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总是同情弱势的一方,二房三房现在势单力孤,加上荀太夫人和老侯爷的偏爱,这件事一定会轻轻揭过,说不定还会借机敲打大房,同时也训斥她一番。如果她想的没错,何不自己大度不计较,还能占个理字。况且,忍一时并不代表她软弱可欺。
水袖和花月只得答应,主仆三人加快脚步回琼华院。
沈老夫人和顾子衿对完帐,看到一身湿漉漉的成靖宁忙问出什么事了。成靖宁低下头不好意思道:“是我贪玩儿,在桥上看到冰下有几尾锦鲤,觉得新鲜就站在桥边多看了一会儿。结果桥面结冰,太滑了,我不小心落进湖里了。”紧接着又抬头换上庆幸的语气说:“还好我会游泳,自己游上岸了。祖母,母亲,我现在冷得很,先让水袖和花月陪我进屋换衣裳吧。”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小心。快去换衣裳,别着凉了。”沈老夫人不追着询问细节,叮嘱完成靖宁,又让下人去熬一碗浓浓的姜汤来。
趁成靖宁换衣裳泡热水澡的空当,沈老夫人把水袖叫到跟前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水袖心里气愤,将事情经过原原本本的说给沈老夫人听,“姑娘还说不要伸张,明明是大姑娘和表少爷他们的错,姑娘为何要忍气吞声?”
成靖宁从小到大都没被这么欺负过,顾子衿知道事情原委后气得不行,几乎就要带人到褚玉院找大姑娘和曾家连襟评理。沈老夫人抬手制止道:“慢,子衿,先别伸张,我自有道理。白妈妈,你让沈总管去请大夫来。”
顾子衿不解:“娘,这是为何?”
沈老夫人深知二房三房以及福乐郡主女儿夫家人的脾性,说:“等会儿你就明白了。”
大姑娘一行人在荀太夫人面前掉了一回金豆子,七嘴八舌的把碧湖上的事说了。“太奶奶,六妹妹太没礼貌了,她架子大得很,见了我们不打招呼,当我们是外人一样。我看不过说了她几句,她就骂了我们一通。抬出皇后娘娘来压人,还说将来是大伯父当家,我们都要在她手底下讨生活,得敬着她,贡着她,如果再敢教训她,她日后要我们好看,还扬言要把我们都赶出去讨饭。” 成玉宁绘声绘色、声泪俱下的哭诉成靖宁的种种霸道野蛮。
“她不听劝,骂我们是贱人生的贱种,还出手打人。曾表哥险些被她推下碧湖,结果她自己没站稳,先掉了下去。被人救起来之后,恨恨的看了我们一眼,像要杀人一样。太奶奶,您说她要是向皇后告状怎么办?皇后娘娘向来不喜欢我们,我们都死定了。”成芸宁跪在荀太夫人面前,抱着老人家的双腿哭得梨花带雨。
刚才围观的五姑娘成芙宁和三姑娘成馨宁以及四姑娘成安宁只默默的立在一旁不说话,眼观鼻,鼻观心的看着自己的绣鞋。任几个姐妹胡说八道,不添油加醋,也不为成靖宁辩解。
大姑娘几个轮番上完眼药之后,成功惹怒了荀太夫人,荀太夫人一直担心大房记二房三房的仇耍手段报复,现在苗头已经显现,当即怒不可遏:“我原以为她是个好的,想不到心肠这么歹毒,没教养,没天理,没王法!如果真让老大当了家还了得!去把沈氏和顾氏都叫来,我倒要问问她们是怎么教六丫头的!”
身边的林妈妈闻言急匆匆地去琼华院请人,荀太夫人有意趁机敲打大房一番,命人取了家法来。事成了一半,成玉宁、成康宁和成芸宁私下里偷偷看了对方一眼,脸上露出得逞的笑容来。
成安宁站在一旁,冷眼旁观这场闹剧,如果成靖宁的反映和上一世没甚区别,她一定会劝阻,但成靖宁的反常举动阻止了她,让她静待后续发展。上一世这件事闹得很大,成靖宁身子弱,险些丧命,大房因此和二房三房彻底闹翻。
成靖宁固然委屈固然有理,并且凭借皇后的威势打压了承平侯府,找回了场子,但最后还是落得粗俗野蛮,仗势欺人,不敬长辈的恶名,以至于她在京城·的名声变得极差,高门之家对她避之不及,最后找不到门当户对的婆家。现在变了,她很想知道成靖宁有什么出乎预料的举动。
林妈妈到琼华院时,成靖宁正在喝药,沈老夫人一脸心疼,半是责备半是叮咛的在和她说话。场面很平静,就是长辈训诫不听话的晚辈,在林妈妈的预料之外。
顾子衿先看到林妈妈,装作什么也没发生地问道:“林妈妈来有什么事?”
林妈妈很是奇怪,不过也云淡风轻的传话说:“也没什么大事,太夫人请老夫人和夫人到景斓堂说说话。”
“妈妈稍等,容我换身衣裳。”顾子衿回道。
“太夫人让我和你母亲到景斓堂去说说话,你好好躺着捂汗,别乱跑,免得又踩滑了掉水里。”沈老夫人叮嘱完成靖宁,和顾子衿一起去荀太夫人的景斓堂。
第15章 惩罚
不止所有姑娘都在,连二房三房夫妻都到了,成启铭和福乐郡主及成宜珍母子也在。荀太夫人端坐在临窗的大炕上,两边站着的是她身边得力的老妈妈,颇有三堂会审的架势。婆媳二人一进屋,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在她们身上。沈老夫人定力好,依旧谈笑风生,笑着对众人道:“原来大家都在,看来娘有大事要宣布。现在人到齐了,您赶紧说吧,让我们大家伙也乐一乐。”
都这种时候了还当什么事也没发生,竟然还笑得出来!她们的良心何在?荀太夫人一声怒喝:“跪下!”
沈老夫人不明所以,仍旧依言跪下,她和顾子衿还没辩解,荀太夫人已开始中气十足地训斥道:“养出这种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女儿,还有脸笑!上家法!”
沈老夫人这才疑惑道:“娘,皇后娘娘做错了什么事吗?让您如此动怒。下次进宫,我一定好好说她。”
荀太夫人满脸怒容,苍老的右手一巴掌拍在炕几上:“还故作无知!回去问问六丫头,她做了什么好事!”
“六丫头?”沈老夫人不解,“六丫头什么也没做呀。只是今天天气好,她觉得闷得慌,想出门走走。正巧碧湖边的腊梅和红梅开了,我让水袖和花月两个丫头带她去看花。之后她在碧湖的桥边看到薄冰下的锦鲤,一时出了神,不小心掉进湖里,弄得浑身都湿了。一回琼华院就泡澡驱寒,我和子衿出门的时候还教训她了,以后不可贪玩儿。只是小事而已,母亲不必动怒。”
沈老夫人的神色看似真诚不做作,难道她真的不知碧湖边发生的事?荀太夫人捏着手里的翡翠念珠,不相信地问道:“六丫头真的这么说?”
沈老夫人十分肯定:“六丫头就是这么跟我和子衿说的,难道其中有什么误会?要不把六丫头叫过来问问?”
荀太夫人的目光从刚才闹腾得最凶的成玉宁和成芸宁脸上扫过,两个姑娘低头搅着手指,均是面红耳赤的模样。成玉宁想不到成靖宁竟然什么也没说,还把落水之事揽在自己身上,想起她刚才又哭又跪那番唱念做打的告状,突然觉得是一场愚不可及的笑话。人家没告状,也没哭闹撒泼,她现在不知如何接招。原准备狠狠哭诉大房仗势欺人目无手足的成宜珍,也讪讪的闭嘴不准备参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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