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弥陀佛。”沈老夫人双手合十,在堂屋供的观音像前念佛道。
“我把十五那天绑我的人画出来了。”成靖宁从包裹里拿出几张白纸来,惟妙惟肖的画着几个人。“这个就是那日戴钟馗面具的拐子,不过在苏州时,有一晚我做恶梦,梦到他死了,被抛尸到河里,身上绑着一块很重的铁墩子。”她指着长得精明圆滑的男子说,同时也恍然记起去年端午那日被碰瓷的事,这个人正好就在其中。
“这个女人好像是那边的人,我断断续续的听到他们说,到扬州之后,这个女人会一直跟着我,监视我,等几年之后再送我上京城。”长脸女人也是精瘦能干的长相,面容严肃,看上去很可怕。
“还有这些,都是那艘货船上的人。船从京城到余杭,运了毛皮、铁具、药材。”每一个人的脸,她都记得清清楚楚。
成振清拿着画像一一认人,命成材进来,把画像送到京兆尹府,全国通缉搜查。不过阴谋败露,那边应该不会再出手,但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哪怕查上三五年,也要抓到幕后之人。
得到消息之后,成永皓兄弟二人一个从萧府匆忙赶回,一个从顾家回来,见到完好无损的成靖宁,激动得落泪,成永皓更是无形象的搂着成靖宁嚎啕大哭,说着“我还以为把你弄丢了再也找不回”的丧气话。
第56章 风筝
“大哥别哭了, 你哭起来很难看。这次多亏我运气好, 也亏得我聪明才逃脱魔掌。以后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了。”成靖宁递了帕子给成永皓擦眼泪, 她不会在同一个地方摔倒两次。一旁的成永安闻言,松开皱紧的眉头, 冲着成靖宁微微一笑。
成振清神经依然紧绷, 对两个儿子道:“此事是冲着侯府来的,这次能朝靖宁下手,下次也可能是你们,百密一疏, 你们两个在外边也要小心行事,不可大意。”如果成靖宁没逃脱,真被卖到扬州的烟花之地, 三五年之后再被送回, 不知会掀起怎样的风浪?永宁侯府已是京城数一数二的豪门勋贵,如此这般都敢对府上的人下手,幕后之人可想而知是多么嚣张。
成永皓和成永安,也是一脸严肃:“是,爹。”
“靖宁,你回去歇着, 我和你爹还有事商量。”沈老夫人对成靖宁说,阴谋或阳谋, 还不能过早的让成靖宁参与。
成靖宁想着一起上京的施锦绣, 道:“祖母,母亲, 落难时搭救过我的那户人家的庶女一起来了。她已卖身为奴,以后她就在府上做事,您们安排一下吧。”
沈老夫人点头:“她的事我来处置,你先回行云院。”
自成靖宁失踪之后,行云院上下愁云惨淡,除了把院子看好打扫干净外,几个大丫头每日都在沈老夫人的小佛堂前上香祈祷。这会儿见着成靖宁回来,个个激动得热泪盈眶,抱着痛哭流涕。
“别哭了别哭了,我回来了,大家都要高高兴兴的。”成靖宁给花月几个擦眼泪,用事后诸葛亮般自大的语气哄人道:“你们姑娘我吉人天相,又聪明又能干,几个蟊贼还搞不定?”
“姑娘就会哄人。”花月虽哭着,却没刚才那么难过了。扶着成靖宁上座,水袖几人又是端茶又是上点心。奔波一路,成靖宁拿了几块点心填肚子,半真半假的说着自己如何聪明神勇,如何与几个贼子斗智斗勇,听的一屋子丫头破涕为笑。
这时候可可和噜噜都赶了过来,噜噜顽皮爱撒娇,一见主人就求蹭求抚摸求抱抱。成靖宁许久不见它,抱着狠蹭一阵,掂量之后对水袖等人道:“我才走几天,它怎么又重了许多?你们都喂它吃什么了?”
噜噜不服气的喵了一声,宣泄着不满的情绪,花月抱着半大的雪儿笑道:“它抢雪儿的鱼吃呢,把可可的那一份也吃了。”
可可乖巧的坐在成靖宁脚边,许是猫黑的缘故,看上去瘦了些许,此刻正仰着头看她,阴阳眼里满满的都是担忧。
水袖对可可刮目相看,对它有了几分喜爱,夸奖说:“姑娘失踪之后,可可不怎么吃饭,整天坐在房顶上张望,不然就在姑娘的书桌上发呆,其他地儿都没去。”
相比较之下,没心没肺的噜噜让人啼笑皆非。成靖宁抱起可可,一声又一声地感叹着,果然猫和人,都不能看表面,都是猫,还是可可贴心,不枉她当初力排众议收留它。
这边正抱着黑猫长吁短叹,沈嘉月就闻风到了,进门就拉着成靖宁的手上下打量:“你终于回来了,这些天可担心死我了,就怕听到什么不好的消息。”
花月破涕为笑,对成靖宁说:“沈姑娘整天念叨着姑娘,每天都派人来探消息,这不今早刚得到喜讯就赶过来了。奴婢听说,沈姑娘为求姑娘平安回来,整日的挤国公夫人的小佛堂,弄得卫老夫人想清清静静的礼佛都不成呢。佛祖定是听到沈姑娘和奴婢们的祈求,让姑娘平平安安的回来了。”
成靖宁挤在中间,一手牵着沈嘉月,一手牵着花月,感动道:“定是有你们,我才能幸运的逃脱。”
花月听了直抹泪,成靖宁又是一阵感叹,一起去里间,说着这一路的事情。没了调侃的语气,多了几分凝重,都认真听着她说话。
“拐子怕我逃走,一直绑着我的手脚。怕我大声呼喊,又在饭食里下了分量不轻的软骨散。原本我也以为没救了,后来如厕发现杂间的杂物堆里有一个生锈的铁片,趁着出恭的空档捡了藏起来。入夜之后趁着无人管我,割了绳子跳水逃走。那时候我全身无力,也是拼着一口气不停的往一个方向走。好在那一船人都没发现,我又往南走,才躲过追捕。也幸好,我遇到了一户好人家。”成靖宁平静地叙述那场惊心动魄的经历。
沈嘉月身临其境,双手合十道:“好在有惊无险,也亏得你机灵。”难为她今天不打不闹,很安静的听成靖宁说话。成靖宁赞同的点头,幸好她泅水技术过关,也幸好,她跟着瑾娘一家往南走了。
絮叨完江南的事,荀太夫人身边的林妈妈到了,慰问一番后回景斓堂复命。回京后的第一日,便在家人的关心中度过。
晚上用饭时,沈老夫人把施锦绣的事说了,和寻常买进侯府的丫鬟一样,先学半年规矩,再凭手艺分活计,从最末等得丫头做起,是否经受得起考验,能不能起来就看她的本事,也就是说,施锦绣不能以恩人自居,在她没学好之前,是见不到府上任何一个主子的。
“还有你思柔表姐,她已经出嫁。嫁的是个从六品同知,虽说是做续弦,但前头的夫人只留了个女儿,夫婿也年富力强,能干有为,将来不会差。”正月里荀思柔送了礼来,写信说了近况,字里行间都是新婚的喜悦。
成靖宁听到荀思柔的消息也安心了:“她有好归宿就好,日子都是自个儿过出来的,她是明白人,一定会过得好的。”
次日清早,得了消息的几户姻亲都上门来探望。顾老夫人听成靖宁说完这遭经历,已是老泪纵横,搂着外孙女念叨着祖宗保佑。令国公府的卫老夫人笑道:“靖宁是个有福气的孩子,哪次不是逢凶化吉安稳度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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