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依依不知道自己这次进宫让吴贵妃吃了瓜落一事,让她在京城中再次出名,若不是她正在备嫁,只怕那些宴会的帖子都要淹没小林氏的案头了。
事后,钟祺与柳依依去太子府与沈珊闲聊,当柳依依风淡云轻的说起进宫一事时,钟祺与沈珊都流了一把冷汗。
沈珊虽然托了太子,让他在宫中关照柳依依一二,可是太子向来不得皇帝喜欢,又不好大大咧咧的进入后宫,倒并没有完成沈珊的托付。
沈珊再次见到柳依依时,心中难免内疚,她握着柳依依的手说道:“若不是堂哥,我倒是回去要被母亲说教了。”
柳依依听到沈珊的话,连忙挥手道:“表哥与我说了,太子下了朝,一直没有离去,还吩咐了宫中的小太监看着吴贵妃宫中的qíng况呢。你的袒护之心,我是十分感激的。”
沈珊听了这话,心中十分熨帖,似想到了什么,悄悄对柳依依、钟祺说道,“你们知道,清河侯第三子是什么模样么?”
钟祺摇了摇头,“我虽然经常跟着母亲行走于清河侯府,但却从未可见过这位呢。”
沈珊矜持的用帕子捂着嘴说道:“这位第三子,是一个天生的兔唇。”
“兔唇?”钟祺与柳依依面面相觑,极为惊讶。
“什么老实本分不喜喧闹的?其实是为了遮掩兔唇而已。”沈珊笑着说道,“清河侯颇为宠爱他的母亲,便瞒着圣上此事,想为儿子求一段好姻缘,却不料这段好姻缘落在了吴紫如身上。”
“那….吴紫如她知道不知道?”柳依依迟疑问道,若是吴紫如知道了,只怕会闹个天翻地覆吧。
“那边瞒着呢。”沈珊指了指清河侯府的方向,“一个得宠的贵妃的外甥女儿,正经说来只有花头,并没有什么助力,清河侯夫人可十分喜欢这段亲事,再怎么样,也得将这段亲事砸实了。”
钟祺听了,推了推柳依依道:“你不会同qíng起她来了吧?”
柳依依摇了摇头,每个人都每个人的命数因果,她也并不记得吴紫如上世到底是嫁给了谁。
太子妃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脸上带着满足的笑意对钟祺与柳依依说道:“再与你们说一个好消息,我有了。”
你有了?两个小娘子的眼睛直直的盯向了沈珊的肚子,沈珊被这两位的眼神弄得脸都红了起来,“看什么呢?”
“这小娃娃到底是怎么怀上的?”钟祺突如其来的问道,每次她问母亲这个问题的时候,都会被母亲搪塞掉。
柳依依上世是一个尼姑,并没有破shen,也不明白男女之间的弯弯绕绕,一双好奇的大眼睛也盯着沈珊,重复道:“怎么怀上的?”
沈珊脸上飞过了两朵红霞,本来是想与这两位分享一下喜悦,却不料被这两位歪到了不可企及的方向。
“等你们成婚的时候就会知道的。”她支支吾吾的回到道。
“你看看,成了亲的女子,就是这样神神秘秘的。”钟祺耸了耸肩,对柳依依说道。
柳依依今儿似乎是钟祺的应声虫,也跟着说了一句,“总是神神秘秘的。”
沈珊被两人气绝,挥了挥帕子道,“我看着你们便头疼,你们还是早些回去吧。”
话虽然如此说,但还是给两人包了不少太子带回来的好东西。
柳依依与钟祺,可以说得上是满载而归。
柳依依回了家,坐在厢房,摸了摸自己扁平的小肚子,侧头想了想,对一旁的碧荷说道,“你将纸笔拿来,我给表哥写一封信。”
碧荷笑眯眯的迎了,小姐与表少爷的感qíng真好,总是隔三差五的要互相通信。
今日柳依依在信中写道,珊姐儿说她怀孕了,钟祺问道小娃娃是怎么有的,她说“成亲了才知道。”莫了,还问范晟睿一句,表哥,你知道小娃娃是怎么有的么?
范晟睿忙碌了一天,每日最放松的时刻便是看柳依依写给他的信。
小柱子见自己的少爷面色柔和的打开了信,看了几行,却不小心将手边茶盏给打翻了。
“少爷,您没事吧?”小柱子着急的问道。
范晟睿本是有些换乱,似乎被小柱子的这一声喊,回了心神。
他挥了挥手道:“无碍。”
小柱子再看了范晟睿一眼,确定他真的没事,才笑着退了下去。
书房的蜡烛不亮,小柱子又离得远,却没有看见自己主子脸上泛的那丝丝红光。
这个小表妹,尽挑起了别人的遐思,却还是一副懵懂不明白的样子。范晟睿喝了一口茶,压了压身上的热气,拿起毛笔,开始给柳依依回起信来。
信中言道:“如今太子妃有孕的事,还没有公开,依姐儿不必大肆宣扬。另外如何有小娃娃的问题,依姐儿可以问问自己的母亲。”
将这个难以回答的问题推给了自己的岳母,范晟睿自觉非常满意,他chuī了chuī信纸,又将它规整的叠了起来,放在信封中,吩咐下人送去给柳依依。
小柱子见主子出来了,心qíng还不错的样子,便连忙邀功道:“少爷,您的洗澡水我已经帮您放好了。”
范晟睿走到一半,停了脚,有些果断的说道,“今儿我要洗冷水澡。”
这是怎么回事?虽然天热起来了,但是却不是洗冷水澡的时候呀,小柱子二丈摸不清头脑,只能跟着自己的主子往浴池那边去了。
柳依依接到范晟瑞的信,撅了撅嘴,怎么一个两个都这样敷衍她?难道怀孕是一件很难的事?那自己的母亲又是怎么生下她以及康哥儿健哥儿的呢?
柳依依实在按奈不住,跑去问了小林氏,小林氏将柳依依从头看到脚说道,“哎呀呀,我的小姑娘长大了?”
柳依依听了此话并不害臊,只一双眼睛有些期待的等着母亲的回道。
“等你成亲的前一天,我自会教你的。”小林氏不紧不慢的说道,又指着在地毯上爬的康哥儿和健哥儿说道,“你快去看看他们,被让他们爬到了地摊外边去。
柳依依听了母亲的话,连忙探头看,把之前问的问题也忘了,很多年后,柳依依回首起来,不由得觉得,姜还是老的辣呀。
☆、第169章
离柳依依出嫁的日子越来越近,她心qíng忐忑,在家中有些不能安神。
小林氏见柳依依如此,便捡着外边的一些有趣的事与柳依依说了。
这第一桩有趣的事便是吴贵妃最宠爱的外甥女儿嫁了。不要问为什么吴紫如嫁得这么快,有皇帝的圣旨,又有林家的人紧盯着,吴家的人想赶紧将这个祸水东引了,也顾不上什么女孩儿家中的矜持,便与清河侯府商量着为了让皇帝高兴,是否能让两个小的早些成亲。
清河侯府的那第三子陈路的母亲在后宅之中,并不知道吴紫如得罪了林家与圣上,只欢欣雀跃的觉得自己的儿子要娶权倾后宫的吴贵妃的外甥女儿了,以后自己在后宅中的地位又能上升一点儿了,便催着清河侯早早的将事qíng办了。
清河侯夫人早就不待见这名狐媚子妾室,也没打算将事qíng的内qíng告诉她,便笑看着她在后院耀武扬威,想着如何迎接这位身份高贵的儿媳妇儿。
在两家的急促之下,吴紫如便早早的嫁入了清河侯府,可是就是在她出嫁那一天,出了一件奇事。
因着陈路是兔唇,清河侯也觉得没什么面子,便借着这名陈路不甚酒力之名,早早地将他赶到了新婚房中。自己在外面应酬宾客。
而陈路进了新房,见吴紫如端端正正的坐在那儿,带着红色盖头,身姿玲珑,便心升柔qíng,将盖头取了下来。虽然他有兔唇,xing子懦弱了些,但他一定会对她好的。
吴紫如羞涩的低着头,被人揭了盖头,眼前一亮,听见一阵醇厚的男声,“娘子,今日你辛苦了。”
“不辛苦的…”吴紫如含羞的抬了头,见到自己未来夫君的脸,却突的发出一阵尖叫,站在她面前的男子虽然眉目不错,但是鼻子嘴巴处却是长得十分骇人。
陈路面上有些yīn沉,他本来就因为兔唇受尽了别人的歧视,可却不料连自己的妻子也看不起自己,她虽然长得美貌,但那一双漂亮的大眼睛里的鄙视与恐怖是瞒不了别人的。
“你…”陈路往前一步。
吴紫如突的站了起来,混乱的拿着桌子上的烛台,对准了自己的喉咙,“你,你不准过来。”
原来如此,她并不知道自己是兔唇?陈路扯着唇笑了笑,看了一眼吴紫如道:“你放心吧,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陈路一笑,那在烛光下的脸显得更加骇人,吴紫如心中又羞又怒,大家都说她与姑母长得相似,貌若天仙,可是怎么命运就这么的不同?一个人嫁的是天下之尊,而她,却嫁给了一个怪物?
不,不行,她要反抗。吴紫如将手上的烛台摔在了地上,打开了房门便往外跑去。
丫鬟和婆子们多在前厅伺候,并没有人发现新娘子跑了出来,陈路愣了几秒,跟在吴紫如身后追去。
她不喜欢自己没有关系,可是若是丢了清河侯府的脸,她可是几条命都赔不起的!
陈璐身子孱弱,居然追不上吴紫如,吴紫如几步跑到了前厅,找到了人群中的正在与清河侯攀谈的父亲,一脸带泪的奔了过去,“父亲,我要回家。”
她这一声说得极为大,让大家的视线都投到了吴紫如的身上,大婚这天,独自跑出来说要回家的新娘子,还真是唯独吴紫如这一个。
因着侯位的事,吴枚已经彻底不待见了这个女儿,却不料她大婚还要来这一遭?这是结亲还是结仇呢?
“女儿,我知道你舍不得家中,但你既然已经嫁到了清河侯府,那便是清河侯府的人了。以后要孝顺清河侯,做一个贤惠的好妻子。”吴枚装作一个好父亲的模样说道,可是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这是怒火之前的和风细雨了。
“不不不,父亲,我不嫁。”吴紫如泪水大颗大颗的掉了下来,糊掉了面上的妆,让她看上去有些像一直犀利的厉鬼,“清河侯府骗婚,骗婚。”
这是,清河侯府的大堂上已经鸦雀无声了,众位宾客是走也不好,不走也不好。
清河侯心中憋气,他的妹妹当年被猪油糊了心,经常用当今圣上为筏子向太上皇邀宠,好好的一个儿子,弄得离了心,对舅家也不甚亲热。如今好不容易有了一座桥梁能搭起自家与圣上的亲qíng,可不能让这个小丫头片子给毁了。“儿媳妇儿你在说什么呢?这圣旨上可是白纸黑字的,怎么说我们骗婚了?”
“你儿子是兔唇!若是我姑母知道你们让我嫁给一个兔唇做妻子,她一定会不同意的!”吴紫如似用尽全身力气,尖锐的叫道。
这一声尖锐的声音穿破了大堂,大家都面面相觑,今儿的新郎是兔唇?大家的视线如针一般的扎在了清河侯身上,圣上那么宠爱吴贵妃,若是他知道吴贵妃的外甥女儿嫁给了一个兔唇,会不会勃然大怒?
自己的第三子是兔唇一事,圣上是不知道的,清河侯本想着小女孩儿嫁过来了,难道还不好拿捏?却不料她如此大咧咧的将此事抖索了出来,不由得恼羞成怒,“此事你有本事去找圣上,你以为我们想娶你们家的人么?我们可是与圣上有血缘关系的侯府,而你们呢?”是一个靠着女人上位的破落户而已?
清河侯本就不是一个好xing子,如今被一个小姑娘下了脸,也不由得恼羞成怒起来。
“放肆!”吴枚实在忍无可忍,狠狠的给了吴紫如一个耳光,“清河侯乃是当今圣上的亲舅舅,哪儿是你一个小姑娘能够编排的?”
吴枚这个巴掌打得又重又响,吴紫如半天听不到声音,脸上马上狠狠肿了一块,她有些不可思议的看向了自己的父亲,而吴枚并没有看吴紫如,只笑着对清河侯说道:“小女实在是太不懂事了….”自己女儿闯了这么大的祸,他恨不得当初没有生她!
清河侯看了一眼吴枚,一个没有侯位的庶子也好意思跟他称亲家?“这桩亲事我们高攀不起,还是请吴老爷将自己的女儿带回去吧。”他yīn阳怪气的说道。
众目睽睽之下,吴枚厚着老脸求了又求,最终,还是一顶小轿子将吴紫如抬回了吴家。
陈路心中酸涩,只去了母亲那儿砸了一宿的东西,清河侯宠妾气得双眼通红,对身边的丫鬟说道,“她只别犯在我手上,不然的话…”
吴紫如被抬回了吴家,却没有了当年众星捧月的生活,吴枚吩咐吴夫人将她关在了厢房中,又叫了几个严正的嚒嚒给她收xing子。
“要不我还指着你嫁进清河侯府,今儿,我就让你bào毙。”吴枚冷冷的对女儿丢出这样的话,和以前的慈父形象完全不同。
吴紫如在房中叫天不灵叫地不应,而吴枚更是苦不堪言,他不敢去后宫麻烦吴贵妃,只厚着脸皮在清河侯府求了一次又一次,清河侯才松了口,用一定轿子将吴紫如抬进了清河侯府。
吴紫如这一出一进,身份便变得有些尴尬,不知道是妻的身份,还是妾的身份。
清河侯夫人为了膈应那位宠妾,便还给吴紫如两三分脸面,但那位妾室也不是好欺负的,私下给了吴紫如不少苦头吃,还请清河侯给了自己儿子几个貌美良善的丫鬟,对儿子的那天生的兔唇可是视而不见的。
吴紫如经此一事,成熟了不少。
陈路本因为她的貌美而早就倾心于她,可是经她这一闹腾,连碰她的心都没有了,宁愿将一颗心放在那美貌的丫鬟身上。
吴紫如这儿成了冷灶头,自然便没有人来烧。她的日子比之前的锦衣玉食,可是凄苦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