宫怀瑜知道他哥如果以全名叫他,那定然是十分的生气了,他嘴唇嗫嚅两句,还是闭了嘴。
张京墨指了指这天地鼎,直言道:“我也不喜欢和人绕弯子了,到底送不送吧。”
宫喻瑾叹了口气,他道:“这鼎本就是属于你的,哪有什么送不送,如果你喜欢,拿去便好了。”
张京墨直接无视了宫喻瑾的前一句话,他道:“我就喜欢你这样的,吃一样的饭,也不知道你弟弟脑子怎么长的,一句人话也不会说。”
宫怀瑜:“!!!!”
眼看宫怀瑜在张京墨的挑衅下又要爆炸了,宫喻瑾赶紧岔开了话题,给张京墨说起了眼前的大鼎。
原来这天地鼎里的药材,全都为张京墨量身定做的,先是入其中泡上半月之后便可改变体质,再结假婴。
张京墨飞到鼎上看了看,发现这鼎十分巨大,其中的药液正在不断的翻滚冒泡,看起来很有几分可怖,他瞅了眼旁边憋着气的宫怀瑜,故意高声道:“到时控制火候的人不会是你弟弟吧,他这副模样,我对自己很是担心啊。”
宫怀瑜:“——!!”虽然没说出什么话来,却是将手里本该投入鼎中的药材硬生生的捏成粉末。
宫喻瑾叹道:“也是……这事,便由我来吧。”看来他对自己这弟弟的脾气,也是没什么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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