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格来说,他现在连皇子都还算不上。
叶兰嫣抬头看他:“彭家二少爷遭遇雪崩的事您可知道。”
宋珏低低哦了声:“可能是坏事做多遭了报应。”
叶兰嫣看着他的侧身,半响她敛着笑意撇开视线,那就当他是遭了报应罢。
......
此时已经快走到百花宫了,叶兰嫣再度言谢,从他身边经过的时候有一会儿没说话的腾王爷忽然状若无意的说了一句:“若是叶姑娘是在费心想不出如何答谢,本王倒是有个建议。”
叶兰嫣的脚步生生停在了那儿,她转头微笑:“王爷请说。”
“求佛不如求己,入冬后久坐易冷,若是叶姑娘有心关心本王的身子,不如亲自动手做些什么。”
叶兰嫣的笑意僵在了嘴角,他还真是要求的理所当然啊。
随即又是腾王爷似含着些笑意的声音,“叶姑娘觉得如何?”
“行啊。”叶兰嫣恢复了神色慡快的答应了下来,笑眯眯的看着他,“王爷您请留步。”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宋珏笑了,他怎么觉着她是气呼呼着走的。
身后的侍卫扶住了他朝着另一边走去,宋珏轻啧了声,“李邢,你说会不会是她。”
李邢冷冰冰的声音响起:“太子府那些马都被人喂了药,其症状和当日马场内叶家六少爷骑的那一匹相似。”
若真是她,能想出给太子的马下药这种事来也是有趣,更有意思的事,她这药下的刚刚好啊。?
☆、第 049章 失踪的孩子【捉虫】
? 宫宴结束后马车纷纷出宫,百花宫这儿也安静了下来,昭阳宫内,两个宫人服侍贤妃躺下,一旁的桌子上还放着挑剩下的五六本名册。
侍奉在旁的宫人正要拉下垂帘时,外屋一阵脚步声,过了没多久守在门口的宫人进来禀报:“娘娘,西宫那里出事了。”
贤妃这才合衣躺下,听见这样的禀报脸色一黯十分的不愉快:“谁出事了!”
“芸娘的孩子不见了。”宫人跪在地上回禀,也不敢说是九皇子。
贤妃抬手,宫人扶着她起身后为她披上了外套:“谁把这消息传过来的。”
“半个时辰前芸娘在平阳宫里闹着要出去找孩子,西宫那里找了半个时辰都没没见着人影,听说是自己偷偷跑出去了,一直没回去。”宫人上前搀了她一把,“之前偷跑出去玩都会自己回来,这一回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贤妃原本还平静的神色因着宫人的最后一句话有了变化:“更衣。”
......
贤妃到平阳宫时芸娘已经几度哭晕过去,被婆子拍醒了后她迷迷糊糊认出前面站着的人,用尽浑身力气扑到了那人的脚下,呜呜的哭着,说不出话,只能写在眼底,尽是焦急。
宫婆子怎么拉芸娘都不肯放开,她祈求的看着那个穿衣华贵的女人,伸出双手不住比划着,想要让她帮自己去找孩子。
贤妃嫌恶的抬脚踢开了她,看了一眼这个被芸娘弄的像模像样的院子:“今天谁来看过你们?”
芸娘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只一心想要找到偷跑出去后一直没有回来的儿子,她望着贤妃,泪水不住的流着,伤心透了。
贤妃冷冷的看着她:“你把人藏哪里了,不要以为离了这平阳宫躲起来就没事,你这样大吵大闹的不就是为了让皇上知道你为他生了个儿子。”
芸娘摇头,跪在地上无声哭着,她比划着事qíng的经过,一旁的宫人转达着她的意思,今天入夜时昆儿想看雪,她就让他自己在平阳宫里玩,半个时辰后他离开了平阳宫,芸娘知道他不会走远,可后来一个时辰过去孩子都没回来,芸娘开始着急了,找遍了平阳宫上下都不见人,她又出不去,后来宫宴都结束了孩子还是没回来,芸娘知道他肯定是出事了,可她不会说话又出不了平阳宫去找人,只能哭闹引人过来,替她把孩子找回来。
一个母亲丢了孩子是如何的心急,芸娘就是如此,那是她相依为命的唯一依靠,如今却不见了,生死未卜之下做母亲的怎么会不急疯到失去理智。
只不过芸娘的伤心贤妃看着无动于衷,在平阳宫内搜查的宫人送上来了一段从衣服上拉扯下来的小缎,是在平阳宫内墙角的一个dòng口找到了,dòng口周围脚步凌乱,dòng口的雪也被人挖开了,看那qíng形是有人钻出去过。
芸娘看到宫人把那小缎布拿出来眼神几近疯狂,她朝着那宫人扑过去,还未来得及扑到就被人压制了下来,紧接着就有人匆忙前来禀报,在西宫外的花园池塘旁发现了一只埋在雪地里的鞋,鞋上fèngfèng补补打着不少补丁,鞋子附近几步远的地方还落着半块没吃完的糕点。
“啊!!”芸娘的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声音,她直挺挺着身子,瞪大着眼眸晕了过去,贤妃看了一眼那小缎面和鞋子,再看晕倒在地不省人事的芸娘,嘴角勾起一抹冷酷,扫去了心底最后一点疑虑。
“娘娘,要不要去池塘里打捞一下。”
“打捞什么,要是真把尸首给打捞上来了岂不是让皇后她们有话说。”贤妃早就有打算要找机会弄死这对母子,如今不是更好,“冷宫里死个人又不是什么稀奇事。”
“那芸娘她怎么处置。”
贤妃如今看芸娘就犹如看一个蝼蚁:“就让她一辈子活在这地方,慢慢的念想她那宝贝儿子。”
......
贤妃带人浩浩dàngdàng的离开了平阳宫,没有人管晕倒在地的芸娘,良久后一个太监匆匆到了平阳宫,进了屋后将她扶了起来,此时已经醒过来的芸娘靠在chuáng边,冻的嘴唇发紫。
来福端了一碗热水放在她手上让她握住,替她拉过被子盖上叹了一口气:“你这又是何必。”
芸娘颤抖着手紧紧握着碗不吭声,来福从食盒里端出一碗面放在桌子上,看她这样又叹了一口气:“你一直都是有主意的人,当年不让你留下这孩子你硬是要留,现在却又能狠下心让他离开。”
芸娘抬手慢慢的喝了一口热水,她转头冲着来福笑了笑,她这么做都是为了让她的孩子活下去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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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安城的最后一场雪在初八这天停了,一早阳光出奇的好,叶兰嫣清早出门上了马车朝城北去,中途路过集市的时候还下车买了些东西。
马车进了巷子后绕了不少路,最后停在了巷子内的一个路口,半夏扶她下来后还得往里走一段路才到那个小院落。
给她开门的是个面相慈和的妇人,和她一同迎接自己的还有两只小奶狗站在妇人身旁,摇晃着尾巴看着自己,叶兰嫣微微一怔,后头院子里还有清早从圈舍内放出来的家禽,围墙筑起的院子内坐落着三间屋舍,有着个不大的后院,后头接着山坡,上去就是一整片的树林。
叶兰嫣险些以为自己来错了地方,直到昆儿从主屋内出来朝着她跑来,叶兰嫣看着那两只一路跟随的小奶狗,再看看被绑在墙角树上一直朝着她狂吠不止的大狗,心qíng难以言喻。
主屋旁的厨房里又走出一个看起来老实巴jiāo的中年男子,手里拎着一只扑腾的jī,另一只手还拿着刀,他和妇人一样,看到叶兰嫣后笑呵呵的,只说让她快进屋去。
耳畔是昆儿高兴的说话说声,叶兰嫣被他拉着进了主屋,叶兰嫣看着屋子内的陈设,恍然觉得到了另外一个地方。
“叶姑娘。”门口忽然传来冷冰冰的声音,叶兰嫣回过头去终于看到了一个熟人,是滕王爷身边的侍卫。
“王爷吩咐,过些日子就会安排他去城北的私塾念书,叶姑娘若是要另行教导,还请叶姑娘去湘苑。”李邢说话很快,三言两语就把王爷教导的事给说完了,末了站在门口等着叶兰嫣给答复,叶兰嫣看跟随进来的一男一女,这都是藤王府的人,特别安排在这儿照顾昆儿,几个月前买下了这院子,为了不引起别人怀疑,对附近的人说是一家三口刚搬到这儿生活,以买菜为生。
“李侍卫所说的湘苑是?”
“那是王爷的别苑,李老夫妇俩替别苑每天送菜,叶姑娘可以在湘苑里教导他,不会有人打扰。”
叶兰嫣点了点头看向那李平夫妇:“不必送去王爷那儿,我在城北这儿刚好有一处别苑,以后就带孩子去那儿。”
李平夫妇俩面面相觑后答应了下来,他们得到的命令是听叶家二姑娘的话,自然没什么意见,只不过李邢这儿得到的命令可不是这么一回事,他的眼底难得露出一抹困惑,看了看叶兰嫣,叶姑娘改了主意,王爷的安排岂不是白费了?
☆、第 050章 谁说没人疼【捉虫】
? 李邢心里想什么叶兰嫣不知道,她只知道腾王爷的别苑不能去,她这会儿已经得了腾王爷这么多的帮助,不能再往下欠了。
在小院里留了会儿后叶兰嫣准备去别院看看,李邢还在琢磨是不是该替王爷开口说两句话,直到把人送出巷子他都没琢磨完,手里捧着个叶兰嫣临走时托他转jiāo给腾王爷的谢礼,想了想还是先回了趟家。
李邢的妻子林氏刚哄睡了孩子,见他这个点回来惊讶的很,低声问他:“是不是有别的差事。”上回这样半道回家还是因为要离开几日特地来道别的。
李邢把匣子放在桌上,想了想看她:“王爷前几日派人收拾了湘苑,昨日还添置了一些东西。”
林氏嗯了声:“你说是王爷要邀贵客前往。”
李邢看着她,平日里冷若冰霜的神qíng里露出一抹温和:“如今那贵客不去别苑了。”
“你说的可是叶家二姑娘?”林氏抿嘴笑着,看他露出十分诧异的神qíng笑着给他倒了茶,按他坐下,“我与你成亲两年可从未听你提起过别的女子,唯独两次都是关于叶家二姑娘,还是王爷命你去办的事。”
看自家媳妇一脸聪慧样,李邢不由觉得找到了可以解决问题的人:“那该怎么劝。”
“榆木脑袋。”林氏拍了拍他的背失笑,“王爷让你做什么你照做就是了,若是叶家姑娘不答应,你也就照实传达给王爷,那能是你cao的了的心呢。”
作为王爷身旁忠心不二的侍卫,李邢自认为能尽他所能替王爷排除万难,可就这事儿上,他好像一点儿劲都使不上。
看着丈夫难得有这纠结的qíng绪,林氏乐不可支,看了一眼桌子上的匣子:“里面是什么?”
“叶姑娘的谢礼。”
“那你还不快送去。”林氏推他出了门催促他赶紧回腾王爷,他自己都不知道怎么讨媳妇还替王爷出主意呢,简直就是瞎cao心。
......
李邢很快把东西送到了藤王府,书房这儿,宋珏靠在卧榻上,双腿平着搁在竹席上,傅文靖正在施针。
竹席下是空的,放着个蒸薰的炉子,屋子里飘散着一股淡淡的艾薰香气,其中还有数味说不出名的药。
屋子里并不安静,傅文靖拔了前面施下的针放到一旁药童手中的碗里,抬头看了一眼宋珏,见他淡然着神qíng看着书,忍不住道:“你还真是心宽,竟一点都不担心。”
“担心有用?”宋珏放下书看了他一眼,视线在自己的腿上撇过,不在意的程度就好像腿不是他的。
“你要是不在意神医来了都治不好。”傅文靖气结,作为一个大夫再没有比遇到这样的病人更生气的了,闹什么这是,“不是我说你,什么事都要适宜适量,你如今的qíng形不适合多走动,再坐一阵子轮椅。”
宋珏显然是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见李邢进来,视线落在他手上的匣子,点了点头后李邢打开了匣子,把里面用绸布包裹的东西送到了宋珏的面前。
傅文靖的视线也跟着被吸引了过来:“什么东西。”
绸布只是简单盖着,宋珏掀开两角露出了墨色的云锦,待全部掀开来,绸布上放着一对护膝,样子不漂亮做的却很工整,也不知里面添了几层的棉,抹在手中舒软温和,里层添了短绒,套在腿上时就不容易掉下来。
“谁的针线活。”傅文靖嗤了声,这简直比他那八岁小妹的女红还要差。
宋珏伸手在护膝内摸了摸,转头看他,眼神微闪:“你娶亲过?”
“还没。”
“可有人送你这些?”
傅文靖一愣:“没有。”
宋珏嘴角扬起了一抹不经意的笑:“那你嫌弃什么,你连送给你的人都没有。”
“......”傅文靖觉得自己来这儿就是找nüè的,小的时候他为什么会同qíng心泛滥到要和只能坐在轮椅上的他做朋友;之后跟着祖父学医,他又为什么作死到想要治好他呢;到现在眼前摆着就是个天底下最任xing的病人,他又为什么自讨苦吃跟个老婆子一样在他身后念叨着替他cao心。
傅文靖深吸了一口气,起身后拍了拍药童的肩膀嘱咐:“一炷香后拔了它们,再熏一炷香的时辰。”
说罢傅文靖朝着书房外走去,他必须透气,他要再不出去透透气,他会被他活活气死!
......
药童见主子走了,战战兢兢的抬头看了宋珏一眼,平日里他就负责端盘子,除了端盘子还是端盘子,让他来替腾王爷拔针,少爷他没糊涂吧。
宋珏看着手里的这一对护膝心qíng不错,转头看李邢:“事qíng办得怎么样了?”
“叶姑娘很感谢王爷的安排,不过她说她在城北另有一处别苑,无需去王爷安排的湘苑。”李邢说完后飞快的看了一眼自家主子,随后脑中又转了一遍出门时媳妇说过的话,“这是叶姑娘让卑职送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