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子说:“食敌一钟,当吾二十钟。”鼓励因粮于敌,一方面,这样可以减少粮食运输当中的损耗,另外一方面,在敌占区消耗的粮食可以造成敌人的损失。
“是啊,”珍妮点头同意,她作为农民的女儿,一路上又饱看了北方人带来的破坏,感同身受,“但是,他们现在去了哪里呢?”
“好问题。”杰生gān巴巴地说道,这个问题让他觉得头疼。
第236章 参横斗转16
北方人逃入沼泽地的时候,沼泽地上弥漫着雾气,正是因为这样的迷雾,使得追兵们不但没有发现他们的诡计,并且差一点点就断送了自己。现在,这诡异的沼泽地和那时候一样庇护着侵略者们。
换做是一般的陆地,甚至是一般的沼泽地,一整支军队过去了总会留下不少痕迹,但是法斯特大沼泽地与其说是一般的沼泽地,不如说是一整个泥浆湖泊,它表面的泥浆一直在翻滚,很快就掩盖了大军通过的痕迹。若不是轻骑兵们一直守在沼泽地旁边,他们甚至都看不出北方人是从哪里进入沼泽地的。
在这种qíng况下,即使派人进入沼泽地,要往哪个方向追都是件让人头疼的事qíng。
“他们总得吃饭吧,我不信他们能在那种环境下吃饭。”一个年轻的轻骑兵说道,的确,就算不管那遍地冒泡翻滚的黑色泥浆,光是沼泽地的味道就令人不敢恭维。
“幼稚。”杰生嗤道。
“为什么这么说?”那个轻骑兵听到他的嗤笑,不服气地嚷道,“他们能趴在烂泥里吃饭?”
“他们能在死人尸体上架锅煮东西吃。”
“恶……”
“但是我觉得,他们会尽快离开沼泽地的。”罗怡说道,“换了我是他们的话……”然后她觉得她想不出北方人的下一步行动会是什么,只能肯定他们不会在沼泽地里呆一辈子。虽然先前他们尽量躲着轻骑兵走,但是他们就此吓破了胆一辈子呆在沼泽地里面这种事还是想想都不可能的,这群人一不是宅男。二不是到了什么环境都能心满意足还顺带批评一下现代社会的穿越女。
“换了我是他们的话……”杰生冥思苦想,“在沼泽地里设埋伏把追兵一网打尽?”
“这不可能,”罗怡否定,“他们躺着可以不陷下去,但是他们躺着没法打仗啊。”
“也是。”杰生想到了双方的兵种和武器差别,弩兵的话只要身后有人负责装箭,或者走一波流。还可能趴着战斗,弓箭手是不可能的。北方人就是再qiáng悍,也不能在这种稍微直起身子就随时会没顶的环境里战斗。
这样,问题就回到了原点,他们是跑了这毫无疑问。关键在于他们往哪里跑。
“大家都一起来想一想吧!”罗怡对轻骑兵们说道,她在练兵的时候因为害怕这些轻骑兵像纽斯特里亚传统的士兵那样劫掠,所以对他们qiáng调了纪律和服从,现在看来这样片面的qiáng调也是有缺陷的,如果他们真是那种不动脑子的机器人怕是都要陷到沼泽地里去了,战场上的qíng形瞬息万变,还是应该给他们一些发挥主观能动xing的机会才是。
不过她过去的训练已经深入人心了,这些轻骑兵们听到这样的命令后都陷入了一片茫然之中,倒是重骑兵队伍中的一个人提出了有价值的意见:“夫人。他们会不会在沼泽地里躲着,等我们走了就杀一个回马枪?”
“不会!”杰生马上就作出了回答,“他们已经抛弃了马匹。现在是纯粹的步兵了,我们的轻骑兵有机动xing上的优势,只要留几个就能监视到他们,只要他们的首领还有那么点理智就不会反过来和我们打。”
“也就是说他们肯定会离我们越远越好了,”罗怡听到这jiāo谈后得出了判断,“如果我是北方人首领的话……杰生!最近的河流在哪里?”
“鬼啊!”一个牧童看见一群黑乎乎的人形生物一个个从那可怕的法斯特大沼泽里爬出来。吓得魂飞魄散,连羊群都不管了。撒腿往村子里飞奔。
可是,来的生物远比恶鬼更可怕。
“着!”一支飞箭she来,正中这个牧童的背脊,他叫喊了一声,就倒在了地上。牧羊犬奔上前去,对着这些陌生的恶灵吠叫起来,但是它的虚张声势毫无作用,利斧一击,牧羊犬的身首登时分离。
利斧再次劈下,小牧童脑浆迸裂,死在了他的牧羊犬旁边。
笨头笨脑的羊群不安地咩咩叫着,可是它们是没有什么主见的,不一会儿它们就被圈了起来,一只也没走脱。
“你gān嘛把这个牧童杀了?”阿代尔不悦地皱眉,“我们要另抓一个人问最近的马场在哪里了。”
“哼。”那个人朝自己粗大的巴掌上吐了口口水,“一个牧童而已,杀就杀了,怎么?要是我们没有丢下马和俘虏跑路的话,‘舌头’要多少有多少!”
“你这是什么意思?”阿代尔的兄弟看到后斥责道,“你觉得不跑的话我们有活路?”
“他们很可能只是虚张声势而已!我们却因此放弃了已经到手的财富!你们这些抢到了金银的人无所谓,我们这些人可是白跑了一趟啊!”那个人激烈地驳斥道,许多和他一样处境的人也禁不住附和起来,阿代尔的兄弟也对他怒目相对:“你这么有把握的话,和你的马、俘虏一起留在那里和那些人对着gān啊!怎么?”
“你们觉得我们有私吞战利品?”阿代尔讶道,“每次是我的人打开城堡不错,可是当我们打倒守门的之后你们不也紧跟了进来吗?我没有一次独占过战场,这种指责没有道理。”
“是啊,你要是觉得先进去能多得的话,下次你就先进去好了。”阿代尔的兄弟嘲笑道,“只怕你没有那个本事呢!”
“你!”污泥之下那个人的面孔几乎要烧起来了,他知道自己的行为过分了,但是他凭着自己的利斧向来不止在纽斯特里亚土地上,在家乡也堪称纵横无敌,这次却被轻骑兵们打得抬不起头来,着实憋了一口恶气,这口气光是杀一条牧羊犬是不够的,因此他才杀了那个牧童,又指责阿代尔藏私,但是事到如今,他已经下不来台了,索xing大作:“骗人算什么本事?有本事就决斗!”
“你!”好几个愤怒的声音响了起来,阿代尔的兄弟们向来是以他的诡计多端而自豪的,若是平时,这两个家族一定会马上因此结成血仇。
“你们想不顾出海的誓言在纽斯特里亚的土地上决斗么?还是想和这样子的我决斗?”阿代尔说道,他举起了他扎着绷带的手,“你想流血的话,等回到家乡之后我奉陪!但是你现在必须听我的命令!”
他琥珀色的眼睛里像有火在烧。
“出海的誓言是不能违背的!”几个年纪较大的战士和先前中立的一个首领喊道,一个人主动请缨,“我去抓个舌头来!”
“我也去!”先前的那个人嚷道,这件事表面上就这样结束了。
第237章 参横斗转17(二更)
“北方人!”
对虔诚的女修道院长特蕾莎来说,这真是一个不能再可怕的消息,哦,愿神明怜悯她,那些可怕的魔鬼怎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她从年幼的时候就听说了他们的许多bàonüè事迹,知道他们会无差别地杀戮修士和居民,哦,他们比地狱里的魔鬼更可怕,对他们来说,劫掠修道院就像请客赴宴那么稀松平常,杀戮一个修士不比杀戮一个农奴多费口舌,而要是修女……若是他们到了……
“姐妹们,为了我们避免在异教徒手中遭受可怕的凌rǔ,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修女们听到她们的女院长如此发言,个个面色惨白,然而,谁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来。她们都知道,有多少可敬的修道院长、修士甚至主教,在这些信奉异教的北方人手里遭受了何等悲惨的命运,那时候,她们曾经为这些人的苦难彻夜祈祷过,而如今,这可怕的,她们一直祈祷,希望避免的厄运居然降临到了她们头上!
神明啊!难道没有人能够阻止他们的bào行吗?难道没有人能够拯救我们吗!啊,我们的救主,求您,求您拯救我们这些罪人吧!
柔弱的修女们祈祷着,拿起刀子,将她们的面孔划得鲜血淋漓。
只有这样,才能避免被北方人抓走沦为女奴的悲惨命运……
“嘿,那里有座修道院!”一个北方人指着那座显而易见的高大建筑物喊道。“修道院也!”
在这些习惯于劫掠纽斯特里亚的北方人的词典里,“修道院”和“大宝箱”差不多就是同义词了,修道院没有主人生子嫁娶之类的庞大开销。除了领地收入外又有虔诚信徒们的捐款,因此所贮藏的财富比起世俗领主来只多不少,论武装却比世俗领主弱得多——确实,许多修道院长都养着士兵,有的还养着骑士,他们自己也上战场,但是。一个修道院里头总有许多类似抄写员之类的非武装人员,按人口比例比相同的城堡好攻打多了。
对这些北方人来说。一座修道院,无异于一块非常好啃的肥ròu。
因此,这个北方人看到修道院所表现出来的喜悦心qíng是非常容易理解的,但是。队伍的首领却连头都没有回一下。
“修道院!那里有座修道院!”这个人再次向首领qiáng调他的发现。
“我知道,但是我们要赶紧到河口,晚了就来不及了!”阿代尔无奈地说,他早就从俘虏的口供里面知道这里有座女修道院了,那是比男修道院更容易夺取的目标,但是,他们现在是在逃命啊!路上的宝箱这会儿带来的不是喜悦,而是痛苦的折磨。
“我们的这位首领……”不满的声音在队伍中不时地响起,在连续洗劫了几处马场顺便把遇到的骑士连人带马剁成ròu酱后。战士们马上就重拾了对纽斯特里亚人的信心——他们还是跟以前一样的菜嘛!
财富遍地,唾手可得,他们不就是为了这个才远跨重洋。冒着路上船毁人亡的风险,自带装备和gān粮到纽斯特里亚来的吗?现在,光辉灿烂的前景摆在面前,他们的首领却无视这些,一心只想赶紧跑路!
他吓破胆子了,好些年轻的战士这样想到。他们在轻易可以获得的财富面前,很快就忘却了那些轻骑兵带来的恐怖。而是彼此议论起:“如果当时硬扛的话,也未必……”
在路过下一个修道院的时候,议论的声音已经高了一个八度,几乎是公开的抗议了。
“战士们不想就这样两手空空地回家,”首领们对阿代尔说道,“只因为遇到了那点儿骑兵,再说,他们也没有打出王旗来,追不上我们,他们可能已经回家了。”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可真是一个非常美妙的消息,我们最大的敌人是一个彻彻底底的白痴,拥有那样的武力居然屈居人下,”阿代尔的语声和他的表qíng一样,非常轻柔,使得听到他的话的人不觉得讽刺,只觉得他在让步,“我是宁可谨慎一点的,到河口夺取船只,然后愿意跟我走的人就走,其他人——我祝他们好运!”
“国王跑了?”听到这个消息的杰生真不知道该做出一个什么表qíng来,“他们不管大修道院?前国王还在大修道院里呢!”
“他们已经渡海走了,估计一接到大修道院传来的预警就……”提姆对此也颇为无语,“国王、太后、乌尔里希公爵,总主教,还有许多朝臣都走了……现在王都的守备兵力连一个男爵领地都不如!”
“呵,呵呵。”杰生也有点傻掉了,“该死的,这算好消息么?”
“什么事?”罗怡走了过来。
“我的主人……”提姆向她鞠了一躬,但是还没等他继续说下去,其他人就打断了他的话。
“啥?你说拥有一支大军,能抵御北方人的就是这……”跟在提姆身后的一个年轻人忍不住叫出声来,总算他经常和朝廷里的贵人打jiāo道,硬是将剩下的半句话吞进肚子里,旁边的一个大汉却叫喊起来,“提姆!你在戏弄我们吗?你的主人就是这样一个年轻妇人?改宗的家伙果然信不得!”
“难道你们没有看到大军么?”提姆反唇相讥,“我说有一支能抵御北方人的大军,难道没有吗?”
他身后的几个人看到整齐的队伍,默默地闭嘴了,但是望向罗怡的眼神还是极不信任的那种,仿佛在说,来个什么人自称是这支军队的主人都好,但是你不行。
“他们是什么人?”罗怡问道。
国王等人渡海逃跑后,王都里就一片混乱了,相信北方人马上会打过来的不多,但是凡是对王国的qíng形稍微有点认识的就知道,若没有有力的大贵族带着手下们来支援,他们就得靠自己抵挡来攻击的北方人了。这时候,预先到王庭预备万一费舍尔伯爵跑来控诉他女儿就设法调停的提姆就站了出来,告诉城中的人有一支军队是可以来驰援的。
靠着老雅各布先前铺就的贸易网络,和许多曾经到图尔内斯特朝圣的人认识他作为图尔内斯特城市政管理人的身份,他说的话还是有一些分量的,另外一些人本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态度,也同意由他请他的主人来支援。
不过,他们在想到“提姆的主人”的时候,脑中想到的是一位最可敬的,可以实行神迹的主教,而不是一个娇小的年轻妇人。正因为如此,他们看到正主的时候都风中凌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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