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兴火大地吼道:“老子老了就自己爬到huáng浦江跳下去,生不带来死不带走,用不着你们几个láng心狗肺的东西!”
沈娇尖声叫了起来:“我会给爷爷养老送终,不用你们来猫哭耗子假慈悲!”
张玉梅轻蔑地瞟了她一眼:“你?迟早是要到别人家去的,养什么老送什么终啊?”
沈娇气得站了起来,涨红着小脸,恨恨地瞪着他们。
沈家兴见孙女受了委屈,心疼的不行,眼睛四处寻摸扫帚,沈思之稍微灵活些,抢先说道:“爸,您这去了q省,房子可就空了,要不我和念之就搬进来守着房子吧?免得房子长久不住人落败了!”
“是啊,顺便我和念之也能照顾娇娇,你说是吧,爸?”张玉梅赔笑道。
沈家兴这才明白这几个白眼láng来做什么了,一口气直冲了上来,冲得他连声咳嗽,沈娇小跑着捧来了水,让沈家兴喝下去灭火。
“老子的房子就算是败了倒了,也轮不到你们几个住,滚,都给我滚出去!”沈家兴举起扫帚横冲直撞地抹了起来。
朱碧月不耐烦道回道:“爸您怎么六亲不认啊?好好的房子宁可空着也不给我们住,沈平再有两年就能找对象结婚了,没有房子姑娘都不肯嫁进来,您难道忍心沈平打一辈子光棍?”
沈家兴吼道:“打一辈子光棍才好呢,省得祸害别人家的好姑娘!”
朱碧月和沈思之被气得身子直发抖,哪有这种当爷爷的?
竟然咒自己孙子打一辈子光棍!
四人被沈家兴用把大扫帚bī到了门口,沈思之的眼镜又被他抹了下来,摔在地上碎了,朱碧月这心哟!
和地上的碎玻璃渣一样碎了!
“沈家兴!”一道猖狂的声音响起。
沈家兴忙挺直了背,两腿夹拢,大声应道:“到!”
张玉梅他们四人也立马老实起来,缩到了墙角低着头一声也不敢吭。
来的是戴红袖章的人,别的人不敢有这么猖獗的态度,其中一个年青女人冷冷地说道:“收拾一下,明早就从这里搬走,改造分子还能住这么好的房子?搬到亭子间去住!”
沈家兴忙讨好道:“同志,我这还有两天就要去q省农场劳动了,就容我多住一天行不?”
“不行,半天都不能多住,明天一早我们就来检查,家具你可以带一部分走。”女人毫不为所动。
朱碧月不死心地问道:“他们搬走了,我们住进来成不?”
“你们是谁?对革命对社会有贡献吗?”年青女人瞟了她一眼。
朱碧月赔笑道:“我是这个沈家兴的大儿媳,不过我们一家都同他坚决断绝关系了,而且我丈夫是工人阶级,参加了社会主义建设!”
年青女人瞪眼斥道:“工人阶级就要不怕苦不怕累,吃苦在前,享受在后,竟然还想搬回来住洋房?你们是想gān什么?”
沈思之和朱碧月吓得面色惨白,连声摇头说不要搬了,四人灰溜溜地离开了沈家。
沈家兴知道多说无益,只得从年青女人那里拿过了新住址,保证明早一定搬好,这群人才扬长而去!
“爷爷,我们要搬去哪里?”沈娇问道。
沈家兴看了眼自家别墅,暗自庆幸他早一步已经将库房里的东西藏了起来,否则这一搬走,那个暗室还不知道能不能保住呢!
“去另一个弄堂住,可是房子小了很多,还没有卫生间和浴室,娇娇过不过得惯?”沈家兴问道。
“过得惯,爷爷别难受,十年河东十年河西,我们总会好起来的。”沈娇安慰他。
沈家兴欣慰地抱起沈娇,在她额头上重重地亲了口,喃喃道:“对,我们一定会好起来的。”
晚上,他们俩忙着收拾家里的东西,虽然值钱的东西都已经收起来了,可还是有不少衣服、碗盆等东西得收拾的,谁知道这房子以后会住哪些人,这些东西他一样都不想留给别人用。
一些大型家具不能收起来,免得引人疑心,其他的东西都让沈娇收进宝碗里了,就连一双筷子都不留下来。
眨眼间,这幢房子就空空dàngdàng了,只剩下了五斗柜和沙发、chuáng、大衣柜这些搬不动的家具孤零零地竖在那儿!
沈家兴长叹了口气,这幢别墅是他和叶莲娜住过的地方,他们的儿子也在这里出生,这幢房子承载了他这一生最快乐的时光,这一走,还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回来了呢!
叶莲娜,你还好吗?
我都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撑到你回来找我啊!
老羊爱吃鱼说
注:亭子间,可以说是石库门房子里最差的房间。它位于灶披间之上、阳台之下的空间,高度2米左右,面积六、七、十来平方,朝向北面,大多用作堆放杂物,或者居住佣人,但因为租金便宜,且有独立空间,很受租客的欢迎,像以前鲁迅、张爱玲等名人都住过亭子间,电视剧《蜗居》中的姐姐海萍夫妻那时就是租住的亭子间,是上海的一大特色。
第24章 024石库门(轩辕御谶和氏壁+)
第二天一早,沈家兴和沈娇在这幢别墅里吃了最后一顿早餐,沈家兴便找来了一辆板车,将简单的家具行李放在车上,准备搬家了。
昨天来通知的人果然一大早就来了,带头的是另一个年青男人,他板着脸背着手将这三层洋房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不悦问道:“东西怎么这么少?你藏起来了?”
沈家兴早有准备,不慌不忙道:“前几天都让京都来的学生砸了,只剩下这几样好的了。”
年青男人被他堵了一下,倒没再说什么,摆了摆手放行了。
沈家兴暗自得意,就知道只要打出京都学生的招牌,这帮家伙绝对不敢多问了。
沈家兴将沈娇抱到了板车上,双臂一张,推着车就走了,路上竟又遇上了徐家人,几个少年与徐老太太拎着大包小包,吃力地搬家。
看来徐家也在劫难逃了,沈家兴冲徐老太太打招呼:“徐家嫂子,你们这是要搬去哪?”
徐老太太眼泪汪汪地看了过来,见到沈家兴忍不住哭诉道:“我家的房子没了,那是我和我家老头子吃了几十年咸菜才省出来的房子啊,将来我怎么同老头子jiāo待哦!”
这个可怜的老太太,眼睛已经哭得红肿不堪了,头上的花白头发一夜之间全白了,苍老不堪。
沈家兴叹了口气,劝道:“房子没了就没了吧,只要人在就好,贵福夫妻都去了煤矿,家里你可就是主心骨了,徐嫂子你可不能倒下,孩子们都还要靠你呢!”
徐老太太抹了把泪,神qíng变得坚定:“家兴兄弟你说得对,我得照顾好孩子们。”
平复心qíng的徐老太重又变回了裁fèng太太的jīng明,注意到了沈家兴拉着的板车,面上浮现恍然:“家兴兄弟你的房子也……”
沈家兴慡朗一笑:“对啊,你们的新家在哪?看我们还有没有缘分做邻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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