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鬼臼的力气并不大,张京墨的手被他按着,却完全挪不动了……
陆鬼臼紫色的眸子里,投出点点的暖意,他说:“师父,我喜欢你,所以……你答应我,你离开这里好不好?”
张京墨缓缓的摇头,他说,不好。
陆鬼臼抿了抿唇,他的眸子里有水光闪过,但到底还是没有流泪。
张京墨说:“不怕,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陆鬼臼的目光根本舍不得从张京墨脸上移开,他爱张京墨,爱的发狂,被张京墨陪着,便会觉的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力量。
可是如果此时他还有一丝的力气,他要做的事,却是将张京墨从他身边推开——他舍不得,舍不得张京墨陪他死。
陆鬼臼忽的想起了什么,他说:“师父,那颗心脏不是还可以救我一次么?你带走我的心脏……”
他话还未说完,便见张京墨摇了摇头,张京墨道:“那颗心脏不能复原被天道之力破坏的人。”不然,他早就带着陆鬼臼的某个部位离开这里了。
既然最后的办法也被否决,那么眼前之事,似乎就变成了死局。
陆鬼臼眼中流露出失望痛苦之色,张京墨将他怀里的陆鬼臼抱紧了些,他又叹了一声:“蠢东西。”
却是再也不肯将陆鬼臼放开。
第九道雷劫是紧跟着第八道雷劫降下的,根本不会给修者任何喘息的机会。
云层翻滚,雷声回dàng。
站在断崖外的宫家双子,早已做好了准备。
眼见紫光凝聚,二人齐身御剑,朝着陆鬼臼头顶上的那云层飞了过去。
就在二人刚好到达陆鬼臼头顶时,一道黑色的,泛着微光的光束,直接从天空之中落下,目标便是底下的张京墨和陆鬼臼。
陆鬼臼并不知道有宫家双子的存在,所以完全以为自己死定了,他将头靠在张京墨的胸膛上,嗅着张京墨特有的清淡香气,平静的迎接着死亡的到来。
宫家双子见到黑光,便祭出了手中的法器,迎着黑光飞了过去。
黑光速度极快,但宫家双子却早已有了经验,二人悬浮空中,手中法器已是结成了阵法,硬生生的将那黑光拦下。
在黑光和阵法相触的刹那,犹如盘古的巨斧劈开了天地一般,爆发出犹如天塌地陷版的巨响,随即整个昆仑巅,都被白光覆盖。
张京墨只觉的脑袋一晕,眼前也是一片煞白,虽然他及时闭上了眼,但眼睛还是刺痛不堪,瞬间不能视物。
宫家双子接下黑光时,双双吐血,但二人却没有后退一步,硬是将那黑光阻拦在了半空。
宫喻瑾长发飞舞,重重的叹了句:“痛快!”
宫怀瑜也在笑,他的笑容中充满了慡快的味道,好似一头出了笼子的野shòu,他道:“是啊……我们在这里,多少年了。”
二人对视一眼,十分默契的运起体内灵力,将那阵法的范围又扩大了一些。
张京墨听到第一声巨响时,眼睛便已暂时失明,接着他听到了第二声,第三声。一开始他还能数着巨响的数量,但到后面,他却发现自己神智已经模糊,几乎是丧失了五感。
虽然人还醒着,可却听不到,看不到,也感觉不到了。
这被关进黑屋子似得感觉让张京墨有些难受,但他最担心的还是受伤的陆鬼臼。
不过很快张京墨便没有心思去想其他的事了,随着巨响不断的回dàng耳边,他整个人都好似漂浮在空气之中,根本无法着力,意识也逐渐的陷入了昏迷……
宫家双子在这昆仑巅上苦等几百年,最期待的便是这天道劫的第九道,也只有这雷劫才能让他们体会到势均力敌之感,才能让他们真的觉的,自己还活着。
第九道雷劫威力乃事前八道的总和,这世间除了昆仑巅上的宫家双子之外,其他修士恐怕都会触之即死,更不用说安然渡劫了。
陆鬼臼将他们留于此地,一是为了惩罚宫怀瑜欺瞒他之事,二便是为了让他们为之后的自己拦下这天道劫的第九道。
宫怀瑜和宫喻瑾都受了伤,然而表qíng之中,却是满满的兴奋之色。赢了天道,大概是每个修者最高的目标。
当年的陆鬼臼做到了,可却也……罢了,已经过去的事,不提也罢。
第九道雷劫这毁天灭地之威,若是没有被宫家双子拦下,恐怕昆仑巅这座浮空岛都会不复存在。
不过虽然二人拦了大半,却还是有余威,待尘埃落定后,悬浮空中的二人朝地面望去,毫不意外的看到昆仑巅上的建筑几乎是被移平了大半。
而在断崖上的张京墨和陆鬼臼,身上则是盖着一团小小的光晕,显然是宫喻瑾害怕九道雷劫的余威将二人抹杀特意布下的。
雷劫过后,天空中厚厚的黑云开始缓慢的散开,宫怀瑜受伤要重些,此时脸色不大好看。宫喻瑾直接道:“你去休息吧,我给他们疗伤。”
宫怀瑜嗯了一声,他迟疑片刻后,道:“哥,你说这一次,能成么?”
宫喻瑾眉目间透出淡淡的倦意,在和宫怀瑜接下这件事前,他本以为很简单,但却没想到过了如此久,都没能完成。听到宫怀瑜这么问,他抬目朝着断崖处望了眼,然后缓缓的摇头。
宫怀瑜叹了口气,什么也没有说,直接离开了。
宫怀瑜离开后,宫喻瑾便去断崖上看了正在昏迷中的张京墨和奄奄一息的陆鬼臼。
陆鬼臼本就已经重伤,又被九道雷劫的余威波及,几乎就只剩下一口气了。
宫喻瑾先是给陆鬼臼喂下了灵药,见他气息平稳了不少,才准备将二人移至屋内。但在看到二人无比亲昵的姿势后,宫喻瑾转念一想,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直接转身离开,将二人单独留在了断崖上。
张京墨这一晕,就足足晕了十几日,待他醒来后才发现周围一片láng藉,几乎可以用山崩地裂来形容。
他和陆鬼臼躺在一块不大的石头上面,原本是他抱着陆鬼臼的姿势,却不知为何变成了他的靠在陆鬼臼的怀里。
张京墨醒来后的第一件事便是探了探陆鬼臼的鼻息,在确认他还活着后,心中的大石才落了地。
陆鬼臼从外表看来依旧是十分的láng狈,他头发没了,皮肤焦黑,手一摸上去,就能刮下几层灰来。张京墨身上没什么力气,于是也没有急着动,他伸出手在陆鬼臼的脸上摸了摸,毫不意外的发现自己手指上全是黑色的灰烬。
陆鬼臼结婴后,体内法决运转速度几乎比之前快了一倍,于是原本算得上重的伤居然在短短十几日里就自行恢复了,他朦朦胧胧的感到脸上有些痒,一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张京墨温柔的眸子。
张京墨说:“醒了?”
陆鬼臼观察了一下张京墨,他道:“师父,我们没死?”
张京墨懒懒的应了声。
陆鬼臼完全没有料到自己能活下来,所以在他睁眼看到张京墨的刹那,心中便被狂喜充满,他压抑不住自己激动的qíng绪,一把抱住了他面前的张京墨,那力道简直恨不得把张京墨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张京墨也就有着陆鬼臼抱着,他没有陆鬼臼那么好的复原能力,身上还有些伤,但也无关紧要。
陆鬼臼抱了张京墨好一会儿,才松开他,他低低的叫了声:“师父。”
张京墨恩了声,然后眼神凝视着陆鬼臼,他说:“成了么?”
陆鬼臼重重的点头,他说:“我还以为,我会死呢……”
张京墨眯起眼睛笑了笑,他的眼睛那样的好看,让陆鬼臼不由自主的想要亲一亲,但他忍住了内心的渴望,只是道:“师父,你是不是受伤了?”
张京墨说:“小伤。”
陆鬼臼显然不太放心,他道:“师父,我结婴了,我们是不是可以离开这里了。”
张京墨说:“自然可以。”
他在昆仑巅上,已经近四百年,也不知道凡间此时qíng况如何。既然陆鬼臼已经结婴,那离开这里倒也不错。
陆鬼臼犹豫了好一会儿,才问道:“师父,你为了救我,到底付出了什么代价……”他心中不安,助张京墨入魔界在前,帮他抵挡天道劫在后,只是不知那两个面具人,到底求的是什么。
“没什么。”张京墨现在并不想告诉陆鬼臼,他说:“去清理一下身体,便离开这里吧。”
陆鬼臼见张京墨还是不愿说,虽然有些难过,但到底是没有多问。这次轮到他抱起张京墨,离开了一片láng藉的断崖。
沐浴更衣后,二人又恢复了原本洁净的模样。只是陆鬼臼身上的气息发生巨大的变化——若是不知道的人,看到他身上那澎湃的灵气,恐怕会以为他是元婴中期的修者。
张京墨和陆鬼臼的差距,再一次完整的体现了出现。
知道张京墨和陆鬼臼要走,宫喻瑾也没有拦,他甚至没有告诉鹤童和宫怀瑜这件事,便淡淡的开口同意了。
离开这里,陆鬼臼自是欣喜若狂,他走在前面,张京墨跟在后面。
就在二人要踏出殿门的时候,宫喻瑾却说了一句在陆鬼臼听到十分莫名其妙的话,他对着张京墨说:“你……可对他有丝毫qíng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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