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焦心。
他活到这么大头回遇见如此麻烦的事。
流霜向来喜欢边踱步边思考,不知不觉间他来到洞壁的干草堆边上,这应当是九瓷睡觉的地方,因为中间有个人形的凹陷。
幼年澜虎抬起头来打量整个洞穴。摆设极为简陋,西边是个用石块堆砌而成的灶,旁边倒着几根柴,破了口的碗就那么放在地上,筷子和勺散落一旁,还有个发黑的竹篮。
视线往东移,壁上挂着把生锈的斧子和缺了个角的刀,然后是件蓑衣,但那蓑衣很长,一看就与九瓷不合身。
洞穴倒是避风,不过冬日的寒冷直接从地面窜上来,就算是拿东西将洞口堵个严实,依旧冷得透骨。
流霜心里生出几分同情。
人类这种两脚兽身上又没毛,这样的条件也不知熬不熬得过冬。
“喵?”你不冷吗?
流霜随口问了句。
九瓷龇牙:“冷啊,不过一会儿喝了蛇汤就不冷了。”
小澜虎眸眼一转:“喵喵喵~”
你跟我去找江丛云,我们一起抱他大腿,就能每天吃饱穿暖~
“剑修有什么好的,不去!”九瓷说着手起刀落,将蛇宰成两截,破旧砧板发出声巨响,那刀尖刺进去,竟然把砧板捅穿。
原著里未对九瓷为何厌恶剑修做过解说,流霜没法直击要害,只能试探着道:“剑修也分好的坏的呀,就跟人一样,有好人也有坏人。”
“闭嘴!”九瓷呵斥他。
流霜把脖子上那根绳拨了拨,在极限距离下又走了一步,“可能你以前遇上了坏剑修,但江丛云是个好人,他以后能带领全门派阻止魔修!”
“你也知道魔修?”九瓷拔。刀的动作顿住,微微眯眼。
他不经意间流露出的神态比故作凶恶时要威严数倍,一股无形的压力在洞穴中铺开,幼年澜虎不得不往后缩了缩。
九瓷冷笑:“呵,仙盟不都自诩将魔修除了个干净么,怎么你这只看上去不过几个月大的小猫咪会知道?”
流霜:“……”竟然有这种事?原著作者怎么都不提一嘴呢!
不过既然有这种事,难怪天玄门勾结上万魔谷后会打得剑阁措手不及,原来现在的人都认为魔修不复存在了!
“喂,我问你话呢。”九瓷松开刀柄起身,逐步靠近流霜,下巴一扬,道。
“因、因为剑阁就被魔修灭了啊,江丛云好不容易死里逃生的!”那威压又增了几分,流霜慌乱道,“他与魔修势不两立!”
“呵,竟然被魔修灭门了,堂堂剑阁不过如此。”九瓷讽刺一笑,“这也证明了剑阁养出来的人没有实力,既然如此,更不能证明他日后敢与魔修为敌。”
流霜说得信誓旦旦:“他敢的!”
“如此,你可愿发誓?”九瓷垂眸看向流霜。
幼年澜虎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我发誓,江丛云与那魔道势不两立,不死不休!”
这个他真能发誓,毕竟后来江丛云成为仙盟第一人,率诸门派与魔道势力为敌,将魔修剿灭了个七七八八,还与天下一个清净太平。
九瓷在原地立了一会儿。
灶上那锅水渐渐沸腾,热气上冲,将后边的洞壁打湿。流霜喵呜一声,提醒他水开了。
九瓷走回去,三下两下把蛇身砍成数截,一股脑儿丢入水里,然后抄起旁边的篮子一扣,倒进菜叶和香料。
霎时间,一股难以描述的味道在洞穴里蔓延开。
流霜把脑袋埋进爪子里,不让九瓷瞧见自己眉头皱成了个川字。
约莫过了小半刻钟,只听哐当一声,一个碗摆到流霜面前。
“吃,吃完好上路!”九瓷恢复成初见那模样,一身威压收起,说话时笑嘻嘻的。
流霜苦着一张脸往碗里望了望,里面东西黏糊糊的,味道比剑阁的药泉还难闻。
“快吃快吃。”九瓷边说边把流霜脑袋往下按,“你不是要找江丛云吗?吃完我们就上路!”
幼年澜虎惨痛地瞅着这碗糊糊,最后眼睛一闭,屏住呼吸,下了口。
都怪江丛云,养虎养得一点都不尽心,连可爱的小虎虎摔到田坎下面都不知道!
这东西都是为了江丛云吃的,待会儿见了他,一定要他给自己弄顿好的!
要一只麻辣兔,一只叫花鸡,还要烤鱼!
哼!江丛云江丛云江丛云都怪江丛云!
流霜每吃一口就在心里念叨一遍少年的名字,仿佛这煮得绵软难咬的东西不是蛇肉,而是那少年。
很快这碗黏糊糊蛇肉汤就下去一大半,流霜却没来由地心中一悸,四肢也软了一下,往前一个踉跄将碗掀翻。
蹲在锅边就着锅吃的九瓷哐当一声砸下铁勺,“你不吃——”
“喵嗷——”
是江丛云出事了!
无需任何人提点,这仿佛是身体的本能,他清楚自己有这种感觉是因为江丛云遇到了麻烦。
这应当是契约的力量。
幼年澜虎回头挥爪将绳索挠断,转身时一丝红芒自眼角流出,于半空中绕成一个圈。
他毫不犹豫钻进圈内。
流霜就这么在九瓷眼前消失,后者侧目看了看身旁的锅,牙齿在下唇上一咬,趁着红圈尚在,噌的一声起身跨入。
*
“传送门?流霜,你竟然会这般高级的法术!”
一人一虎从空中下坠,泥猴儿似的九瓷挥舞着铁勺,十分兴奋地揪住流霜尾巴,把他抱到自己怀里。
流霜一门心思系在江丛云身上,根本不理会九瓷,似乎连被抱住了也没察觉到。
“先关心关心我们即将摔成肉饼的事,再去找你的江丛云吧!”九瓷高喊。
“喵——”才不是我的江丛云!
流霜否认着。
“喵呜——”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口子会开在半空!
“那我们该怎么办?!”
“鸟!鸟!那边有只大鸟!”
流霜挥着爪子,不远处有一只剑阁的咎鸟,虽然不知为何它会来这儿,但如果把咎鸟叫过来,他们就得救了。
九瓷瞬间就懂了幼年澜虎匆忙脱口而出的没头没尾话语,他打了声呼哨,咕哝几句,便见咎鸟调头朝他们飞来。
流霜又让九瓷问咎鸟是否知晓江丛云的位置。经过一番沟通,咎鸟带着流霜与九瓷来到一座破庙旁。
幼年澜虎爬下鸟背,慌慌忙忙道完谢,足下生风般朝破庙里跑,四条腿几乎没着地。
庙里没有任何烛火燃着,但澜虎目力极好,他在角落里发现了一缕黑色布料,还看见通往后院的门槛上淌了两滴血。
是江丛云的!
夜风里飘来只言片语,听准方向正打算狂奔的流霜突然被一只手给揪住,他扭着身子回头,见得九瓷将铁勺竖在嘴唇前,比了个噤声的动作。
九瓷又比划起其他的来:咱们悄悄的,我走东,你朝西,咱们包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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