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这样明晃晃地吹捧自己。安世诚自然要赏这个面子的,只见他面带微笑,认真说道:“如意说的极是。京城如今还真没有敢随意动丘氏的人,便是不在意为夫的权势,也要给安国公和梁王府一个面子不是。”
丘如意见安世诚不再介怀复试一事,也便轻松下来,又转而与丈夫商议,因大哥注定要外放做官的,明日准备回娘家慰藉母亲之事。
安世诚却被自己方才话语惊了一下:原来丘氏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分别和大楚朝两家手握重兵的安氏宗亲结下了亲,那么这次事件到底是常态,还是确实有人往下摁丘氏家族呢?
安世诚舒展的眉头又微微蹙了起来。
不几日便到了殿试的日子。
长兴帝那日倒是难得的有些精神,坐在大殿之上亲自策问众进士。
只是当他细看手中名册,却赫然发现竟无一名丘姓进士在列。
长兴帝不由微叹一口气,母亲到底还是出手了,还这样决绝,竟不给自己一丝抬举丘氏的机会。
长兴帝顿觉索然寡味,幸好当时刘太后早已考虑到儿子的身体状况不佳,殿试的考题早已拟定好,考官也都指定了人,长兴帝只管坐在宝座上就是了。
尽管如此,长兴帝也不过坐了半个时辰儿,便回寝宫休息了。
直到傍晚,主考官便将众考官选定的前十名的试卷呈上,请长兴帝御览,好从其中选定前三名:即确定状元、榜眼和探花。
长兴帝明白,这十人都是母亲要抬举的,倒无所谓前后,也不细瞧,拿笔随意勾画了前三名,殿试至此便算是结束了。
不几日,皇榜张贴,丘氏子弟果然排在三甲榜的末位,四个“丘”排在那里,看着倒也整齐。
前段时日丘氏有多风光,现在就有多耻于见人。
相比于被打击的丘氏子弟,丘敬等人倒还乐观一些。
虽然必是要外派为县令的,但分派到哪里,还是极有学问的。如果分到富庶之地,将来还是有机会再回京城的,丘茗便是一个先例。
想来有梁王府和卢国公府的面子在,丘如源和丘如承的仕途还是能够走得顺顺当当的。
哪知,就象老天存心要打梁王府和卢国公府的脸面似的,丘如源和丘如承兄弟二人竟双双被分派到最为贫瘠偏远之地为县令。
丘如承倒还算镇静,反劝父亲道:“当日儿子辜负了方家,本该天地不容。没想到老天不开眼,竟还让儿子中了进士。如今虽说到偏远不毛之做官,总还是官,比着方家被发配边关做苦力要强上百倍千倍了,儿子也知足了。”
不知足又如何,丘敬最看重这个儿子,早在知道儿子只是三甲时,就没少上下打点,希望派个富庶之地,也好能早日得到提拔,谁知竟一点用也不中。
丘敬无计可施,也只得认了命,训诫儿子道:“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你到地方上,务必要尽心尽责,以报吾皇的浩荡皇恩,也能早日晋升调回京城。”
丘如承连连答应,便去忙活着打点任职一事,丘如源这里却没有他那般平和了。
丘如源一向对自己的才学极为自信,谁知前边还好,将众丘氏子弟远远甩在后面,这让他着实得意,谁知到了后面,竟似倒了霉运一般,事事不顺。
没能通过复试,以后再不敢说天子门生了,偏又被派到边远之地为官,他与妻子皆娇生惯养之人,如何吃得那般苦。
丘如源越想越不服气道:“以儿子的才学,公平测试根本不可能只得个末位进士,如今官位又是这般,必是遭了小人算计。我这就去找妹夫,让他帮着想想办法。”
丘荣忙拦着儿子道:“罢了,不要再节外生枝了。‘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伐其身行,行弗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只要你有真才学,将来总能出人投地,这次只当是一次磨练。”
丘如源仍要坚持,丘荣便叹道:“你到底还是年轻,这次外放对你来说,倒是一次极好的磨练机会,老天都在帮你呢。”
丘如源不解地看着父亲,丘荣便解释道:“这些时日只着眼于个人的得失,却不看一眼外面局势变化:这次随众进士授官,皇室宗亲的一些安氏子弟们也都被授了官,倒是你妹夫,现在还是无官一身轻。”
丘如源不信:“父亲该不会是听错了吧,妹夫一家极得太后娘娘和皇上宠信,妹夫更是被皇上亲口称赞过的,这次授予官职,别人没有也就罢了,怎么会没有妹夫呢。”
丘荣叹道:“天威难测!你妹夫怕也正懊恼呢,你休要再去烦他,等过几日你妹妹过来再说吧。”
丘如源只得作罢,犹在自我安慰:“妹夫走南闯北见多识广,定不会为此烦恼的,再者,他又一向规矩,定不会出什么错处的,说不定皇上有更大的恩典与他,只待时机成熟,再行公布。”
丘荣摇头叹气不语。
此时丘如意正如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
因为这次可以说是皇上对宗室们的一次较大的施恩,凡是能读写个文章的,为人规矩的,皆被安排了些职务,虽然在多仍是闲职。
可是除了极少数知情的人,其他人怎么也不会相信,安世诚竟被皇上给漏了下来。
安世诚面上不动声色,做为他枕边的丘如意却知道他内心是不平静的,不然也不会在知道消息后,将自己关到书里去了。
第一九五章 弃文从戎
安世诚在书房里倒是清静了,丘如意却不免急了。
两人生活这么些时日,安世诚一直以来都表现得温和乐观,如今因为授官一事,冷不丁严肃起来,丘如意心里倒没底起来。
左思右想,丘如意到底不放心,在丈夫进书房一个时辰后,丘如意便悄悄走到书房窗前观察。
只见安世诚正肃着脸默坐在书桌前,书桌上也没有摆放任何书籍,就这么呆呆坐在那里。
丘如意不敢贸然打搅,便悄没声地陪站在窗前。
直到丘如意脚站累了,脖子也伸得酸了,安世诚仍然一动不动。
丘如意想了想,便去院里小厨房取了热茶,走到书房门前,轻敲两下门,见安世诚仍如泥塑一般,丘如意重重咳嗽一声,直接推门走了进来。
安世诚这才收回心神,转头看向妻子。
丘如意笑道:“这半天了,茶水已经冷了,我重新给你沏了热茶来。”
安世诚点头,随意从旁边抽出一本书,打开摊到桌上,低下头来看。
丘如意被丈夫无声地下了逐客令,顿觉尴尬,有心说些什么劝解,偏又不知从何说起,又该说些什么。
丘如意立时沮丧起来,心中深悔在闺阁时不该贪玩,若是她也能满腹经纶,定能在此时说些能触到丈夫内心的话,而不是在这里傻站着。
丘如意站了一会儿,见丈夫半天不见眼皮动,更不曾翻动书页,便上前小心地撒娇道:“从前都是你伺候我茶水,今日我难得亲自为你沏茶,好歹也喝一口,也不枉我勤快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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