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们笑道:“何止不差,老奴们跟着夫人也见过不少的世家千金,如今看来,竟还没有能超出少夫人的呢。”
卢国公夫人笑道:“少夫人虽不输京城众千金,但你们也别把她捧得太高了。”
不提众嬷嬷如何继续夸赞丘如意,只说丘如意离开卢国公夫人的院子,仍不敢放松警惕,谨谨慎慎地走了好远,直到看身边只有自己的丫头,又快到自己院子时,才松懈下来,扶着杏儿站在一旁地大口喘气。
杏儿抿嘴悄笑道:“小姐这见婆婆一面,竟比去皇宫见皇太后还费精神呢。”
丘如意轻叹:“现官不如现管,皇太后再有权威,却等闲管不到寻常百姓家的后院中,这婆婆可是见天低头不见抬头见地住一个院里,为了家宅安宁,自然要谨慎小心了。”
杏儿掩口笑道:“奴婢侍奉小姐多少年了,最是了解小姐的脾性,本以为小姐是个恶媳妇无疑了,哪知却是天下最贤惠的媳妇了,小姐前后变化这样大,看来还是姑爷教导有方啊。”
丘如意轻斥道:“少贫嘴,再胡说,小心叫人撕了你的嘴。”
不过丘如意倒被杏儿点醒,看着不远处的书院,叫丫头们候在门前,她自己则慢慢走了进去。
这时安世诚正专心给弟弟讲学,不曾看到丘如意进来。
倒是安世茂抬头看到丘如意,忙立起身来,行礼道:“世茂见过嫂子。”
丘如意笑着伸手欲扶安世茂,不想安世茂却躲开,一本正经地说道:“男女授受不亲,还请嫂子勿怪。嫂子想必是有事找大哥,世茂先回避了。”
丘如意怔怔看着安世茂走出去,转头埋怨丈夫道:“原本该是一个可爱的孩子,硬被你教成个呆板的老头子,将来怕要和你一样,也是个书呆子了。”
安世诚笑一笑,反问道:“你怎么过来了?”
丘如意走到安世诚身边娇娇笑道:“母亲挑了几个人,方才叫我过去看一看。”
安世诚忙问:“你是怎么应答的?”
丘如意瞟一眼丈夫,笑道:“长者赐不可辞,自然是按夫君的意思说的啊。”
原来当日安世诚虽因怕拘着妻子而赞成丘如意不要人,事后却觉得不妥,于是便劝妻子:身边有几个在府里颇有体面的老人,还是颇为便利的。
其实在府里生活的这几日,丘如意便已经感到身边只有从娘家带来的仆从的种种掣肘,自然从善如流。
只是她在婆婆跟前立了半天的规矩,劳心劳力,不由暗道:碍于孝道及礼节,她在婆婆跟前陪着小心,可究根结底,还是因为不想丈夫在两头为难,自己费心费神的,自然要在他身上找场子了。
于是,丘如意甩一甩胳膊,得意道:“你只道我向来毛糙,今天我在母亲面前可是大大为你长了脸了,立的规矩,都能成大楚朝女子的典范了,母亲都赞了我好几次呢。就是事后太累了,腿也软胳膊也酸。”
安世诚原本想说“习惯了就好”,但转念一想,丘如意今天表现不错,万不可打击她的积极性,于是话到嘴边,硬生生改成:“哪里酸软,让为夫给你捏一捏。”
安世诚说罢,还真帮着丘如意捏起肩来,丘如意受宠若惊,不过一会儿就习惯了,又道:“我方才是搜肠刮肚地逗母亲开心,说了几车子的话,竟忘了喝茶,现在还真有些口渴呢。”
安世诚无奈,偏又拒绝不了丘如意柔柔的撒娇,少不得亲自去斟了碗茶递到丘如意的嘴边。
第一八六章 大比之年
丘如意就着丈夫的手喝了一口茶,心里很满意。
她从前在娘家有多恣意,今天为了讨好婆婆,就有多小心。
既要礼节周全,又要搜肠刮肚说些婆婆爱听的话,幸好,还最终哄得婆婆满意,又让从前高高在上的丈夫做小伏低,也不枉她方才累得心神俱疲一场。
一时,丘如意心满意足地离开。安世诚也知道妻子是故意搓磨自己来了,不由哭笑不得,偏也不好发作,只得叫过弟弟来,好好考较了他一番,不出意外,得以格外罚弟弟多诵几篇文章,安世诚亦心情平静地离去,书房里只留下苦哈着脸正认命背诵的安世茂。
自此,丘如意果然安排众人都挪出了里院,丘如意的人自然没二话,就是卢国公夫人送去的人也都规规矩矩的。
苏嬷嬷这才惊觉,自己果真看走了眼,从前只当丘如意是个恣意妄为没远见的,如今看来,竟是个雷厉风行极有手段的:这才几天,就能辖制了丈夫,就连婆婆都无二言。
有时候一味的仁善,并不能完全使人信服,尤其是自信有几分本事的,大多更佩服强者,藐视弱者。
苏嬷嬷便是如此,她际遇不佳,风光半生后,最终只能委身在丘家。
丘如意那时又是个不长进的,只想着嫁入小康之家,她不免为自己一身本领被埋没而哀叹。
幸好丘如意最终嫁入了京城的国公府,苏嬷嬷便存心要大显一番身手。
前世换了魂魄的丘如意也察觉其心,所以早在图谋嫁入国公府前就收服了她,故在“丘如意”嫁入国公府后,苏嬷嬷便全心为“丘如意”打算。鞍前马后颇有功劳。
今世丘若兰自然也念着那些情分,一来到顺阳城,便又故伎重演,欲再次收服了苏嬷嬷,可惜,此时非彼时,苏嬷嬷凡人一个。怎知那是旧相识。
便是识得又如何。苏嬷嬷始终是丘家的奴婢,自然也只忠心于丘家主子,虽然这“忠心”打了很大的折扣。却也决不会背主,也因此苏嬷嬷今生自始至终,都是看不上丘若兰的行径的。
当然苏嬷嬷此前也轻看丘如意,便有了那次自作主张隐瞒了丘若兰锦囊事件。如今,眼见丘如意变得厉害起来。苏嬷嬷心生敬佩的同时,也完全臣服于丘如意了。
当然,苏嬷嬷也没完全猜对,卢国公夫人这时对丘如意还没能完全放心:她心疼儿子。担心丘如意毕竟是大家的小姐,虽然嘴上说的好听,却不会做伺候人的活儿。深恐儿子受委屈。
如此一来,那几个下人一进丘如意的院子。也就等于卢国公夫人的耳目到了。
其实照顾安世诚的饮食起居,对于丘如意来说真是小菜一碟。
丘如意虽然在娘家活的恣意,却因为于氏对她的特别教导,故原本就不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一应家务活计,不在丘如意的话下。
安世诚又常年在外,生活自理方面自不必说,夫妻二人倒实实在在过起了平民百姓间举案齐眉的温馨日子。
况且外面一堆丫头婆子伺候着,也没什么脏累活儿派到丘如意的身上,最多不过是给安世诚端茶倒水,还不够安世诚伺候她的呢,如此几天下来,夫妻越发的情投意合。
卢国公夫人不知就里,又见儿子脸上的笑容确实比从前多了,处理寻常事务时,也肯缓和不似从前那般顽固不肯通融,知是媳妇之功,且丘如意在她跟前一向乖巧讨喜又孝顺,深得她的喜爱,故此便认丘如意为一代贤妇了,两好并一好,婆媳相处也越发的融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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