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见多识广,可知道这是什么?”
叶兰嫣拿在手中瞧了瞧:“若说是珍珠,我也是没有见过这样绚烂的。”
“我第一次看到的时候也是这反应,这个啊,是临湘家那一个寻来的。”恭倾茹卖着关子,一旁的刘临湘抿嘴笑着也不说,叶兰嫣失笑,“快别和我打哑谜了。”
刘临湘的夫家也是生意人,做的还是海运的生意,所以经常各地跑,去过不少地方:“这珠子叫鱼俏珠,就似是从海底珊瑚礁里孕育出来似的,在当地的海上还有个关于这珠子的传说,说这个啊是海龙王女儿最喜欢的配饰,从不离身的戴着,而这鱼俏珠是生在一种鱼腹内的珠子,每每到了月夜就能看到群鱼出海,吐珠纳气。”
“听说过珠蚌拜月,第一回听闻鱼珠吐纳。”叶兰嫣没出过海也没见过那些海岛人,靠海为生的多有些神话传言也不是奇怪事,就是这珠子看着的确稀罕,过去宫中都不曾有这样的贡品。
“这东西比不过海珍珠的价,但对那些渔民来说却很珍贵,他们出海的都会带上几颗,以求得海龙王眷顾,也能保平安风顺。”刘临湘笑着补充,“那种鱼不好捕,相公从渔民手里买了几颗回来,我想既然有这么好的寓意倒不如送去庙里开个光,先想着也给你送两颗过来,当是赏玩也好。”
叶兰嫣收下了珠子笑着揶揄恭倾茹:“原来你是借花献佛啊。”
“可不是,好歹是我陪着她一起去庙里开光的。”
......
屋外天已大亮,隐隐还有开太阳的趋势,时辰到了后外屋开始洗三,外院那儿,宫里来的两个接生嬷嬷站在院子门口,被两个身材魁梧的婆子给拦的出不了门。
两个人一看就是感染了风寒,鼻头红红的还不住的咳嗽,偏偏心不死想要凑到那儿去讨彩头,前几天没让她们过去接生这件事一想起来就挠心挠肺的难受。
宝珠手里拎着个食盒朝着院子走来,看到门口两个婆子堵着,又看到那两个嬷嬷站在门口不肯动,她把食盒放在门口:“这里有煮好的姜汤和药,你们赶紧喝了。”
“宝珠姑娘,今日是小郡主洗三,太后娘娘一定派人道贺了,你快让我们出去,否则问起来太后娘娘怪罪可就麻烦了。”两个嬷嬷还试图着要让宝珠放她们出去,好不容易出宫一趟,要是没有捞一大笔回去她们如何甘心,自然要想方设法的离开院子。
“太后娘娘派来的人已经回去了。”宝珠嘱咐那两个婆子看紧门口,“生了病还不老实,还妄图去看小郡主,你们安的是什么心,再吵就把你们送去官府。”
听到说送官府,她们的第一反应就是不信,她们可是奉命前来的,这藤王府简直是大不敬,竟然如此对待太后娘娘派下来的人。
可没等她们再说些什么宝珠已经转身离开了,两个婆子冷漠着神qíng把食盒放到她们面前示意她们自己拿进去,两个人愤愤的瞪着两个婆子,嘴里骂骂咧咧说着话,可还是拎着食盒进屋去了。
此时的堂屋这儿热热闹闹的添着盆,各家夫人往盆子里添着铜钱小银锭,还有扔些小玩样儿,都是图着吉利,伴随着外面那声圣旨到,李婆婆这才刚替小郡主穿好衣服准备抱下去,众人都朝着门口那儿看去,桂公公带着两个小太监走过来,笑盈盈的望着一屋子的人:“藤王府接旨。”
藤王爷不在,王妃这才生了没几天下不了chuáng,屋子里李婆婆抱着小郡主跪了下来,方氏也一同跪了下来。
“小郡主生时雪停,视为祥瑞,龙颜大悦,特封公主,封号玲珑.....”
桂公公宣旨的声音很响亮,屋子内外都听着了,别人前后都没听清楚,就听着封公主这个重点,脸上无不诧异。
李婆婆抱着小郡主不敢动,桂公公终于念完了圣旨,笑盈盈的走到李婆婆面前,把圣旨放在了孩子的怀里:“玲珑公主接旨啊。”
桂公公的态度和旨意的内容说明了一切,皇上不仅看重藤王爷,他一并还看重藤王爷的孩子,如今生个女儿才三天就封了公主,那要是生个儿子呢,这藤王府是要成为大业朝内最最尊贵的皇亲了。
“桂公公跑这一趟辛苦了,喝口酒暖暖身子再走吧。”方氏送桂公公到了门口,手里的红包赏钱也一并塞给了他,桂公公笑着推辞,“皇上还等着老奴回去复命呢,就不留了,改日一定来讨口酒喝。”
“胭脂,去把那两坛桂花酒取来,给桂公公带去。”方氏当即命人去取酒来,送桂公公到了门口,“新桂酿的埋了好几年了,您带回去喝。”
桂公公脸上笑意更甚,也不推辞了,让两个小太监捧了酒上马车,自己朝着方氏行了礼后也上了马车。
雪地里被车轱辘拖拽出一条长长的痕迹,马车内桂公公把锦红袋子jiāo给一旁小太监看,小太监本来是掂着觉得轻,打开一看才惊呼,里面放着的是百两的银票和一些碎银。
“师傅,这......”小太监被调到桂公公身边也有一年,从没见过这么多的银子,这还是赏钱呢,他每月也才二两银子。
“你以为藤王府就给这么轻了?”桂公公从他手里接过袋子,把里面的碎银拿出来分给了他们两个,见他们高兴的样子,一人又敲了一记头提醒,“伺候人的凡事也不能喜形于色。”
“是,师傅。”那小太监还是忍不住问,“师傅,这藤王府给的可真多啊。”
桂公公笑了笑,他这是宣封公主的旨意,试问哪家会有这样的殊荣呢,别说是藤王爷了,藤王妃出生叶国公府,身份尊贵,怎么会在这上面心疼银子,光是那国公夫人送的那两坛子酒就价值不菲,这一趟得的是多,有一半儿也是预料之内。
两个小太监见师傅眯上眼休息了,也安静了下来,只抓着手里的银子高兴呢,下回还要有这样的差事可不得抢着跟了。
这厢桂公公才刚回宫坤和宫那儿就得知了此时,藤王府小郡主洗三王家也是派了人前去道贺的,如今皇太后听闻封公主一事,气的说不出话来。
皇上擅自做主不是一次两次了,过去接芸娘回来也好,封太后也好,如今就连封公主的事都没有事先和她知会一声,藤王爷什么身份,他生的女儿将来给个郡主的封号就已经够尊贵了,难道还要让她和皇家公主一样平起平坐不成。
“姑母,您别生气。”王馥芸扶着她替她抚着背,柔声劝道,“您先别生气,皇上既然已经下了旨,您再气可都是坏自己的身子。”
说得容易,皇太后又怎么可能不生气,她看了眼侄女,恨不得此时一晃眼已经是八年后,皇上大婚了,趁早的生下皇嗣封了太子,也好过现在这样时不时的让她胸闷。
“姑母,我想皇上一定是觉得封个公主没什么才事先没有与您知会。”王馥芸朝着一旁的宫女使了个眼色,继而温柔笑着,“不论是封郡主还是公主,早晚都是要嫁人的,身份高低也是一份嫁妆的好坏而已,皇上再对她好能越过自己生的孩子不成?”
“再说了,封了公主这婚嫁之事可不由自己。”
听着她超乎同年纪的这理xing,皇太后轻叹了声,再成熟懂事也还是个孩子,想法还是青嫩,左右婚事还得看人去,封了公主之后只怕是更碰不得。
“你以为藤王爷的是对权势熟视无睹的人么。”皇太后入宫这么多年,在她还是淑妃的时候就对藤王爷熟悉的很,先帝信任他超过了信任所有的儿子,无风不起làng,宫里那些话传了这么多年并不是毫无根据的,藤王爷的身份始终是个忌惮。
倘若那件事是真的呢。
王馥芸见姑母脸色变了,以为她是在担心藤王爷揽权的事:“姑母,藤王爷就算是再有本事也只是个王爷,等皇上长大了他要是还不把手上的权jiāo还,到时有的是人声讨他。”
皇太后叹了一口气:“你想的太简单了。”有些事啊,说不准。
......
皇太后休息后王馥芸离开了坤和宫,出宫的路上正好遇到了前往坤和宫请安的皇上,她虽时常来陪姑母却不常见到皇上,上回的事qíng后她也担心给皇上留下不好的印象,所以她端足了笑意和皇上请安,举手投足都写了大家闺秀典范几个字。
“起来吧。”宋琨神qíng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要从她身边经过直接离开。
“皇上。”王馥芸抬头柔柔喊了声,“之前的事多有误会,家中姐妹有冲撞皇上的地方,还请皇上不要怪罪。”
十岁的孩子长的再好看也就是个孩子,早熟也不能直接越那三四岁的年纪,所以王馥芸就算是端的再足也就是个小姑娘,宋琨的年纪就更小了,等他qíng窦初开不知在什么时候,所以他看她别说是qíng分了,兴趣都没有。
“朕生平最讨厌三种人。”宋琨看着她缓缓道,“蛇蝎心肠的恶人,愚笨至极的蠢人,还有一种。”
王馥芸抬起眼眸忍不住看去,耳畔是皇上冷冰冰的声音:“还有自作聪明,自以为是的人。”
王馥芸脸色一白,像是回到了那天皇上在众人面前责备她的那刻,众目睽睽,láng狈不堪。
等她再抬起头的时候皇上已经走远了,王馥芸青白的脸上带着一抹愤愤,从小到大还没有人这样说过她,太过分了!?
☆、第 131章 大结局(三)
? 前往皇陵的马车在一个多时辰后到了山脚下,这儿的路前两日雪停时刚刚清过,再往上马车就不好走了。
皇陵内有士兵出来帮忙把马车上的东西搬下来,沈绣绣坐在后面没有下来,她时不时拉开帘子看,见不远处这些宫人拎着木桶往上走有些心急:“什么时候才能下去。”
“夫人,老爷吩咐,要等他们上去之后您再下马车,到时人就少了。”一旁萧景铭特地派来照顾她的丫鬟柔声劝道,“您别急,这些东西拿进去祭祀完也得个把时辰,只要咱们在他们出来前回马车就行了。”
沈绣绣点点头,心里还是有些发慌,没进皇陵见到姑姑之前什么都是不确定的,这儿守卫森严,别说是硬闯了,就算是闹点小事出来都能冠上大罪。
等了好一会儿前面宫中那几辆马车内的人终于都下去了,马车被拉到一侧候着,两个丫鬟这才扶沈绣绣下来,后面马车上下来的侍卫前去和守在路边的士兵jiāo涉,沈绣绣远远的也听不见他们说什么。
半响后沈绣绣终于得以进去,士兵前来查看马车上的东西,要搬下来拿进皇陵内的都要严格检查,检查过后那些士兵只允许几个丫鬟跟她进去,而护送的侍卫都得等在外面。
在两个丫鬟的搀扶下沈绣绣朝着山坡上走去,道上的雪清理的并不十分gān净,沈绣绣的走的小心,后面的丫鬟和士兵一起把箱子抬上来。
到山坡后远远能看到不少竖起的石碑时,这时不能再往前走,前面守着的士兵示意他们拐弯朝着左侧的地方去,这一处的平地上不远处有一排屋舍。
修建皇陵的这个山谷很大,开了chūn山水湖色尽显,如今是白皑皑一片茫茫的瞧不仔细,沈绣绣四处看了看,她是第一次到皇陵这儿。
快到屋舍时左侧的一间门开了,沈氏端着木盆从里面出来,不经意抬头看到前面的人,视线落在沈绣绣身上时狠狠一震,颤抖下木盆直接掉在了地上,里面的水洒了一地。
沈绣绣看到姑姑这样的装扮时眼泪就掉了下来,她快步朝着沈氏走过去,那边的沈氏也下了台阶朝着她过来,沈绣绣拉到她的手时眼泪掉的更凶了:“姑姑。”
......
对沈氏而言见到侄女是十分意外的事,被贬到这儿一年多,什么身份都没了,昌平侯府对母子俩又是避而远之,她都不曾想过会有人来看他们,再说这里守卫森严,没有通行的令牌根本进不来。
把她带进了屋子里,沈氏还要去多加个暖盆以免她觉得冷,沈绣绣忙拉住她,示意丫鬟去做这些,心疼的握着沈氏的手,红着眼眶:“姑姑您怎么能做这些事,难道这儿就没有人伺候您,您的手。”
沈氏入宫前在昌平侯府就是娇生惯养长大的,入宫后更是没有做过一件自己洗漱汤羹之事,可自从来了这儿,所有的衣食住行都需要自己来,宫里会有粮米但却不会煮熟了送过来,最初那些日子,光是要解决吃这件事都耗费了许多jīng力下去。
“还谈什么手。”沈氏笑着替她擦了眼泪,“你是有身子的人,qíng绪不能太波动,我听闻萧大将军为了这事把叶国公府的四姑奶奶休了。”
“是啊。”提起萧景铭沈绣绣的脸上还带着些羞意,“祖父不同意我嫁给他,可姑姑,他真的对我很好。”
沈氏轻按了按她的手,不忍和侄女说的太直白了,可又不得不提上些:“孩子,那你可想过他怎么就那么直接gān脆的休了原配的妻子,她被休的时候可正身怀六甲。”
沈绣绣对叶兰慧十分的不屑:“那是她自己蛇蝎心肠,居然连自己肚子里的孩子都不放过,拿来做争宠的筹码,这样的人相公自然是要休的gān脆,否则不知道她还会对萧家做什么。”
沈氏叹了一口气,可把身怀六甲的妻子直接休出府,不顾她腹中怀的是自己的孩子,这样的男子未免也太过于冷漠无qíng了,再者又那么快把绣绣娶进门,她总觉得这其中另有原因。
“姑姑,您还为那样的人伤怀么,她当初讨好我就是冲着相公去的,她还想透过我来讨好您,想要让您替她说好话呢,她为什么会嫁给相公,还不是用了计谋,否则以她的身份怎么可能嫁到萧府去。”沈绣绣脸上满满都是对叶兰慧的鄙夷和厌烦,要不是她,成亲当日怎么还有会那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