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她穿来这里九年,还未曾探清她这一世的父母的底细。她爹姓成,名振清,身长八尺,身材魁梧,相貌却长得俊朗斯文,会读书写字,会武功,有一身使不完的力气,生在乡下却不会种田,平日里就靠到附近的盐场、甘蔗场和码头做苦力挣钱养家。对此,成靖宁曾默默吐槽,她再长几岁,就能一手包揽下田种地的活儿了。
她娘姓顾,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子衿,取自《诗经·郑风·子衿》里的名句,和村里一溜烟的大妞二丫翠花彩凤相比,再清流不过。顾子衿身子柔弱,这一世成靖宁有记忆开始,她的药就没断过。据她父亲说,她母亲当初生她时十分艰难,产后那段日子没养好,又水土不服,身体一直时好时坏。因此家里洗衣做饭等家务活儿,一直由成振清来做,后来成靖宁长到五岁,就开始帮着分担家务。顾子衿拿得出手的,似乎只有一手绣活儿。
成靖宁原来叫陈宁,穿越之前已接近三十岁高龄,国内XX美院服装与服饰设计专业毕业,后来进入她老师的工作室工作,为国内电视剧里的人物设计服装和首饰,六年来广受好评,加上她和朋友另外开有一家小有名气的汉服兼演出服租赁淘宝店,收入连年增加,一直过得潇洒肆意。
不过她职场得意情场失意,第一任男友是大学同学,最终因他放不下青梅竹马,分手了。第二任脚踩两条船,出轨她闺蜜,然后她闺蜜拿着产检报告到她面前来逼宫,她果断踢开渣男。第三任是个相亲认识的骗婚GAY,原本都到谈婚论嫁的地步,结果打听到那人迫切结婚的真实意图,闹了一场之后,两人不欢而散。
三连击下,陈宁感受到来自这个世界深深的恶意,放弃谈情说爱,专心发展事业。加上身边不是离婚就是出轨等不幸的婚姻案例太多,更无心经营家庭,过着三高的单身日子,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她二十八岁。她不着急,但她的父母却是焦急万分,一直催她相亲结婚,三年来轮番轰炸,陈宁已苦不堪言。后来穿越,却是因为公寓的电梯失控坠毁,她一醒来就到了这个地方,变成一个新生儿,到现在已过了九年。
想到上辈子的经历,再回首这一世九年的清苦生活,成靖宁突然觉得十分蛋疼。古代男尊女卑,三妻四妾,作为一个事业有成的恐婚女青年,她再次深深的感受到命运的恶意。不过,她从来都是一个积极向上的人,适应能力极强,哪怕现在情况糟糕,也没消磨掉她的斗志,她必须好好活下去。
用过午饭,成靖宁洗了碗收拾了灶台,顾子衿回房去做绣活儿,她拿了毛笔,蘸水在自制的木板上涂写画画。若不想沦为男人的附庸,必须有一门拿得出手的手艺,这些年来她时常回顾上一世的知识,一遍一遍反复复习。也幸好,她这一世的父母都会读书认字,她也因此识得几个字,信笔涂鸦,没有引来怀疑。
接近申时,成振清才赶着牛车回来。成靖宁听到来福兴奋的叫声,放下手里的笔出门迎接。有布匹,针线,药材,补品,鲜肉,笔墨,书和宣纸。乡野村地,除了布匹和针线,其余的都是奢侈品,尤其是那一叠宣纸,对于清贫的成家,是一大笔支出。
“爹,宣纸多贵呀,买一般的竹纸就好。”成靖宁十分持家,知道家里银钱不多,忍不住说道,她爹太败家了。
成振清忍不住笑道:“银子的事你别操心,爹心里清楚。这一刀宣纸,你尽管用。”小女儿喜欢画画,竹纸虽然不错,但终究还是宣纸更好,书画写字均可。家里不差钱,买一刀宣纸回来给她练笔也无妨。
“下次别买这么好的宣纸了。”得扛多少袋盐和麻袋,砍多少甘蔗才换得回来?生活清苦,成靖宁早就学会精打细算。恍然想起,家里还有个人,忙道:“爹,今天有贼到家里来偷东西,被我打晕绑起来了!”她下手重,以至于那人到现在还没醒来。
第2章 赶集
回到石屋,成振清已知晓今日发生的事,顾子衿出门来,扑进成振清怀里嚎啕大哭。成靖宁默默的将东西搬进屋内,不吃他两撒的狗粮。
三湾村到崖州县城有两个时辰的路程,成振清不放心妻女,并没将人送到县衙。泼了一瓢冷水在那人脸上,那人冷不丁的打了个哈欠,这会儿被绑住手脚,与砧板上的肉毫无区别,不过硬着骨头不肯认错,骂骂咧咧的问候了成振清祖宗十八代。
“骂够了?”成振清虽是一副笑脸,手里的刀却迅速的割断他的手脚筋,从成靖宁的角度看过去,阴邪至极。
“啊!杀人了!救命!”小贼发出杀猪一般的嚎叫声!
成振清不为所动,拿着刀子不阴不阳地威胁道:“我认得你,你是隔壁新堰村的王狗剩。今天我放你一马,若下次再敢来,可不就是断了手脚筋那么简单。”他手里锋利的匕首移到那人的胯间,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比划,眼见着就要卸下他裤子下面的小兄弟,“让你变成阉人,是轻松得不能再轻松的事。”
“你敢!到时候老子叫上一帮兄弟打得你满地找牙!那时可就不是我一个人欺负你婆娘了!”王狗剩平日里作威作福惯了,被成振清恐吓一番后,嚎着嗓子威胁道。
“你尽管叫人来,只要打得过我。不过听你这么说,就更不能放你走了。”他一脚踩在王狗剩的小脚趾上,狠狠的碾了两圈。王狗剩疼得大声嚎叫,声音比上刑场的肥猪叫得还要惨烈,成振清解开他身上的绳索,继续道:“不听话的话,你可以放心大胆的试一试,看我有没有胆量把你变成废人。”
王狗剩是个欺软怕硬的主,触及成振清杀人的目光,吓的毫无形象的尿裤子,忙不迭的求饶:“不敢了,我有眼不识泰山,偷到大爷你跟前,以后再也不敢了!”
“很好。”成振清扛着人走到村口,把王狗剩仍进池塘里,“滚!”
往日里成振清都是一副谦谦君子的样子,成靖宁还没见过他这副凶狠的模样,朝她娘耸耸肩,把地上的绳索收拾了,准备熬药。她这辈子的爹娘,着实怪得很。
炉子生了起来,成靖宁把纸包里的草药倒进药罐子里,参满从山里背回的山泉水,盖上盖子开始熬煮。成振清从县城里买了好些鲜肉排骨回来,成靖宁麻利地挥着砍刀,砰砰的将排骨砍成碎块儿,准备煲汤,其余鲜肉,只能用盐腌了,挂在通风的地方晾晒。崖州这地一年四季又湿又热,东西不容易保存,只好制成腌肉。
屋里,顾子衿放好了布匹和笔墨等物,出来准备帮上灶。她不会做饭,只好帮着打下手。山药又黏又滑,削皮之后的那层黏糊粘在手上容易引起瘙痒,切块儿时不小心还会滑手弄伤手指,她又碰不得冷水,成靖宁只好让她回屋歇着。
“是我没用。”帮不上忙,顾子衿抱怨道。
成靖宁正给山药削皮,笑道:“哪里,娘,你的女红谁也比不上,爹这次买了一匹葛布回来,你帮我做一身新衣裳呗,让我出去显摆显摆?”
顾子衿跟着笑道:“你就会哄我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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