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真把两个人给问倒了。
采薇和念春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作答。
说不知情吧,她们身为两位姑娘的贴身大丫鬟,自家姑娘摔成了这个样子,她们去连情由都不知道,少不得要领一顿责罚。
可要是说知情,她们是真的不知道。
不得已,二人硬着头皮回话:“夫人,奴婢不知……”
“不知?!”白氏怒极,喝断二人,“你们贴身伺候姑娘,现在两位姑娘都伤到了筋骨,你们竟然告诉我你们不知?!”
采薇和念春齐齐伏地叩首请罪:“是奴婢失职,还请夫人责罚。”
“责罚?”白氏怒极反笑,“两位姑娘都伤了腿脚,你们说,要我怎么责罚你们才算好?”
采薇和念春闻言瑟缩一下,却一句辩驳的话都不敢说。
武安侯夫人白氏,为人宽厚恩慈,待下人也一向和煦,但那是没有犯错时。
这次两个姑娘伤筋动骨,伤情严重,她们只怕是难逃一顿严惩。
只怕,赔出一副腿脚筋骨都算是轻的了。
不过,这怨得了谁呢!
别说是这侯府高门了,就是寻常巷子里的孩童,被伙伴抓破了脸或是推搡在地,父母都心疼地会出来骂几句才解恨。
她们当差失职,合该受罚。
采薇和念春正在惴惴,就听冯淑颖小心翼翼地开口替她们辩解:“婶娘,不怪她们两个,是嘉妹一片孝心,要去荔山深处寻找荔山居士的仙踪,求得墨宝送给您做生辰贺礼……”
采薇一听,心中大恨,暗骂一句“无耻”!
在八角亭时她看得分明,明明是颖姑娘跟自家姑娘窃窃私语了好一通,姑娘才转了主意,命令她们在八角亭中等候,不得跟随的。
不行,她一定要替姑娘申明正义!
然而采薇还未开口,冯淑嘉已经真诚地应下了这件事情。
“堂姐说的对,这件事情和采薇、念春两个无关,是我严词命令她们不许跟随的。”冯淑嘉抱着白氏依旧没有撒手,因为埋首在白氏的怀里,声音显得闷闷的,软软的,让人听了就觉得心一下软了下来,静了下来。
“她们两个是丫鬟,听命行事而已,怎么敢忤逆我的命令。”冯淑嘉说的是实情,她要教训冯淑颖,但是并不想牵连无关的人。
白氏心中无奈,但面上却依旧一片清肃。
孩子们心善,体贴下人,她自然是高兴的,但是善良不是一味的纵容。
“母亲提拔她们两个为大丫鬟,可不是让她们来当你们姐妹的应声虫的!”白氏教训道。
姑娘做的不对,身为大丫鬟就得婉言劝谏。否则,她们凭什么比别人多领了一倍数倍的月钱。
“母亲教训的是。”冯淑嘉抱着白氏的腰,明显感觉到白氏怒气消解,嘴角微微扬起,她的母亲啊,还是那个善良宽厚的武安侯夫人。
不过,这一世,她不会再让自己,让母亲,让武安侯府的人被冯淑颖欺骗,阖家含冤覆亡了。
“我是听堂姐说,那荔山居士淡泊雅静,最不喜人前呼后拥的,所以才命令采薇等人不得跟从,只和堂姐两人深入荔山,探寻仙踪的。”冯淑颖不慌不忙地说出实情。
第七章 落荒而逃
冯淑颖闻言大急,冯淑嘉真是个棒槌,就这么把她给卖了!
以前她总觉得这样的冯淑嘉很好骗,这样于她所求有利,但当自己是那个被出卖的人时,这种感觉真是太,憋屈,了!
果然,白氏一听,矛头就指向了她:“听颖儿说的?颖儿打哪里听来的这些话?”
她哪里听过这些话,那不过是她和李景合谋的计策,摆脱众人,好方便让李景勾引冯淑嘉罢了!
冯淑颖心中惴惴,指甲抠进肉里才勉强镇定下来,随便扯出一个谎来:“都是聚会时,听那些小姐妹们说的。”
说完,不等白氏继续追问,就立刻调转了话头:“都怪我,不该把听来的话说给嘉妹听,更不该不拼命地拦住嘉妹,要不然嘉妹也不会扭伤脚踝,吃这么大的苦头的……”
哀哀戚戚,一脸自责到欲绝的后悔和悲痛,三言两语就把责任又都推到了冯淑嘉的身上。
冯淑嘉咬牙,暗恨冯淑颖惯会颠倒黑白,但也明白,十岁时的她就是个娇蛮任性的小孩子,又单蠢得任由冯淑颖踩着自己装乖巧懂事,白氏十之**会像以往的任何一次一样,轻轻放过,不继续追究冯淑颖的责任。
果然,只听白氏叹息一声,不轻不重地训诫冯淑颖一句“往后切不可再人云亦云”,就将这件事情揭过去了。
冯淑颖悄悄松了口气,乖顺地应下,心中却暗自得意。
下人们敬畏的武安侯府夫人白氏,不过是虚有其表罢了,她三两句话就能随便摆平。
冯淑嘉看了看还跪伏在地的采薇,感受着母亲的馨香娇软,暗叹一声,这件事情就先这么揭过吧。
她有的是法子惩治冯淑颖,不急在这一时。
留着冯淑颖,比这会儿揭发她要有用的多。
“既然两位姑娘都开口替你们求情,那就暂且饶过你们这一回。若是再有下次,”白氏眉目一肃,冷哼两声。
采薇和念春急忙磕头谢恩:“多谢夫人,多谢两位姑娘,再也不会有下次了!”
白氏点点头,挥退二人:“行了,自己去牛嬷嬷那里领罚吧!”
两人再次叩首谢恩,躬身退了出去。
“你们两个啊,这次也太调皮了!”白氏皱眉,对着两个孩子好一番训诫,直到两人都乖乖地认错,保证不会再有下次了,她这才朗声喊了丫鬟婆子进来。
“颖姑娘不方便劳动身子,你们去抬顶软轿过来,将她送去风荷院。”白氏吩咐。
腊梅上前笑道:“不用夫人吩咐,奴婢已经让人抬了轿子过来,这会儿正在院子里候着呢。”
白氏脸上这才见了一丝笑容,笑叹道:“除了乳娘,就数你跟我最贴心!”
腊梅掩唇笑了,一面扶起白氏,一面冲冯淑嘉笑道:“奴婢可不敢当!跟夫人最贴心的,当然是我们姑娘才对!”
白氏回头,就见女儿正眼巴巴地看着自己,眼睛***就像是一只被主人抛弃的小奶狗儿似的,心一下子就软了,止住脚步,回身摸摸冯淑嘉的脑袋,笑叹一句:“你啊……都是大姑娘了,可不许再像以前一样,总是躲在母亲怀里哭鼻子了。”
说着,白氏指着被婆子背在背上,正向乖巧地她辞行的冯淑颖劝教:“你得多多像你堂姐学习,举止文静,端庄娴雅,这才是候府千金该有的仪度。”
冯淑颖羞涩一笑,谦逊道:“婶娘谬赞了。嘉妹天真烂漫、质朴纯良,也很好呢!”
说着,还挑眉对冯淑嘉一笑,眨眨眼睛,似是赞扬,又像是好姐妹之间的亲昵,惹得白氏又是一通夸赞。
前世,冯淑嘉也是这么认为的,后来才知道,那笑是挑衅,是不屑,是挑唆,让她误以为母亲偏心,只爱冯淑颖不爱她,渐渐地和母亲越行越远,直到最后悔不当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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