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人说,其实方小姐喜欢上了自己的奶兄弟,已珠胎暗结私奔远走异乡,消息来源于某位茶客的远房表亲的表弟的妹妹,她在方府里做丫头。原本这件事可以瞒过去,加上胎儿日子尚浅,但不巧就被到庙里为女儿点长明灯的王老夫人看到了,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没人知道,但这两家的婚事彻底黄了。如果此事是真,那方家和萧家可是结仇了。
两家解除婚约的各种真实原因被传的有鼻子有眼睛,尤其和奶兄弟私奔这小道消息,一时间,方家体会到站在流言蜚语顶端浪打浪的滋味。这件事的热度未消,宫里传出消息,方淑妃被降位为婕妤,其子被封为蜀王,即刻到蜀地就番,没有今上的旨意,不得回京!具体缘由,则是方淑妃勾结逆王留在宫中的叛逆之徒谋害皇后和皇嗣。原本就不尴不尬的方家,犹如遭受灭顶之灾一般,男人们仓皇失措的进宫请罪,女眷则到方太后宫前脱簪求情。
由于证据确凿,方太后也无可奈何,经过一番哀求之后,今上终归没重罚方淑妃和大皇子,方淑妃只降位为婕妤,大皇子也不必去偏远的蜀地,但今上治了个方家治家不严和勾结叛逆之罪,撸去方家族长方搏的尚书之职,让他告老还乡,其余人等闭门思过一年,罚俸三年,如此一来方家元气大伤。
新年的茶馆内生意兴隆,茶客们高谈阔论几位皇子未来的前途,街头巷尾议论着方家的权势和地位,一时间好不热闹。永宁侯府也很热闹,除了大房,二房三房乱作一团,上下惊慌失措。
圣上下旨废除福乐郡主李馥盈郡主的爵位,另赐鸩酒一杯。
并明旨让二房和三房搬出永宁侯府,老侯爷成启铭年事已高,许其辞官休养,侯位交由世子成振清继承。整个侯府上下大惊!皇后难产,与侯府何干?谁都知道永宁侯府得以保全,多亏了宫里的皇后,侯府上下着实没有理由害她。
听到荀太夫人和成启铭的质疑,宣旨太监康大海冷笑一声,道:“两位不妨问问李氏,她干了什么好事!从前逆王和李庶人的族人在京城只手遮天,哪怕被连根拔起也有漏网之鱼,李庶人在被赐死之前,把留在宫里的人交给其妹李馥莹,李馥莹则和方婕妤勾结,将逆王余孽交给方婕妤,两人合谋谋害皇后!这是方婕妤为保住大皇子时供出来的,如若太夫人和老侯爷不信,好好看看这个,这是审方婕妤和逆王余孽的供词!”
康大海是皇帝的亲信,当今的内宫大总管。面对李馥盈和成启铭,他没有半分好脸色,把带来的供词仍在永宁侯府华美的地砖上。成启铭忙不迭的捡起来,越看越心惊,他无论如何也不相信,自己的妻子会做出这种事来。但证据确凿,他无法辩驳,如被雷劈一般晕倒在地。
李馥盈的阴谋败露,这时候倒不狡辩,只感叹自己运气不好,不甘的埋怨命运不恭:“哈哈哈哈哈哈,果然是祸害遗千年,上天为何眷顾那对母女!沈文茵运气好,成宜惠也是,她们为什么死不了?为什么!”癫狂的仰头大笑,癫狂的埋怨着命运的不公,全然忘记当初她当时如何抢人丈夫,忘记自己风光得意之时如何欺压暗害大房人的。
“凭什么沈文茵那贱人能风光得意,她生小贱人能成为母仪天下的皇后!凭什么大房现在出尽风头,我的儿孙却要夹紧尾巴做人?”曾经,那些仰视她的人,被她踩在脚下的人,现在翻身狠踩了她一脚,李馥盈如何受得了?与方婕妤联手,不过是心存报复。既然已经完蛋,那就大家一起死,凭什么大房能独善其身?原本天?衣无缝的计划,不知被何人查出,现在一切都落空了,而她必须承担阴谋败露带来的恶果。
“沈文茵,我就是死了,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不会放过你们母子三个!我会在地狱里等着你,等着看你最后的下场,你一定一定会比我惨上十倍哈哈哈哈哈哈!”李馥盈已经发狂,疯癫的诅咒大房,她没有喝今上赐下的鸩酒,拔出藏在广袖里的淬毒的匕首,抵在依旧白皙细腻的脖子上。
晕倒的成启铭早就被身边伺候的人掐人中掐醒,此时见到爱妻欲自尽,想要伸手阻止,无奈李馥盈疯狂的叫着不让任何人靠近,她的丈夫儿女还有儿孙,只得站在离她十步之外,不停的劝阻。
“左右不过是个死字,何惧之有?我堂堂的福乐郡主,辅国公之女,大祁明帝的嫡亲外孙女,岂能喝毒酒了结?”李馥盈拼命想保存这一生仅剩的一丝傲气,她骄傲了一辈子,不愿屈辱的死去,自尽保存名节,是她最好的选择。
荀太夫人嚎哭着制止,拄着龙头拐杖痛心疾首的道:“馥盈啊,别做傻事!都是一家人,她们不会那么绝!我这就进宫求皇后,一定会有转机的!”
成启铭霎时间忘记李馥盈对大房做过的那些龌龊事,跟着荀太夫人应和道:“是啊是啊,馥儿别做傻事,我去找文茵,她一定会帮我们的!”
“不许去!”李馥盈果断呵止道,她的丈夫,她的男人,她才不要让给沈老夫人。她和沈老夫人之间的恩怨情仇,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这种时候沈老夫人怎会好心帮她?没踩两脚已算仁慈。
“启铭,从我见你第一眼起我就无可救药的喜欢上你,哪怕你已有妻儿,我仍然义无反顾嫁给你。从我嫁给你之后,你完完全全属于我!如若你曾真心待我,我只求你,我死之后,不要再见沈文茵!不许再提她再想她!启铭,你答应我!”对成启铭,李馥盈执着了一辈子,她霸道的抢了别人的丈夫,霸道的占有他的全部,哪怕死到临头,她关心的依旧只有成启铭,想要霸占他的后半生。
成启铭没有任何犹豫的点头,神色无比坚决:“我答应你,我什么都答应你,快把刀放下!”
李馥盈脸上终于露出满意的微笑,放心的走了。匕首刺进脖颈上的血脉,喷涌的鲜血溅了一地,在场的女眷和小孩吓得不轻,忙着回避。荀太夫人也因年事已高,当场晕厥,被下人抬走,方才耐闹哄哄的褚玉院,转瞬之间只剩成启铭和几个年富力强的男仆。
“你们都下去吧。”成启铭了无生气的对成青等人说道。他如没有魂魄的木偶,一步一步僵硬地走到尚存余温的李馥盈身边。李馥盈身上的衣裳沾满鲜血,成启铭视而不见,将尸体揽入怀中,失声痛哭起来。
成青等人退出之后关上大门,留成启铭和已经死去的李馥盈说话。“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我是你这一生中最重要的人。最开始,我的确讨厌你,讨厌你的蛮横无礼,讨厌你的霸道娇纵,讨厌你的心狠手辣。可是后来,我却无可救药的喜欢上了你,喜欢你的率真鲁直,喜欢你的娇蛮霸道,你才是我这一世的唯一。”成启铭紧紧拥着爱妻,脸贴着她逐渐冰冷的额头,霎时间痛哭流涕,生离死别,别样凄凉。
三十多年前,京城最骄傲的福乐郡主,不顾一切的嫁给他,她固然有很多毛病,但她总是舍弃一切尊严讨好他,做他喜欢的一切,只为博他一笑。他固然不喜,但终究敌不过福乐郡主的坚持和时间对另一份感情的消磨,他是一个心软的男人,不能无视这位鲜活的娇妻,更不能忽视她为她所做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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