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有了中山伯的命令,李耀还不得逮着机会把李景这个死对头往死里整啊,又怎么会轻易放他出来状告邱大同,为自己为中山伯府惹来这样的祸患。
“听说是得了以前清晖园那些小厮们的帮助,才得机会溜出府去,敲响了登闻鼓的。”采薇将从石进那里得来的消息,禀报给冯淑嘉答疑解惑。
冯淑嘉惊讶。
以往李景还是中山伯世子时,可没少出各种花招折磨清晖园那些小厮们,如今李景落了难,他们拍手称快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冒着被李耀重重惩治的危险,帮着李景逃出府去,状告邱大同?
采薇见状,皱眉道:“奴婢初听到这个消息时也是不解呢。
“如今李景失势,又是那样不堪的仇人,那些小厮但凡是有点脑子,不落井下石就算是以德报怨了,又怎么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帮助李景呢?
“后来石进说,是李景先让他们报了仇,他们才帮着李景逃出去的……”
采薇没有再继续往下说,然而冯淑嘉却可以想见那些小厮如今得了机会,会怎么报复李景昔日的“款待”。
天道轮回,报应不爽。
这都是李景先前自己造下的孽,如今终于到了偿还的时候。
冯淑嘉垂首沉默了一会儿,在抬头时眼神已是清亮而坚定,清冷道:“如此正好,李景他报了仇,欠别人的债也该一并还了。”
即便是李景此次能够顺利告倒邱大同,然而汾阳王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容忍他继续活下去了。
前世今生的仇怨,如今终于可以一并都了结了。
冯淑嘉长舒一口气,抬头打趣采薇:“听说石掌柜最近常常跑到你面前献殷勤,这可不太好!没的坏了你的名声该如何是好?
“还有,你如今也都快十八了,这亲事不能总这样悬着。已经有好几家人早就托我向你打听了,满心期待地要等着娶你回去供起来呢?
“你自己是个什么想法?有没有中意的人,我也好提前替你安排呀。”
采薇闻言顿时羞窘起来,绞着双手,飞快地觑了冯淑嘉一眼,娇嗔道:“姑娘又在打趣奴婢……您,您不都知道的嘛,还故意来问人家!”
采薇一向性子直爽,如今见冯淑嘉挑破自己和石进的事情,干脆不躲不避,直接承认了。
冯淑嘉见采薇大方地承认了和石进的感情,反倒是担忧起来。
石进是萧稷的人,做的可是掉脑袋的事情,前途尚未可知,生死未卜,若是万一将来石进身遭不测,那留下采薇一人她该怎么办?
黯然**者,唯别而已矣。
更何况,万一真的到了那一天,那可就不是生离了,而是死别。
冯淑嘉有时候单是想一想萧稷可能遭遇的事情,就忍不住心惊肉跳,夜不能寐。
采薇见冯淑嘉脸上的笑容一点一点地消失殆尽,眉头轻蹙,顿时忐忑起来,忸怩不安低声问道:“怎么了,姑娘?可是石进这人有什么不妥?”
石进如今后来居上,越过张掌柜和董掌柜,一举做了芙蓉裳的第一大掌柜,再不像以前只是外院的一个普通小厮,应酬交往什么的也都随之而多了起来,接触的人和事也都更加烦杂了。
莫不是石进如今面对的诱惑多了,人品有了什么瑕疵,让冯淑嘉觉得他不是一个良配?
不过是数息的时间而已,采薇脑子里却闪过了成千上万的念头,满是各种不好的揣测,心头惴惴不安,脸上也无法遮掩得住。
冯淑嘉一看到这样焦急无措忐忑的采薇,就像是看到了如今的自己,还有哪里不明白的。
——只怕采薇如今对石进已是情根深种了。
当日她哪里想象得到,看石进一直不怎么顺眼的采薇,竟然会有这么情深的一天。
就像是原先的她也想象不出,有一天,她竟然会对自己一直戒备颇深的萧稷全然信任,无条件地支持。
情之一字,大约是这世上所有人都逃不过的关卡吧。
“我只是在想,等石进上门提亲的时候,我该提出什么条件来为难他?”冯淑嘉收起心思,故意打趣笑道,“总不能让他比大春容易了过不是?”
当初大春可是答应了一年之内必然会做出一定的成绩来求娶采露,她才同意了替她留采露一年的。
采薇闻言如释重负,羞涩一笑,娇嗔道:“姑娘说话大喘气,可真是吓死人了!”
脸上甜蜜的微笑,却是怎么都收敛不住。
冯淑嘉哈哈大笑。
或许未来尚未可知,风雨不测,然而眼下大家都各得其所,过得快乐而满足,这就够了!
她要做的是,努力地守护住这些快乐,让身边的人能够一直这样幸福安宁下去!
李景这次是卯足了劲要扳倒邱大同,以报当日邱大同包庇折辱毁了他一辈子的罪犯之大仇,也顺便咬下汾阳王这个罪魁祸首一口肉,即便是不能伤筋动骨,以后得要让他痛上一阵。
所以有关邱大同的一切罪证,他早就在冯淑嘉的“暗中帮助”之下查得清清楚楚,对于一切威胁利诱也都毫不在意,一心一意地发狠要报仇。
报了必死之志的人,又有谁能够拦得住他?
此事上达天听,正被汾阳王的掣肘和各地义军的威胁,以及宫妃皇子们的各怀异心闹得不得安宁隆庆帝,得闻后大为震怒,着三司会审,十日内必须结案给他一个满意的交代。
第三百六十四章 事有突变
不管结果如何,邱大同这颗棋都算是废了。
冯淑嘉放下心来。
然而她这心才放下没几天,就又悬了起来。
六月的一场暴雨过后,炽热的太阳重新挂在了天上,一丝风也没有。
暑气加上湿气,闷得人心口喘不过气来。
冯淑嘉正在芷荷院的水榭亭里整理芙蓉裳的账册,只听得腊梅在外求见。
“母亲有什么事情吩咐吗,腊梅姑姑?”冯淑嘉合上账册,抬头笑问道。
腊梅便进了亭子,上前行礼回道:“是侯爷就要从边关回来了!信是早些时候从边关发来的,算算日子,侯爷这会儿应该已经出发了,或许都快赶了一半的路程了呢!夫人特地吩咐把这个喜讯告诉大姑娘呢!”
冯淑嘉去年冬月曾经和白氏约定,说是及笄之后就好好相看,准备说亲的事宜。
如今冯异恰好回来,白氏这是在委婉地提醒冯淑嘉,该早些为自己的亲事做准备了呢。
冯淑嘉闻言却是大吃一惊,腾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神色慌张焦虑,急忙开口问道:“此话当真?”
丝毫没有即将见到久别的父亲的高兴和期待。
腊梅一愣,顿了顿,才回过神来,笑着回道:“当然是真的了!侯爷的来信如今就在夫人那里收着呢!大姑娘若是惊喜到不敢置信,可以一会儿一块去颐和堂,亲眼看阅信件呢!”
腊梅本是玩笑,随口说了这么一句,可谁知她话刚落音,就见冯淑嘉绕过了书案,脚步丝毫不停留地朝外走去,口中道:“我这就去颐和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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