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是“名满京城”的贞慧郡主,汾阳王李奉贤的爱女李婉宁!
她没有被隆庆帝杀死,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没等潘玉儿回过神来,那人又是身影一闪,重新隐没在黑暗的角落里。
到底是做个摄政太后的人,潘玉儿眼见着萧稷脸上没有一点重逢的喜悦,突然一片肃杀,又想到方才那人的神出鬼没,便猜到那人只怕是按照萧稷的吩咐,一直潜藏在黑暗中看守着她和身边的贞慧郡主。
也就是说,她和贞慧郡主是被萧稷派人掳了过来,关押在这间小黑屋里。
可是,这是萧稷为什么要这么做?
贞慧郡主也就罢了,毕竟父债子还,她既然享受了汾阳王的恩宠和权势,就该承受汾阳王造反失败后的苦果。
可是一心为了萧稷绸缪的她,凭什么要受到这种待遇?!
潘玉儿愤怒又忐忑,初见的喜悦渐渐消散,绷着一张脸,抿紧下唇,没有说话。
然而神情却是满满的质问和委屈。
和潘玉儿打交道久了,萧稷如今也多少能猜出一点她的心思——不外乎是她如何如何地在意他,而他又是怎样怎样地践踏她的心意。
萧稷冷笑,他有时候真搞不懂潘玉儿的脑袋到底是怎么长的,明明一桩桩一件件都是在帮着汾阳王坑害他,却还有脸面到他面前诉深情,这一切都是为了他好。
这简直不像是做过摄政太后的人应该做的事。
说到底,潘玉儿在意的并不是他,而是她自己心中的执念罢了。
萧稷神情冷冽起来,无意多加纠缠,直接宣布了潘玉儿和贞惠郡主的命运:“如果不想死,那你们应该知道该怎么做。”
说罢,拂袖而去。
潘玉儿一脸惊愕,继之而来的是恼恨。
凭什么?
她为了他接近汾阳王,搭上了整个姚家;为了他潜入深宫,惨被隆庆帝侮辱;为了他努力逃出生天……
萧稷凭什么这样践踏她的心意!
早知如此,她还不如和前世一样,好好的做她的宠妃,皇后,摄政太后呢!
然而她一句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就又被堵上了嘴。
潘玉儿的心里,顿时只剩下了惶恐。
身边的贞慧郡主李婉宁,比她还要不堪,呜呜的尖叫着,跪地求饶,哪里还有一点当初敢和寿阳公主争锋的嚣张跋扈。
没几天,贞慧郡主的身世就被公诸于世。
隆庆帝得到消息之后,愤恨自己被蒙蔽的同时,也暗自庆幸这个消息来的好,正好可以用来破除当初汾阳王宣扬的他为保来路不正的帝位,不惜勾结西凉诬陷诛杀晋王满门,并且屠城晋阳的罪名!
为此,隆庆帝连夜召集笔杆子好的文臣,对此事大力宣扬,努力以此来淡化汾阳王泼在他身上的污名。
留在京城附近伺机而动的汾阳王得闻这一消息之后,顿时气得双目暴突,击掌怒喝道:“无耻匪类,果然是他劫走了宁儿!”
这些年来他和玳珠公主分隔异地无法相见,所以一直将两人的女儿看得很重,如珠如宝地娇宠着,因此才会纵容得李婉宁无法无天。
“王爷,如今郡主到了他的手里,只怕是凶多吉少啊!”身边的西凉侍卫急声道,“公主一直觉得愧对郡主,若是让她知道了这件事情,只怕会……”
会迁怒于没有保护好女儿的汾阳王。
然而这还不是李奉贤最担心的事情,他最担心的,是隆庆帝会借此机会,利用李婉宁来对付他,好从中得利。
他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第三百八十二章 孤注一掷
猫有猫道,狗有狗道。
他李奉贤如今虽然败落,但是也绝对不会坐以待毙!
汾阳王心里发狠。
于是,紧跟着贞慧郡主的身世爆出来的,是隆庆帝为了帝位而做出的种种非人君所应为之事。
汾阳王早就留了个心眼,将当初的证据和证人都想方设法地留存了下来。
如今一旦全部抛出,再加上之前的当街路祭,顿时闹得满城风雨,哪里是一个隆庆帝能够强压平息得了的。
萧稷见时机已到,寻到荔山居士,郑重地施礼下拜:“此事就仰仗居士了。”
荔山居士肃容整冠,上前扶起萧稷,道:“必不负君所托!”
一时间,士林风起,很多义勇之士当仁不让,跪在宫门前请愿,希望隆庆帝针对近来京城中的流言给出答复,以正视听。
隆庆帝做贼心虚,哪里敢出面答复。
他可是最知道这些士子,仁义当前,不惧生死,一身傲骨,逼利诱都不能使他们屈服。
不然当初,他何至于为了除掉晋王,找西凉人帮忙,以至于埋下今日的隐患。
他现在总算是弄清楚了,为什么西凉人当初那么轻易就答应了帮忙,而所图也不过两国继续友好通商,从中原换取所需的物资而已。
合着西凉人谋图的不是一时之利,而是和汾阳王勾结,吞并大梁。
可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隆庆帝一想到堵在宫门口的那些正义凛然的士子们,顿时就头疼欲裂,所以接连几天,他都以平叛过劳,身体不适为由,暂且罢了朝会。
但是请愿士子们却并没有因此而离开,他们日日坚守宫门口,风雨无惧。
冯淑嘉见京城大局已定,悄悄地松了口气,转而又担心起远在边关的冯异来。
事情闹到了这个地步,调冯异回京平乱已经成了隆庆帝必然的选择。
所以,作为隆庆帝的臣子的冯异,终有一天,必然会站在向隆庆帝复仇的萧稷的对立面。
到时候,她该怎么做……
冯淑嘉愁眉不展。
而此时的西北边境大营主帐内,冯异正在看潜入京城的斥候快马加鞭送来的谍报,眉头紧锁。
原来当日的实情竟是如此吗?
原来一直与西凉人有勾结的不仅是汾阳王,还有隆庆帝吗?
不,他不相信!
他不相信大梁的皇帝,原来是这样一个满腹阴狠毒辣,为了帝位连父兄家国都可以出卖的小人!
冯异一把将信函拍在桌子上,脸色阴沉,神情激动。
和他对坐的何山,见状眉头动了动,却没有立即开口。
冯异虽然敬重武威军,且感激他此次率旧部出手相助,却同样为畏忌他的身份,所以才会将他和部下们留在这西北大营中,以报恩之名盛情款待。
既是以报恩的名义保护身份敏感的他们,也是防范猜忌身份敏感的他们趁机做出不法之事。
何山不怪冯异如此谨慎,毕竟冯异并不知道当年的真相,作为一位忠君爱国的好将领,如此抉择已经是实属难得。
更何况,冯异还是萧稷的救命恩人。
何山稳稳心神,抬手给冯异倒了一碗茶,缓缓道:“冯兄可是有什么疑难之处?说出来,说不定小弟能帮上一二。”
冯异抬头看向何山,脸色变幻好一会儿,终于下定决心,将谍报递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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