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基于这样的信心,他们一开始都没有怎样关注纽斯特里亚国内的事qíng,在他们的想象当中,纽斯特里亚正处在一片混乱当中,此时没有什么可打听的。随同出奔的两位主教在积极地和圣奥美尔国王沟通婚礼的事qíng,其他人则忙碌于筹备婚礼。虽然暂时xing地亡国了,但是公主照旧会有两位主教送嫁,她的嫁妆还是同样地丰富而奢侈,因为王室出奔的时候带上了历来积攒的金银宝石,还有乌尔里希公爵从纽斯特里亚各地和其他国家掳掠而得的宝藏,所以,即使他们不能因为长公主的出嫁向全纽斯特里亚王国要求额外的捐税了,长公主还是会有一份当得起她身份的豪华陪嫁。
随后,商人们带来纽斯特里亚王国已经平静,入侵的北方人已经被驱逐的消息,所有的流亡者都为此感谢上天的照拂并准备动身回乡,他们到圣奥美尔一些著名的教堂和修道院还愿,举办圣礼,奉献贡品,并打包行李,向圣奥美尔国王感谢招待,准备等长公主的婚礼一结束就启程。
他们当中没有人相信有个男爵夫人在图尔内斯特主教的主持下自立为王这件事,以为是个荒诞不经的笑话。商人么,他们不了解宫廷的事qíng,可能弄错了,这是很寻常的。
后面的船只和商人带来了更多更具体的消息,当那个荒诞的故事越来越显得真实,不,它根本不像是真的,流亡的王室贵族和主教们抱着这样的心态,继续等待更新的消息。
当大修道院的信件传到的时候,他们才终于相信这是真实的,然而它还是那么荒诞,所以许多人qíng愿相信那是一场闹剧,“很快就会过去的,纽斯特里亚忠实的臣民们会来迎接我们回去的。”“一个男爵夫人怎么可能统治纽斯特里亚呢?她和王室最近的血缘关系也该在三百年前了,其他贵族是不会容忍的!”“一个女人怎么可能统治王国呢?从前并没有这样的例子,以后也不会有,女人缺乏统治的才能,她不会打仗,她的部下将很快认识到这一点然后抛弃她……”
这样的议论又消耗了许多的时间,若不是这样,纽斯特里亚的qíng形还会更糟。
大修道院这样积极地替流亡政府做事,原因也很简单,新任女王没有向大修道院捐献,而且她也没有一个爹住在修道院里,她的总主教——这本来可以是她的加分项——偏偏又不是大修道院出身!在过去,大修道院是看前总主教若瑟不顺眼的,因为他们的利益在退位的前王那里而不是乌尔里希公爵这里,然而,新王上任以后,他们又开始怀念乌尔里希公爵的统治了。有谣言说,新任女王准备改革纽斯特里亚全国的修道院和教堂,而且不借助大修道院的力量,这使得大修道院里的主事人十分不满。
因此,它积极地联络流亡政府,又往永恒之城送出了控诉信。
第259章 政治和军事
“难道我们就这样放任大修道院在国内煽动混乱么?”此刻,格拉瑞尔并不在贝利尔身边,但是他好像被那个红发的前修女传染了一样,对着他的上司咆哮起来,“为什么我们不派出一支部队,gān脆利落地把大修道院里面那些人抓去砸石头呢?我相信,在太阳底下砸几天石头,对这些人的灵魂一定非常地有好处!”
“是啊,我也这么想,可是现在不是时候,陛下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军事是政治的延伸……”参谋长杰生面对下属的咆哮八风不动,充分表现出了一个职业官僚的素质,“狗摇尾巴,不是尾巴摇狗,她说,陛下反对跟大修道院开战……目前暂时是这样。”
“军事是政治的延伸?”贝利尔觉得非常困惑,“什么是政治?”
“额……预算外jiāo之类的玩意儿,我也搞不太清楚。”其实,杰生在这方面跟贝利尔的看法是一致的,他以为所谓的政治就是宫廷里贵人们的游戏,对于这种游戏能延伸出战争,他是明白的,宫廷贵妇们无聊的游戏常常引发战争,可是所有的战争都是这种游戏引发出来的他是不信的,事qíng不是明摆着么?两个部落的人,即使长的不一样,语言不同,而且里头没有一个人懂得什么叫做“政治”,可这都不妨碍他们打成一团啊!“难道láng和狐狸,猫和狗之间也有政治争端么?”他曾经这样问过他的女王陛下。回答他的是两句哈哈,显然,女王陛下的这句话又不知道是从哪里生吞活剥来的了。令他心烦的是,她仍然固执己见。
想到那场残酷非凡的预算战争,贝利尔缩了缩脑袋,暗自下定决心要离这该死的“政治”有多远是多远,但是他没有放弃向他的上司进言:“我们可不能白白看着大修道院这样到处放火呀!”
“我们哪里有白白地看着呢?的确,我们现在还不能和大修道院开战,不过抓捕它不法的喽啰和斩断它的触手的事儿我们一直在做就是了。而且,陛下对大修道院也绝对不是那种意思……”尽管罗怡大魔王没有明说。但是杰生非常肯定自己的上司在对待神明的态度上是和自己相当一致的实用主义,至于那位可敬的总主教,哈,他肯定很乐意看到那些和他实行不一样仪式的教士死掉的。教士们嘛,都这样,同行是冤家,杰生很理解。基于这样的理解,杰生作出了“不和大修道院开战只是暂时”的判断。
“可是,他们一直在到处放火,而我们只能等待火焰冒起后去捉放火的人,这样不是白白地造成了许多损失么?陛下究竟是在顾忌什么呢?是在顾忌神明吗?”贝利尔非常不快,如果女王陛下害怕神明的惩罚。百姓就会遭受苦难,而大修道院会得寸进尺。
“不是顾忌神明,是顾忌为神明服务的人。”替贝利尔讲解的时候。参谋长杰生也略微明白了一些“军事是政治的延伸”的道理,他把他的心得讲给贝利尔听:“纽斯特里亚总共有十二位主教,两位主教随着王室出奔,现在还有十位,总主教是站在咱们这边儿的,剩下来九位中。三位和大修道院立场一致,其他六个态度中立——他们没有明目张胆地反对。也没有私下煽动,我觉得不能说他们心里是赞同咱们的,可只要他们什么都不gān,时间就站到我们这边来了!”
“争取时间么?”
“是的,时间呐,它能击败这世界上所有的qiáng人。”参谋长突然感叹了一声,因为他想起来那些征召训练的民兵,那些同样被组织和训练的其他人,等他们整合完毕……必须得等他们整合完毕!然后他想到那些正在修理的道路,那些被清理的荒废土地,那些开始获得喘息的人民,他就又叹了一口气,他跟贝利尔一样讨厌这种四处灭火的qíng况,特别是在他被指定为消防队总负责人的qíng况下,可是这种繁杂又痛苦的灭火工作,他还不得不耐着xing子,绞尽脑汁去做。
女王陛下先前在她的领地里cao练的时候把演习命名为消防演习,还真有先见之明啊……
“所以,我们不能直接对大修道院动手,否则,其他人——不光是主教们,还有修道院长和下级教士们——会惊慌失措,那时候混乱就很可观了,我们目前实在没有这样的人力去顶替他们腾出来的空缺,一部分百姓还站在他们那边,但是我们也不能什么都不做,这样,他们会肆无忌惮,还真是麻烦哪。”
那些渴望统领全国军事力量的人,大概想不到这会是一个多么烫手的位置吧,现在让杰生忙碌的,还不止是保皇党大本营大修道院,像前包买商人卡尔那样的角色,绝不只出现在图尔内斯特,全纽斯特里亚王国,凡是被新政触及到的地方,处处可见他们的身影。他们没有力量和胆子,但是煽动和谣言却是他们的拿手好戏,在过去,要是奶牛不产奶,孩子生了病,他们就怪罪邪恶巫婆的法术,而现在,许多地方都有谣言出来,说人们之所以遇到倒霉的事qíng,都是因为纽斯特里亚的正统国王不在的缘故。
“如果正统国王在位的话,奶牛就会产奶,而人们也不会生病,让我们一起祈祷那个离开的人早日取回他的王冠吧!”这样的话,到处都在流传着。
另外有一些匪徒,他们过去被王室追剿,现在却有了一种古怪的念头,认为在这种时候,向前王室效忠的话可以得到贵族的封赏。他们怀着这种意愿,在光天化日之下屠戮那些被他们认为“和篡位者同盟”的人,一些政府人员被他们杀害了,还有些是纯粹的倒霉蛋,只是因为匪徒们需要立威,或者不幸赶上了杀人的现场,或是拒绝向“正统王室的军队”提供补给,就被杀害了。军队捉拿到的匪徒里面,有的是受了大修道院和其他忠于旧王室的人的主使,还有一些却是纯粹的自作主张,其行为各种让人无语,杰生的手下甚至抓到了一个自称救主再世,来帮助正统国王复位的傻子,对这种人,杰生哭笑不得,觉得这人就是真帮助国王复位也免不了要被烧死的命,可他还洋洋自得……
第260章 荆棘王座
杰生知道,女王陛下之所以没有立即动手收拾大修道院不是因为她没有这个能力,而是顾虑到大修道院以外的各方势力,要在他们还没有孤注一掷之前争取时间来积攒自己的实力,所谓“高筑墙缓称王”之策,而他不知道的是,女王陛下所顾虑的,还不仅仅是各方势力的叛乱,还有修道院里的隐藏宝物——生产力。
之前,大魔王罗怡曾经做过一个梦,梦里的qíng景,大概是这样的:“渣罗怡,还不接我穿越享福,渣渣渣渣渣!”
一连奉送了她六个渣字后,对方兴奋地告诉她,现在有了一款崭新的,十分值得称道的美妙游戏,名字叫“打小三,正纲常”,广告词就是“穿越穿越,史上第一款快穿游戏,让您尽享殴打历史上小三和一切贱人之乐”。
“呃……那你打了几个小三了?”大魔王怯怯地问。
“还没呢,我刚开始玩,还没打死huáng道婆呢,要等我打死huáng道婆才能解锁打小三关卡。”对方漫不经心地回答她。
大魔王这一惊吃的不小:“什么?打死huáng道婆?宋末元初那个huáng道婆?你知道她是什么人吗?”
“对,就是她,”谈到这里,罗怡的朋友正气凛然地说道,“一个背夫私逃的贱女人!”
“可她是被卖给人家做童养媳的啊,而且丈夫婆婆还nüè待她(注)”
“那是逃跑的理由吗?身为古代女人。知不知道什么叫三从四德,什么叫嫁jī随jī,嫁狗随狗?知不知道什么叫三纲五常?男尊女卑。丈夫和婆婆就是天,打死你也要忍着,何况还没打死不是?她又没生儿子,没给夫家延续香火,知不知道什么叫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没给夫家延续香火,忏悔都不能轻易了事,她还敢跑路?生为女人。就该乖乖挨打,一心替丈夫延续香火才是。这些是连穿越女都知道,都遵守的规矩,她一个古代女人,居然敢不遵守。真是反了天了!”
“……”
“而且啊,她还企图一个人逃到海船上,海船上多少男人,这种举动,和娼jì无异,当场打死,算轻的了!”
“你当场打死她了?”
“还没,”朋友的语气听起来很遗憾,“我卧底查探多天。才逮到她私逃的苗头,刚刚向她婆家揭发了她私逃的举动,等她夫主和婆婆卖了这个贱女人。我就把她买回来打死,这样,就可以完成‘尊贵正室宅斗教学关卡最后一步:杖毙不守规矩的卑贱童养媳’了,到那时候,我才能穿越去打小三,唉。渣罗怡,要是能和你换个位置多好。可以在真实环境里打小三、杖毙出身低下的贱女人了,多好啊……”
“……祝你早日完成关卡,一举消灭秦皇汉武出现在历史上的可能……”
罗怡只能这样回复她朋友了,对这种人,高呼:“你知不知道我买一个稍微好点的织工要多少钱人家还天天吵着要吃家乡饭要回家动不动就罢工不肯好好教徒弟我多么苦恼你有huáng道婆你不满足就算了还打算杖毙你知不知道bào殄天物这四个字怎么写……”显然那是一点用都没有的——人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在那个世界里,人的价值只看出身和“守规矩”,不看她为生产力做出多大贡献。
是的,huáng道婆,一个卑贱的童养媳,一个“不守妇道”背夫私逃的女子,在罗怡的朋友看来“应该杖毙”“和娼jì无异”,但是,她在真实的古代历史上,却被古代人民建庙立祠,供奉为棉纺织业祖师!
huáng道婆从夫家逃出后,乘海船漂流到海南岛,向当地的黎族人民学习到了先进的棉纺织技术,将之带回故乡松江府,传授给家乡妇女,并传授、推广、改进各种棉纺织工具,包括轧棉机(非洲某些地方至今仍用手工分离棉籽和棉花)、弹弓(弹棉花工人至今使用)、三锭脚踏纺车等一系列工具,虽然她重返故乡后只活了短短几年便过世,但是松江棉布却从此名闻天下,成为当地支柱产业,所以,从元到清,当地人民一直为她造像、建庙、立祠、做诗、四时香火奉祀……
如果不了解这段历史,谁能想到,一个出身卑贱又不守妇道的,看起来在宅斗小说里面随随便便就可以杖毙十个八个用以恐吓别人“要守规矩”的女孩,将来会给她的故乡带来多么大的翻天覆地的正面变化呢?又有谁能想到,她能被古人纪念并供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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