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掌柜止不住地在心里叹息,摊上这样的二世祖主家,也算是他倒霉。
不,安期生可不是什么二世祖,不过是一个见不得人的私生子罢了,也正因为此,才会被安远志放在裁云坊主管一应事务。
到时候要是真的出了什么事情,也总比记在族谱的正经孩子更容易摆脱关系。
安掌柜在裁云坊多年,虽然很多机密之事他都没有资格知道参与,但是作为日常打理一切事务的掌柜,他还是很清楚裁云坊所赚的银子,有大半都被人悄悄地转走处理了。
至于这些银子到底被谁给转走了,又作何用途,就不是他能够过问的了。
有时候知道的越少,就越安全。
第二百五十四章 引出大人物
兵部署衙里,接到小厮报信的安远志差点没把手里的笔给砸了出去。
“他是怎么惹到武安侯的?”安远志强压着怒气问。
小厮战战兢兢,偷觑着安远志的眼色,小心翼翼地答道:“说是为了黄五娘那桩事情……”
有关近日来裁云坊和芙蓉裳的这场一波三折的风波,安远志怎么会没有听过。只不过他觉得这都是生意上尔虞我诈的小事,自然要在生意场上解决,谁曾想冯异竟然大动干戈地亲自出面了。
安远志眉头紧锁,低声斥道:“这几日武安侯来兵部点卯时还并无任何异常,今日在宫门口与本官辞别时亦无异样,怎么会今天突然上门发难的?你们是不是又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情?”
小厮连忙跪伏在地,推脱道:“小人不知……这些事情,一向都是东家和安掌柜安排的……”
他不过是个跑腿打杂,听命行事的小喽啰啊!
安远志皱眉扫了一眼抖如秋风中的落叶一般的小厮,不耐烦与他计较这话里的真假,冷声吩咐道:“你且回去传信,就说署衙正忙,本官择日再约武安侯相聚宴饮。”
小厮想着来时东家一再叮嘱他务必要将尚书大人这座大靠山给请回去和冯异对抗的话,一时为难不决,然而一抬头偷觑到安远志紧锁的眉头,还是翻滚喉咙,吞下了要劝请恳求的话,恭敬地应了声“是”,躬身悄悄地退了出去。
东家再难伺候,总比开罪真正的主子好!
然而冯异既然已经决定替冯淑嘉出这口恶气,又怎么会被安远志轻易地搪塞过去。
听完安掌柜的转述之后,冯异施施然道:“既然尚书大人公务繁忙,无暇立时抽身过来,那本侯就在这里等着就是了。”
说罢,冯异就端起一旁的茶盏,慢条斯理地啜饮起来,怡然自得,不急不躁。
安掌柜见状,知道冯异这是打定主意留在这里,不解决问题誓不罢休了,只得赔着笑,借口店里琐事繁忙需要安排,趁机出去寻东家安期生想法子去了。
暗室里,安期生听完安掌柜的回复,气得将桌子上的茶盏一扫而空,顿时碎瓷片四溅。
安掌柜连忙侧身躲了躲。
“他冯异这是什么意思?咄咄逼人吗?哼!”安期生恨得咬牙,“还有父亲也是的,署衙里再忙,难道还有这件事情当紧?这要是裁云坊因此坏了生意,我倒要看看他怎么向汾阳王交代!”
安掌柜闻言眼神闪烁,连忙岔开话题,耐心地劝抚道:“食君之禄,担君之忧,当然是尚书大人的公务要紧!”
他只知道这裁云坊明面上的主人是安期生,实际上掌舵决策的却是兵部尚书安远志,而安远志又是汾阳王一手提拔起来的接班人,竟然一直都不知道汾阳王和裁云坊也有不可告人的关系!
这样的隐秘之事,他可不愿意多加沾染,免得以后脱不开身。
安期生哼哼两声,面上虽然有不屑,但是到底不曾再说出什么不合适的话。
安掌柜悄悄地抹了把额头上的虚汗,缓声建议道:“既然武安侯下定决心不见人不罢休,那不如再派个人给尚书大人报个信,看尚书大人如何定夺吧?”
安期生冷哼一声,忿忿不甘道:“罢了,本公子亲自去请教尚书大人!”
哼,冯异敢如此逼迫于,日后他定要冯异好看!
安期生乔装打扮一番,悄悄出了裁云坊,登上马车,一路直奔兵部署衙而去。
一直机警地观望四周的张护院瞧见了,忙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一路悄悄尾随。
裁云坊里,冯异将一壶茶都几乎喝完了,才等来了有人相请的消息。
只不过,旁冯异诧异的是,来请他的人竟然是汾阳王身边得最宠信的亲随李安,而不是安远志的人。
冯异一怔,想到先前冯淑嘉说起的安远志背后的人是汾阳王的话,不由地眸色一沉。
“不知王爷此时找我过去,所为何事?”冯异悄悄地向李安打探。
李安谦恭笑应道:“小人不知……王爷只是吩咐小人将侯爷请到醉仙楼小聚,别的并未多说。”
冯异心下明白李安这不是不知,而是故意隐瞒不说,也不揭破,笑着向李安道了谢,便起身和安掌柜告辞:“既然是王爷相请,那本侯就不多留了……只是,还请安掌柜告知你们东家或是主子,本侯随时相候!”
安掌柜陪着笑脸连连应是,不敢有二话。
刚出店门,去而复返的张护院便牵马迎了上来,悄悄地冲冯异点点头。
冯异心下了然,路上故意落后一步,听张护院低低地回禀:“……裁云坊的东家安期生乔装打扮之后,便混在客人里出了店铺,一路直奔兵部署衙而去……片刻后,安尚书便和安期生一起赶去了五军都督府总署衙门……”
五军都督府总署衙门,是时任天下兵马大元帅的汾阳王李奉贤办公的地方。
冯异眉头微蹙。
“……不多时,李安便先一步出来传话了,安期生则在出来后,匆忙乘上马车不知逃往何处躲避……至于汾阳王和安尚书,则直接去了醉仙楼……”张护院小声禀报尾随安期生的一路所得。
冯异眉头紧锁,很显然,汾阳王此番邀请他,是来给裁云坊,或者说是替安远志做说客的。
按理说,以汾阳王如此的身份和性子,不该插手管这件“闲事”才对吧……
冯异心头沉重。
等冯异赶到醉仙楼的时候,汾阳王李奉贤和兵部尚书安远志早就在那里等着了。
冯异忙收起满腹心事,上前给汾阳王问安:“见过王爷。”
汾阳王洒脱一笑,亲自上前拍了拍冯异的肩膀,爽快笑道:“你我之间,何须如此多礼。”
和当年在军中时一样洒脱随性,见之可亲可信。
冯异嘴角不自觉地扬起来,然而这弧度还未显,目光扫到一旁满含笑意站着的安远志时,顿时又僵止住了。
汾阳王现在对他如此亲切随和,可不一定是看在两人往日的情分上,而是要替安远志做说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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