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难当前,冯异当仁不让,立即回家收拾行李,即刻出城,奔赴西北边关。
当然在出宫之前,冯异没有忘记冯淑嘉的嘱托,恳请隆庆帝照顾自己的家眷一二。
隆庆帝本就有心打压汾阳王,也知道裁云坊就算是和汾阳王没有关系,至少和兵部尚书安远志——汾阳王的忠实拥泵脱不了干系,闻言乐得卖冯异一个顺水人情,便将原本交托裁云坊的织造之务,分出来一半给芙蓉裳。
美名其曰,惠泽君恩。
等到汾阳王接到消息,冯异已经纵马离京了,内务府的生意也已经开始交割。
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汾阳王,这次失手砸了一只茶盏。
过河拆桥,不留后路。
隆庆帝这才走到河中央,就开始调转矛头对准他,既如此,也别怪他提前动作了!
于是某日下朝之后,汾阳王偶遇隆庆帝身边的大太监苏志高,两人驻足攀谈三两句。
第二百八十五章 偶遇
内务府的生意,让芙蓉裳借势更上一层楼。
有人建议冯淑嘉借机再次扩大店面,赚个盆满钵满,最好能一举压下裁云坊,却被冯淑嘉给拒绝了。
人心不足蛇吞象,芙蓉裳毕竟根基尚浅,想要长久的发展,就必须趁机沉淀一下,稳固实力。
这就跟盖房子一样,根基不稳,盖得越快,倒得越快。
而且内务府的生意可不好做,冯淑嘉不想被人拿到把柄,还想到趁此机会打入宫中,当然更得慎之又慎了。
要不是有萧稷不知道打哪里弄来的那些可靠稳妥又技艺精湛的绣娘,冯淑嘉当初可不敢贸然提议让冯异去求得隆庆帝的恩典,分内务府的这杯羹。
想到萧稷,冯淑嘉眉头轻蹙。
这些日子以来,两人之间看起来和以前相处得没有任何区别,然而又到底不一样了。
往日萧稷也是个仗义细致的人,对她这个合伙人颇多照顾,却从不会向现在一样,每每看向她时,目光不仅如过去一样温和,还多了丝神采,多了分热度。
冯淑嘉不是真正的小姑娘,她明白萧稷眼底的神采和热度是什么意思,却没由来地心慌惶恐。
上辈子的不幸,让她潜意识对于男女之事抵触颇深。
更让她无措的是,她原本以为遇到这样的事情,她不是愤怒干脆地报复回去,就该果断地断弃和萧稷的往来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有点心慌,又有点惶然。
日子就在这忙碌和慌乱中悄然而逝,新年转眼即来。
白氏看着布置一新的武安侯府,和冯淑嘉感叹:“又是一年春来到……也不知道你们父亲,什么时候能在家里和咱们一起过个团圆年……”
冯淑嘉笑着劝慰道:“母亲放心,总会有那么一天的!”
一切都在悄然改变,她今生一定会守护住家人的!
相比起去年的清闲,今年的武安侯府热闹许多。
一来一双幼子如今已满七个月,又有丫鬟奶娘照看,白氏有了空闲招待客人;二来不少冯异的故友旧部入股芙蓉裳,年底都获得了极丰的红利,自然也要走动一番;至于那些上次一犹豫没能入股的,自然更想接着拜年的机会,和冯淑嘉再好好地再说道一番。
是以直到初十往后,武安侯府才渐渐地恢复了往日的安宁闲适。
白氏有心好好地犒劳大家一番,便允了正月十五的假,让大家好好能够好好地观灯,还给了丰厚的赏钱。
下人们自然是欢喜极了,个个都赞叹白氏的恩慈大方。
冯淑嘉和冯援也被允了观灯,只是白氏担心一双幼儿被入夜的烟花爆竹声声惊吓到了,所以依旧留在府中,将两人照旧托付给了李夫人。
冯援越大越不喜欢被拘在家里,正月十五这日太阳才刚落山,他就着急忙慌地吃了晚饭,拽着冯淑嘉一起上街去了。
御街上,武安侯府观灯彩棚还和去年一样,只是今年已经没有因为白氏的缺席而勇争主位的中山伯夫人,更没有人因为冯淑嘉年纪还小,就让她在李夫人的坐席上衬个桌角,而是请她坐在原本属于白氏的座位上。
冯淑嘉谦逊辞让过后,坦然在首座上坐下,看着大家都言笑晏晏地凑趣说话不冷落她,一时感慨颇多。
一年而已,境遇翻覆,不仅是因为芙蓉裳的强势崛起,更是因为这背后代表着隆庆帝对冯异的器重和恩宠。
等到帝后登临城楼,表达过与民同乐之意过后,大家便都轻松自在起来,或是闲话或是观灯,好不热闹。
冯援在彩棚里坐不住,冯淑嘉担心他人小调皮的,磕着碰着了,便只能和众人告辞,带着他去街上游玩赏灯,身后自有护卫跟随保护。
火树银花合,星桥铁锁开。
暗尘随马去,明月逐人来。
游伎皆秾李,行歌尽落梅。
金吾不禁夜,玉漏莫相催。
一出彩棚,灯光璀璨,人声鼎沸,香衣鬓影,歌暖笙吹铺面而来,冯淑嘉只觉得唐时苏味道的这首《正月十五夜》真是写尽京城元宵节的热闹繁华。
受冯异这段时间时时带在身边的影响,冯援小小年纪却已经对于刀枪剑戟什么的都极为感兴趣,一出彩棚,就一路在人群里穿行,到处寻找那些绘有英雄人物十八般武艺的花灯。
冯援个子小,打小的锻炼又让他身子极为灵活,如一条自由自在的小鱼儿人隙间钻来钻去,要不是冯淑嘉一直都紧握着他的手不放,只怕早就被人群给冲散了。
饶是如此,姐弟两人还是撞着了人。
“对不起,对不起,你没事吧?”冯淑嘉将冯异交给随行的护卫,连忙上前去询问。
一个衣衫普通、满面愁容的年轻人正跌坐在地上,神情有些茫然,显然是被冯援那突然的一撞给惊住了。
此时被冯淑嘉这么一问,年轻人回过神来,连忙起身回道:“没事没事。”
说着话,就要往前冲去,可才刚一抬腿,就“哎哟”一声,重新跌坐在地上,双手捂住了脚踝。
显然是刚才被冯援一撞,跌倒在地,崴了脚。
“你没事吧?”冯淑嘉关切地问,又吩咐护卫立即给他查验伤势。
护卫扶年轻人坐下,伸手捏了捏他的脚踝,抬头回禀道:“只是崴了脚,没有伤到筋骨。不过,行路只怕是不行了。”
年轻人一听,顿时就着了急,挣扎着要站起来,口中急切道:“那怎么能行,我还有要事在身呢!”
护卫赶紧从旁扶住他,抬头征询冯淑嘉的意思。
“你现在这个样子怎么能走得了路?”冯淑嘉歉疚道,“不如,这样吧,你有什么事情只管告诉我,我让人替你办了?”
护卫好心地补了一句:“非但走不了路,只怕这些日子都要歇着,你都要好好地卧床静养了。”
年纪轻轻的,若是一时大意,日后成了跛子可就不好了。
年轻人一听这话,顿时就急了,抓着护卫的手臂,焦急道:“我怎么能歇着?我不能歇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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