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她身子不便,不能参与祭祖和去寺庙上香,头一次过年过得这般无聊。初二回娘家,夫妻两个在永宁侯府门前遇到俞致远和成芙宁。看到一身正气的萧云旌,饶是正改邪归正的俞致远,依旧觉着气短上几分,他果然是妻子的亲戚和密友夫婿里最差劲的一个。想到这里,不禁回忆起祖父和父亲在时的模样,他们何等英雄,自己如何能给他们丢脸?
“看来我们心有灵犀。”成靖宁挽着成芙宁的手臂笑道,又对俞致远见礼道:“大姐夫。”
“总不好让祖母和母亲等着。”成芙宁回答了成靖宁的话,又对萧云旌见了礼,看到他那副生人勿进的冷漠模样,忽然觉得俞致远那市井气息很迷人。
一起进了侯府大门,拜见过长辈们后寒暄一阵,把男人留在昊晖堂这边,两人一起去轩廷院探望姜清漪。她现已怀了五个月,小腹鼓如筲箕,白妈妈是专司调养的好手,这回也被沈老夫人派来照顾她。
“我现在就爱吃番椒,这胎必定是个女儿。”姜清漪抚着小腹说道,原本有些遗憾,不过成永安不介意,反去劝慰她一番,是男是女都是自己的亲骨肉,哪会因性别就嫌弃?自觉狭隘之后,便也看开了。
“我们家的女儿都生得好,小侄女将来一定是个大美人,要像二嫂一样才华横溢,别像二哥是个闷葫芦就好。”成靖宁夸还没出世的孩子,顺带把自己也狠夸了一番。
“还是这么能说会道,萧侯爷也不嫌你聒噪。”姜清漪取笑成靖宁说,成永安话少,但还是个稳重的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镇北侯那就真是个活阎王了。
不过成芙宁看成靖宁和萧云旌相处尚算和谐,想来也是乐意听她唠叨的:“总得有一个动嘴吧,要都不说话可不烦闷?”
“怎么都说起我来了,再说我要回去告状了啊!”成靖宁点了点两人,佯装生气道。
看成靖宁神气的模样,姜清漪和成芙宁都捂嘴轻笑,当初圣上赐婚时,侯府上下女眷都担心镇北侯一个大老粗不懂怜香惜玉,现在看来是多虑了。
离开轩廷院,成靖宁和成芙宁一同回了凝华院,院子还同过去一样,打扫得一尘不染,亦应器具皆在,好似没出嫁时一般。
“我照你说的让人把东西放回去了,颜伯母发现之后请了罗氏和忠敬侯夫人去,已写好了休书,说她日后再犯,就让颜修明休妻。而罗家人也无话可说,只一个劲儿的数落罗馨宁。”大祁明帝朝时期出现惊动京城的巫蛊之祸,大半的人家受到牵连,不用外敌入侵,内里自己就弄得血流成河。文帝即位以后,严禁前朝后宫和民间行巫蛊之法,厌胜之术,一经发现严惩不贷。
“我不害人,人却犯我。”要让罗馨宁半生不幸很容易,但她没那么恶毒,她一直都相信善不一定有善报,但作恶一定会有恶报,更不能随意发毒誓。你说过的话,做过的事,上天会记得,报应会在不经意之间到来。
“人善被人欺呐,你得记住。”人若犯她,她必定迎头痛击。她和成靖宁都才新婚,适应着婆家的一切,也还好,那边陷入困境,她们能趁此机会发展自己的势力。
成靖宁笑了笑,“我明白。”那就只能把一切事故在冒头之时就从根底掐断。
成永皓携妻儿回安定侯府拜见丈母娘,是以今天的宴席上安静得很。成振清慢慢有了一家之长的威势,成永安话不多,俞致远也板着脸装严肃,萧云旌在外人面前更像凶神恶煞的催债恶鬼,是以外间男席上比正月初一和冬至祭祖时还肃穆庄严。相比起来,琼华院就热闹得多,所有女人聚齐了坐不满一张桌子,便没食不言寝不语那套规矩,一起说着孩子和丈夫那点儿事。
宴席散去之后,姜清漪回轩廷院午睡,沈老夫人让成芙宁到书房说话,传授治家经验,顾子衿则把成靖宁拉到毓秀院关起门来说私房话。得知两人成婚两月有余还没圆房,催促她等身子好利落了赶紧把萧云旌拉回去,一直这么着迟早让那些居心叵测的趁虚而入。
“我知道,娘,可这种事急不得。”总不会让她主动出击吧,那显得她多饥渴多急不可耐?萧云旌生了一张X冷淡的脸,又喜怒不形于色,每每看到人自己心里先生了一股敬意,他要没那意思,她要怎么撩?要是一个人唱独角戏,那就尴尬了。
顾子衿和成振清夫妻几十年,除了遇到一个翠竹之外,对她算得上一心一意,两口子之间那点儿事她最清楚。“怎么急不得?你还小不懂。总之别让云旌等太久。”
成靖宁难堪的点点头,心里想的却是萧云旌不动,她也不动。顾子衿知道成靖宁有些小固执,点了点她的头说:“你别不听娘的话。”
带着顾子衿给她的一匣子天竺花露,波斯玫瑰香膏,奥国利城的精油上马车,成靖宁看萧云旌的背影时,怎么看怎么不顺眼。她和萧云旌,大概真不在一个频道。
萧云旌觉察到背后不善的目光,回头问道:“怎么了?”
成靖宁讪讪的,“没什么。”萧云旌救了她后,侯府上下对他感激得不得了,同时要求她要报恩,不能委屈了他,果然不能欠债,这次得用一辈子去还。
“走吧。”萧云旌拉着她的手,送她上马车,自己骑马护在一边。
逢年过节就能再次清楚感受萧家人丁的单薄,没亲戚可走,就呆在家里,有些个上门孝敬的下属亦或是军士也由萧云旌或是萧祖父身边的小厮或管事接待,是以成靖宁这时就显得无事可做。
成亲不到三个月,萧云旌就北上办公去了近两个月,王老夫人想着让小夫妻两个增进了解,赶紧造人,把赖在她身边的成靖宁赶回嘉祉院。裹紧了斗篷,成靖宁对着还没融化的积雪叹了口气,这都什么事儿啊?
现在噜噜回到父母身边,不大理她了,回去做女工或是画画?才初三就做这些太早了些,还是去找萧云旌吧。想了想之后下了决定,问甄妈妈道:“妈妈,你说这个点儿侯爷会在什么地方?”
“外院书房,或是弓楼练武吧。”萧云旌是一家之主,不能总待内院,现在不用上朝,又逢年下,他能消遣的东西不多。
“去看看吧。”成靖宁走前面说道。先前两个月天寒地冻,她病着不大爱出门,现在逛侯府才觉地方大,比起百年世家的宅子不逞多让。
七弯八拐的行至外院,书房大门紧闭,门前守着两个小厮,脸上没一点笑容。问过话之后才得知萧云旌在弓楼练武。成靖宁听后只得往那边去。
在永宁侯府时就听成永皓说起这地方,是萧云旌专门开辟出来的习武之地,比起沈家在白沙庄的练武场差不了多少,他经常在此地和萧云旌比试,不过每次都输,做梦都想着一雪前耻。
甄妈妈把人送到之后并不进去,成靖宁现在看着身边人的笑容就心里发怵,这是多关心她的婚姻生活?一个个的比她本人还着急。
守门口的小厮放行之后,成靖宁深吸了一口气迈进去,深觉自己是个上战场的烈士。弓楼的布局沿袭了萧云旌的喜好,简单方便顺手,活动空间很大,武器琳琅满目,看磨损程度便知他经常来此苦练,否则怎会两局连胜龙擎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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