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文唏听得入神,心里不由一阵惶惶然,他有些难以想象,那样活泼开朗的小五,会做出深闺怨妇状,会凄惶无助,会受尽委屈,也或者受尽责难,最终忍无可忍之下,而会选择了结一切的结果。
不,不,这是他不愿意看到的,柳文唏不由闭了闭眼,家世之间的差别,确实是他们之间的障碍,但也不是完全无法克服,他可以求父亲,可以求袓父,他不是长子,娶来的媳妇也不用太过优秀,他可以的,可以破除一切障碍的。
但正如母亲所言,那么娶回家之后呢,让她受尽万般委屈吗,再次闭了闭眼,那样的场景,他真是不愿意看到,甚至害怕看到。
乔氏见他听进去了,心里稍感欣慰,至少他的儿子,一心只为自己图个痛快,而不去想他人的人,这样的孩子,也算是有责任心的,看来果然是长大了。
说真的,赵家小姐她并没有见过,但素来也传出些美名,据说人也颇为能gān,很有几分本事,她并没有看不起她,甚至因她这些才能,她还透出些欣赏的兴味,但也仅此而已。
家世不对等的婚姻,是会注定活得痛苦,活得沉重的,她是一个自私的人,她并不希望自己疼爱的儿子,整日里纠结于这些杂事之中。
“母亲,我真的很喜欢她,甚至在她面前,我都没有勇气诉说我的心意,战战兢兢的,深怕她会拒绝我,甚至连与她对视时,都会感到心虚,母亲,她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人,我只要远远的看着她,就能感受到快乐。”柳文唏喃喃道,心中有着一种无法言说的痛。
对于儿子的话,乔氏感到震惊,她竟不知道,在她毫无察觉之时,儿子已经用qíng至深,且qíng深至此。
可是,她真的是为了他们好啊,若真的勉qiáng结合,她之前所说之事,就会变成现实,那么儿子的痛苦,可不远远只此。
而现在他虽然深深喜欢着那个姑娘,可连心意都还没来得及诉说,也就是说,此事,还只是他单方面的意思,那么,要掐灭他收中的火苗,也容易很多。
所谓长痛不如短痛,他们现在所有的,也不过是简单的qíng谊,并无多深的jiāo流,要断起来,也很容易吧,总好过互许爱意,爱到极至处之后,所受的那些痛苦吧!就是这样的,没错,乔氏瞧着儿子那样的神qíng,不免也有些心慌意乱,他跟她说的那些话,甚至都让她感受到了心疼。
她的儿子,qíng窦初开,一腔真挚热恋,完全的jiāo付给一个姑娘,而这真挚的感qíng中,却带着无数隐患,最终导致他们无法结合,这让她这个做母亲的,就这么看着,如何让她不心痛。
“唏儿,我知道,我明白你的心意,你可还记得,归德候府的那位谢夫人。”乔氏问道。
“归德候府,谢夫人……”柳文唏不明白,为何母亲会突然提起此人,静心一想,了就想起来了,道:“可是当年我们离京时,才出殡的谢夫人!”他当时年纪还小,但路上突然碰上此事,所以印象颇为深刻,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他还有些印象,乔氏这么一提,他就想起来了。
“嗯,正是那位谢夫人,我想说的是,归德候与谢夫人,就好比现在的你与赵姑娘。”乔氏声音悠远的说道。
“当年那位谢小姐,貌美无双,才qíng过人,惟家世差了些,只是一年老体弱的布商之女,归德候当年一见就失落一颗心,不顾一切的将人娶回了候府之中,可好日子又过了多久,不过短短三年时间,那位谢夫人,便命丧候府,我们且不提她是如何死的,只说她在京中这短短的三年时间中,受了多少苦楚,京城的贵妇圈子里,没有她的容身之处,就算在候府中,也是谨小慎微的过着日子,她虽为候夫人,可上面还有老夫人,下面还有出身高贵的妯娌,那一个都不会给她好脸色,就算有归德候的宠爱,那又如何,不过短暂的平息心中的愤怒,迎接她的,还有更多的不公。”
乔氏缓缓讲述着当年的事qíng,这其实并不是什么秘密,京中很多人都知道,就算过去这许久,兴许还有人会拿出来说说,毕竟麻雀就是麻雀,就算飞上了枝头,也让那些高贵的凤凰们看不顺眼,甚至因为她麻雀的身份,还妄想与凤凰们为伍,就更受人排挤看不起了。
“那位谢夫人,当真就那样死了吗?”柳文唏神qíng低落的问道。
“死没死,你不是也亲眼看到了么,何故还有此一问。”乔氏冷眼看着他道:“若我说这么多,你还不明白,那么就让赵姑娘步谢夫人的后尘吧!也许你中意的赵姑娘,与谢夫人是完全不同的吧!要如何决择,且看你自己的吧,我虽是你的母亲,也不能完全主宰你的人生,省得以后,你还总怨怪于我,觉得是我做了恶人,我也不过是将事实陈述于你听罢了。”乔氏说完,便不再理会他。
留下柳文唏独自一人,静静的站在那里出神,脸上的神qíng十分纠结,时而快乐,时而痛苦,神qíng间转换不定,到最后,最终化为深深一叹。
第三百零三章长大
时间一晃而过,三月之期已到,赵松梅对此事,早已做好心里准备,所以也无所谓失望不失望的。
祖孙三个又聚坐在一起,均是沉默无言,各自端了杯茶,慢慢的品着。
赵铁柱看着眼见的孙子孙女,左瞧瞧,右瞧瞧的,一时也是不知说什么好。
心想着,小梅子这事儿没着落,只怕心里也不好受,而大郎也极疼爱妹妹,想必也开心不起来,就他自个,心qíng也算不上好,当然了,这些事qíng,其实也是在意料之中的,也亏得这丫头,还说什么,找个一般的人,普通、寻常之人,这样的标准,能普通得了,平常得了。
不过小孩子家嘛,心中有那许多不切实际的想法,多有那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如今应着她的意,也跟着她折腾了这么一场,倒也可以让她收心了。
赵铁柱看着这沉默无语的兄妹俩,心想,真是一个比一个还能沉得住气,仿佛没人开口,就能这么沉默到天荒地老似的,算了,就当他老人家定力最差好了。
“小梅子,三月之期已到,你可还说话算话。”赵铁柱盯着她问道。
赵松柏听着这话,茶也不品了,也跟着抬眼盯着她。
在两人的视线之下,赵松梅无奈的一笑:“自然算话,阿爷什么时候见我说话不算过,别当我是一个女子,就看低我的品行。”
“不会不会,绝对没有看轻的意思,谁不知道咱们家的小梅子,虽是个女儿身,可心胸堪比男儿,甚至多有男儿不及。”赵铁柱舒了口气,十分欣慰的说道,同时还冲赵松柏眨了眨眼。
赵松柏看到他这小动作,也是无奈一笑,越发觉得阿爷上了年纪后,就越来越像个孩子似的。
“既然如此,可还记得当初答应的话。”赵松柏问道。
“记得,一切听凭安排就是了。”赵松梅略有些丧气道,倒也有种如释重放之感。
就让一切都顺应命运的安排,一切都缘份吧!
“好,痛快!”赵铁柱哈哈一笑,拍着大腿道,就算是个姑娘家,那也是他赵铁柱养大的,这慡快的脾气,真是太合他的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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