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惭愧,惭愧……”张掌柜闻言更是歉疚不安,连忙躬身道,“是小人见识短浅,差点连累姑娘受辱……”
冯淑嘉又劝了张掌柜两句,拿话题将此事岔开。
“之前吩咐大家的事情,都办妥了吗?”冯淑嘉正色问道。
“都办妥了!”众人齐声应诺,“姑娘尽管放心!”
声音洪亮,整齐划一,很是有必胜的气势。
“好!”冯淑嘉起身拍掌道,“那咱们就搭好戏台,等着那群跳梁小丑丑态毕现吧!”
分派完任务,冯淑嘉自去二楼临街的书房居高临下地观望指挥,留下众人各司其职,撑好布袋口,等着裁云坊的诸人往里钻。
朝日渐渐攀升至树梢,光线越来越炽,街上的行人车马渐渐地多了起来。
彩霞街沉睡了一夜,终于又恢复了白日的热闹和喧嚷。
然而今日的彩霞街,比之平时的热闹喧嚷又有所不同——本街的第一绣坊芙蓉裳前,陈设着一张大大的香案,上有香烛纸钱等物。
香案前,侧身跪着的,正是整场风波的关键人物——黄五娘。
第二百六十二章 波澜再起
安掌柜带着两个小二来时,见到这阵仗,吓了一大跳。
他原本以为所谓的当众致歉不过是口头说说罢了,多少卖武安侯一个面子,只要他亲自跑一趟,说上两句软和话,这事儿就这么揭过去了。
可眼下芙蓉裳又是设案又是焚香的,引得围观的群众里三层外三层的,这不是摆明了不让他好看吗!
安掌柜心中郁郁,被安期生丢来平祸的不满又添了几分。
虽说芙蓉裳此举要落的是裁云坊的面子,但是作为裁云坊一方的代表,他自此后还不得沦为整个京城的笑柄啊!
想当初他走出,谁不得客气地称呼一句“安掌柜”“安爷”的,没想到如今竟一朝落得这步田地。
安掌柜心中郁愤。
正主儿一出现,围观的人群立刻沸腾了,虽然慑于裁云坊的威势,不敢当众说出什么过分的话来,但是那一脸看好戏的表情,却弄得安掌柜越发地窘迫难堪了,活像是成了一只供人取乐的猴儿。
张掌柜等人摆足了姿态,见安掌柜等人已经由人群自动让开的道儿走了过来,这才迎了出去。
“安掌柜,有失远迎。”张掌柜立在香案后,一脸才刚发觉安掌柜的惊讶状,拱手招呼,礼数周全。
然而却并没有绕过香案请安掌柜一行人进来的意思。
安掌柜见状,脸上刚扬起的笑容顿时僵住了——看样子,芙蓉裳的人还真的准备让他当众祷告天地,痛斥己罪不成?
安掌柜嘴角抽了抽,勉强挂着笑,拱手还礼道:“张掌柜。”
顿了顿,佯作不解,指着香案疑惑道:“不知,这是何意?”
张掌柜一脸坦然,认真地回道:“既然裁云坊诚心致歉,那我芙蓉裳自然也要礼数周全,隆重招待才是。”
安掌柜闻言一脸便秘状,恨不能打自己一个嘴巴子收回刚才的话,早知道芙蓉裳这群人心思狡诈难对付,他还抱有妄想,期望张掌柜能顾全面子做什么……
安掌柜呵呵干笑两声,道:“我们裁云坊今日自然是诚心诚意登门,要消除以往的误会的。”
说着,安掌柜瞟了跪在香案旁的黄五娘一眼,一股脑儿地将罪责都推卸到她的头上:“当初要不是这个贱人搬弄口舌,故意挑拨我们的关系,咱们两家又如何会走到今天这地步?!”
安掌柜一脸愤怒又无奈,痛心疾首,为自己被黄五娘“蒙骗”而后悔不迭。
人群发出一阵嗡嗡的议论,对着黄五娘指指点点,一脸的惊讶和不屑。
张掌柜皱眉,黄五娘先前说要趁此机会,当众向芙蓉裳告罪,他就知道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但是冯淑嘉说了,要看看这黄五娘耍的到底是甚么把戏,最好借此一劳永逸,免得裁云坊三五不时地暗地里做些小动作,却不敢光明正大地摆到台面上来较量,徒费人精力应对。
如今果然应验了!
这安掌柜来时看见黄五娘在香案前跪着,竟然没有任何异样惊讶的反应,可见是早就知情的。现在又将所有的罪责都顺手推到了黄五娘的身上,动作行云流水,毫无半点迟滞,要说是提前没有套好说辞,打死他他也不相信!
张掌柜虽然恨不得立即上前给他两个大嘴巴子,但是一想到冯淑嘉先前的一再叮嘱,还是勉强稳住了,忿然又克制冷笑道:“安掌柜纵横商场这么多年,谁人见了不得尊称一句‘安爷’?裁云坊更是财大气粗,连宫里的生意都能插上一手,又怎么会被黄五娘一个小小的绣娘挑唆?”
围观的人群听张掌柜这么说,纷纷点头,觉得黄五娘“蒙骗”裁云坊这件事情,实在是不可能的。
安掌柜干笑两声,正要再强行狡辩,就听人群中蓦地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
“会不会被挑唆,还是问问安掌柜自己吧!”
众人惊讶地循声看过去时,就见一身绸缎锦衣的安期生,怒气冲冲地从人群中挤了过来。
安掌柜吓了一跳,见安期生突然从人群里冒了出来,脸色铁青,又说出这样的话来,顿时有些不好的预感,忙心头惴惴地迎了上去,强挤出一丝笑来应付道:“东家怎么来了?”
安期生冷哼一声,甩开安掌柜,冷斥道:“我要是不来,怎么能捉出你这只吃里扒外的白眼狼!”
众人哗然,嘘声一片,眼神在安期生和安掌柜之间逡巡徘徊。
安掌柜一脸震惊,不明白安期生这话里的意思,却很敏锐地察觉到自己危险处境。
二楼上,冯淑嘉立在窗户前,从窗隙里看着楼下这场突然反转再反转的闹剧,勾起嘴角,冷哼一声:“果然,是狐狸总会露出尾巴的!”
黄五娘是安掌柜安排的后手,而安掌柜,只怕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成了安期生丢出来平祸的炮灰。
采露在一旁担心道:“姑娘,这下可怎么办?”
知道裁云坊未必甘心就此向芙蓉裳低头,但是没有想到安期生竟然会以这种方式来扳回一城。若是闹开的话,于芙蓉裳并无半分益处。
冯淑嘉冷笑一声,伸手合上窗户,道:“静观其变。”
安期生不惜牺牲安掌柜这个得力助手也要除掉芙蓉裳,这怎么看都不像是兵部尚书安远志,或者说是汾阳王的意思——眼下的形势,冯异还未曾妨碍到汾阳王的“伟业”,就是心里对冯异再多猜忌,汾阳王都不会选择在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下手。
而安远志就算是对这种处置心有不满,也不会公然违背汾阳王的意思。
所以,这只怕是安期生自己不甘心就此向芙蓉裳低头,坏了裁云坊的名声和在坊间第一的地位,才会出此下策,选择在大庭广众之下,再次以栽赃陷害的手段来压芙蓉裳一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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