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反,总主教却是从一开始就属于活人的,他对母亲的虔诚之道向来不感兴趣,目标就是继承老爹的猪ròu铺、皮围裙、杀猪刀和酒瓶,每天点完今天收的钱,来杯小酒,和邻居chuīchuī自己当年挥舞杀猪刀抢地盘的英勇姿势……他的jīng神世界里是美食、好酒、金币……差点被前任图尔内斯特主教饿死之后更加是……所幸他梦想的这一切都已经在大魔王和他自己的努力下梦想成真了……他就更不向往天国了,因为他的天国就在地上。
除了跟前碍眼的表哥。
道不同,不相容,惟愿此生如参商,东西永隔无相见。
第349章 兄弟们
“这事qíng就没有解决的余地了么?”大魔王问道,她从未见过她的总主教这么烦恼的表qíng,“你不是很会忽悠么?不说我们纽斯特里亚,就连科洛姆纳、圣奥美尔等地方的主教和修道院长,也纷纷传来了投诚的书信,对我们的教义表达了认可,他们并说,永恒之城里,现在也出现了秘密的传道者……”
“那是因为他们本来就倾向于我们这边,”总主教分析道,“他们本来就希望更好的生活,他们渴望充足美好的食物,温暖的衣物、美味的酒、廉价的纸张……总之,他们希望世俗的生活比过去更好,至于天国,他们也明白那是糊弄傻子的。”他清楚这一点,因为他本人就是这样。他之所以和穿越来的魔鬼结成同盟,就因为他本来就是个宗教投机者,他不是自愿成为教士的,而是在还无法自我主张的年纪被虔诚的母亲连家产一起送进教门的。宗教对他来说,就是身上的一张皮,而不是他的心。其实,在这个时代,能做到高级教士的,多是他这一类人。因此,他在主教的职位上,混得远比过去在主教手下当差的时候风生水起。
他叹了口气,把话题转回到他的兄弟身上,“但是,我的兄弟不是这一类人,他心里想的不是今天,明天,而是死后的天国。”
“啊?”
“他认为,他所有的一切,都在那个天国里。所以我们的世界对他来说是可恶兼可恨的,他不会为我们这个世界的美好而动心,就像我们不会因为粪堆里有个美人就在粪堆里安家一样……”倘若换成一个别的人。大概会想法动摇一下苦修者的意志,但是总主教是知道他这个兄弟的,否定他的信仰,也就等于否定他全部的人生了。
苦修者父母双亡,由虔诚的姨母一手养大,又在杰弗里修会里受了教育,他坚信只要刻苦修行。摒弃俗世,就能在天国中与全家团聚。凡尘俗世不过是短暂苦恼的旅途,天国才是最终的终点。他怎么愿意相信这可恶的俗世才是人类应该奉献和奋斗的世界呢?这个世界里他什么也没有!他怎么愿意相信那个虚无缥缈的天国不存在呢?相信天国不存在,岂不等于相信他再也无法见到父母和姨母了么?
大魔王法力无边,可惜不能让死人复活。这一点,总主教是清楚的,所以,他没有在此事上求助于大魔王的意思。
“那么,你准备怎么处理他呢?”大魔王对这等油盐不进的人也没什么招可想,和三观不同的人是没法讲道理的,甲之蜜糖乙之砒霜,反过来也一样。
“先等他醒过来再说。”总主教也正为此深深烦恼,他面前有两条路。一条是满足他兄弟的心愿,把他早日送进天国;另外一条是再派他到南边或者北边的什么圣地去。前面一条,那毕竟是他亲兄弟。虽然保不定什么时候脑子就开窍了,一刀捅进他胸口;后面一条,大魔王说了地球是圆的,总有一天他又会回来的——天哪!
好在他暂时还不用做这么艰难的选择,因为在他做出选择或是和苦修者吵架之前,对方已经由于长时间的艰苦生活损害了健康、由于忧心纽斯特里亚和他本人的堕落耗损了jīng力……昏过去了。
所以现在他把他表兄安排在了参谋长曾经去过的那个条件不错的特殊医院里。倒不是他想以权谋私,而是一来在纽斯特里亚找一张空着的病chuáng不容易。二来他兄弟是个定时炸弹,还是安排到护士医生都比较闲的特供病房比较好,看着的人眼睛多一些,可以防止他表兄做出什么傻事来。
为此,他连那群人的傻笑都忍了。
“那就暂时先这样吧,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大魔王想起家里那一对小天使,同样心有戚戚然,要是有可能的话,她也巴不得把他们打发到天尽头去,不过,总主教目前的状况显然比她更不乐观,小孩子,仆人们还管的住,他那个表哥可真是危险人物,不听劝,不吃吓,最关键的是不要糖,让大魔王想腐蚀他都没处下手,真是路线错误,越完美越反动,他又是总主教在世的唯一亲属,不好下手把他和教皇一起关到地老天荒,“等等,参谋长怎么能容忍他到处走来走去呢?”
“我正想向您报告这个问题,每个进入纽斯特里亚的人都有登记,他入境这么多天竟然没人向我通知一声。”总主教颇为不快地轻晃他的牧杖,想到那个可恶的矮子,他就手痒,而且这次他确实该打。
“叫参谋长来。”大魔王努力地挺直身子,这可是重大安全缺陷!她必须把这事qíng问清楚!
即使这意味着她又要加班了。
“呵,兄弟。”在遥远的海的那头,阿布垂下刀子,让刀上的血淌到沙土里,刚才,他因为作战卖力,又一次被小拉姆等人亲切地称为兄弟,他也称他们作兄弟,是的,他们称兄道弟,仿佛兄弟真的是一个多么美好的字眼,但是,当他们走远了,这个老雇佣兵就qíng不自禁地用讽刺的语气重复了一遍。
他不需要兄弟,就像窝里的雏鹰不需要一样。年幼的时候,他曾经攀上悬崖去取珍贵的猎鹰,结果目睹了幼小的雏鹰是怎样为了争抢食物殴打它一窝的兄弟的。从前,他以为猎鹰一窝只生一个,经过这次,他发觉原来事实并非如此。猎鹰一窝会生好几个蛋,但是只有那个最qiáng壮的,才能从亲兄弟那里抢到足够的食物生存下来。
他决心做这样的成功者,他和纽斯特里亚等国的人称兄道弟,他和拉姆等人称兄道弟,有可能的话,他还会和北方人称兄道弟共同作战,但是,这一切,只不过是为了他自己能够踏着他们的尸骨得饱餐,就像雄鹰踏着它亲兄弟们的尸骨得饱餐一样。
雄鹰可是列国赞美的,不是么?
第350章 qiáng盗们
纵横战场多年,虽然不是每战必胜,但是从来不会空着双手离开战场的老雇佣兵结束了短暂的回忆,哼了一声朝小拉姆等人走去。屠杀一些造反的奴隶没什么油水可言,他唯一的酬报来自于小拉姆等人付给他的薪酬,若不是他此来另有使命,他才不会在这片荒漠上耽搁一分一秒。
现在么,反正拉姆等人在镇压完奴隶bào动之前是抽不出手来支援他现任的雇主的,那么,闲着也是闲着,何不顺便打份零工呢?老雇佣兵基于这个打算,答应了小拉姆等人的盛qíng邀请,而他的战斗力也不负对方的期望,那些奴隶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只因为这片荒漠的特殊地形才勉qiáng支撑着。
“真理在上,我们一定要杀光这群狗崽子!”小拉姆说,“绝不容许他们在真理的土地上作乱!”
其他人敲着刀背表示同意,其中以法里斯敲得最为大力,在这次镇压行动中,他比许多在奴隶造反中丧失亲友的人行动更加激烈,因为他是一个靠改宗真理而被释放的前奴隶,他憎恶他的同胞,远胜过其他土生的奴隶主。如果说其他人残杀造反的奴隶是打击敌人,那他就是打击过去的他自己——如果造反的奴隶们成功地获得了自由,那么提前屈膝的他算什么?他必须用他血脉同胞的惨死来证明他选择的正确!
老雇佣兵毫不怀疑他们会获得最终的胜利。毕竟,这里是他们的地盘,他们是这里的土著。熟悉一切的地形,又有本地的教友帮助他们。即使不如此,他们的优势也很明显,他们可以从本地和其他地方的教友那里获取补给,他们都是训练有素,武装齐全,纵横各国多年的qiáng悍战士。即使数量多于他们的异国军队他们也不放在眼里,而他们的对手是何等可怜!
那些造反的异国奴隶。他们的劣势就和拉姆等人的优势一样明显——他们身处异国他乡,周围都是满怀敌意的异教徒,没有任何支援和补给,他们也没有经过像样的军事训练。他们与其说是对抗,不如说是逃跑——唯一的麻烦就在于,不管是骄傲的小拉姆,还是憎恶同胞到极点的法里斯,都不愿意轻易放走一个造反的奴隶——不,他们都指着他们的真理起了誓,在不把最后一个造反的奴隶处以火刑之前,他们绝不收兵!
老雇佣兵摇摇头,他不觉得在这片荒漠上用这样的兵力来追逐那些丧家之犬是什么明智的举措。但是他也知道用这种理由去劝说小拉姆等人是同样不明智的,他真正的雇主还在等他的好消息呢!
到那个时候……纽斯特里亚会沉浸在血与火之中……
而小拉姆和法里斯的尸体也许也会浸在他们喜爱的异教徒的血泊当中……
那可真是一幅美好的图画啊……
老雇佣兵露出了仿佛同意的欣喜笑容,小拉姆看到就开心地冲着他点了点头。“兄弟,gān得好!”然后,他朝北面的大海望了一眼,大海的那头,是让他挨了一箭,让他láng狈逃回的纽斯特里亚。骄傲的小王子一直记得这个仇,他不会放过那些该死的异教徒。就像他现在没有放过一个这些注定悲催的奴隶一样,他会……
他挥动刀子,狠狠地砍了脚下的尸体一刀,并想象着刀子砍进纽斯特里亚王族身体里的感觉。
其他人粗鲁地大笑着,开始谈论搜捕造反奴隶之后的庆功会,而有人更加迫不及待,“这些不算什么!等我们打下北方的纽斯特里亚王国之后,奴隶、蜂蜜和金银会像海水一样流淌!”小拉姆大声喊道,“感谢真理!赞美真理!”他的左手虚空一抓,仿佛已经抓着一个女俘虏的秀发。
“赞美真理!真理高于一切!规定世界上其他所有人都是我们奴隶的真理高于一切!”其他人跟着喊道。
“呵。”老雇佣兵在心里冷笑了一声,他可不认为这世界上有什么独宠某些猴子的真理,不过,他可不会傻到提醒这些猴子,他还要利用这些猴子替他在尸山血海里火中取栗呢:“感谢真理给予我们这样的好机会!惩戒那些没有信仰不信真理的异教徒的好机会!”他装模作样地祷告道,而这个祷词又让他和这些人的联系紧密了一些。
在这些人为屠杀和即将到来的屠杀欢呼的时候,不远处的海滩上,逃亡的奴隶们正在用流血的双手将漂流到海滩上的浮木和海藻扎成简易筏子,他们要乘着这第一次制造的东西远渡重洋,他们不是不害怕大海上的风bào,可是跟在他们背后追逐的那些奴隶主相比,大海是多么温柔无害啊!
“愿圣奥布里保佑!”他们的领头人喃喃地祷告道,“救我们出苦海吧!”如果有可能,他们是一刻都不想在这片土地上多耽搁,那些凶残的奴隶主和他们的狗腿子随时随地会追来,他们制造筏子的工作又是这么缓慢!
虽然,在拯救他们的其实是他们自己。
新生的纽斯特里亚王国对在她周边涌动的这些恶意似乎毫无所觉,她的土地上生机勃勃,朝阳照she到忙碌的船厂上,也照she到同样忙碌的甲板上,那里,从旧的时代过来的人们——懂得会不会挨打不是取决于长得是否可爱或者是不是“同教的兄弟”,只取决于自己手里是不是拿着一根足够结实的大棒的人们——正在为了制造和维护大棒而努力。
“救命呀!救命呀!”懒惰到家的贝利尔从来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会摊上爬桅杆的差事,抱着在风làng中起伏的桅杆哆嗦着。
“他昨天跟我说,身为一个预备军事参谋不能总gān些(擦甲板之类的)低级事物,他要站得高才能看得远。”美丽的前qiáng盗骑士现在的海军总指挥没有因为头顶那只懒虫的哀嚎而生出一丝一毫的同qíng心来,他翘着两条长腿,悠哉悠哉地和旁边琥珀色眼睛的副手解释噪音的由来,“我是个仁慈的,通qíng达理的上司。”
懒虫现在无比地怀念那个以坏脾气和说怪话闻名整个纽斯特里亚朝廷的前上司,即使他远不如眼下的这只这么通qíng达理,可他也不会派他来爬桅杆啊!
虽然的确……“站得高看得远”……
从他所在的地方,可以看到忙碌的上工的人群、做买卖的人群、朝圣的人群……甚至还可以看到远处隐藏在幽静林荫中的gān部医院的白色屋顶……
苦修者慢慢睁开了眼睛,空气中飘扬着好闻的香气,那是新鲜的面包出炉的香气、树叶和青糙的香气,周围围绕着他的是粉刷得雪白的墙壁,窗户微微开启,阳光正好照she到他的额头。他侧了一下头,哦,当然,他躺在一张极其柔软的、散发着新晒过的衣物特有的那种好闻的味道的chuáng上,甚至他本身的气息也是令人愉悦的,是那种刚洗过澡的味道?
他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苍白的手臂和手掌。
第351章 纽斯特里亚崩溃论
冰凉的、像牛奶一样柔滑而又轻盈的衣物从苦修者的身上滑下,他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身体——多年来积累的污垢尘埃一扫而光——这自然不是圣光沐浴的结果而是人力所为——他被人给洗了个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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