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后,几位重臣继续商议其中细节问题。
休憩时分,齐郡王心内激动,前朝后宫,皆有天大的喜事,偏他还不能对人说出来。幸好,他本来才能平平,朝中在事一向唯太后马首是瞻,此时不过多参与进来,倒也没人置喙,故今日一早便只管躲在一旁憋着偷乐。
齐郡王一向是个老好人,故在他又一次忍耐不住笑出声来时,便有人打趣他道:“在一旁偷着乐什么呢,说出来大家同乐如何?”
齐郡王脸色一正,强忍喜色,道:“我朝在皇上和娘娘的治理下,四海昇平,万民乐业,故有北荻归附,了结先帝生平之愿,我岂能不喜?难道你不喜,还想重燃战火?”
“这话就诛心了,托太后娘娘和皇上的洪福,才使得边境安祥,这等喜事,我岂会不喜。”那人慌忙解释,又气齐郡王挖坑给自己,便道:“只怕齐郡王的喜,还不止如此吧。一大早就乐得嘴都歪了,莫不是你早就得知此事?”
这话深思可就不得了。
旁人便忙打岔道:“休胡说。我看必是齐郡王昨夜做了新郎,又或者老来得子?也是个老不修。”
众人笑了起来,精神振奋半天,权当拿这事调剂下心情。
齐郡王呸呸两声,气咻咻道:“你们太可恨了。我岂会如此下作,便是如此,也不至于让我乐成这般,我大风大浪都经过的,若没有天大的喜事,岂会如此不稳重。”
众人心生好奇,忙来相问,齐郡王心中得意,谁问也不说,吊足了大家的胃口。
便有人胡乱猜测,打发时间。
不想,就连齐郡王要抱孙子都说出来,却只换来齐郡王的摇头否决。
众人好胜心起,越发玩笑道:“既是天大的喜事,莫非与天有关?”
“虽不中,亦不远矣。”
现在太后撑朝,那人不敢猜皇上大愈,却心思一动,想到齐郡王身为宗室族长,身兼宗人府宗正一职,后宫之事,别人不知,他却门清,于是小心说道:“如此来说,定是前次入宫的妃嫔们侍寝后怀上龙胎了。”
齐郡王瞪大眼,不敢吭声。
这便是猜着了。
众人惊喜有加,直到太后召见,犹不能平静。
什么北荻,什么边境,什么袁将军加官进爵,早被抛之脑后,只管向太后求证:“当真有后宫妃嫔怀了龙胎?”
刘太后闻言,看向站在最后面的齐郡王。
齐郡王不敢装死,只得上前喊冤道:“娘娘明鉴,真不是臣说的。此乃社稷之福,百姓之福,臣实在没办法做到喜不形于色,就被这帮子成了精的老狐狸们给猜出来了。臣办事不利,请娘娘责罚。”
越发做实了此事,众臣忙向太后贺喜。
太后淡笑:“是个宫人,偶然得幸有了身孕,将将一月有余,尚不知坐不坐得住,也不知是男是女,故不曾声张。”
众人皆道天佑我朝,且是皇上第一个孩子,合该天下同乐,又建议太后升那宫人位份,以彰显其功劳。
太后不赞同,认为胎儿月份太浅,如此大费周折,恐有损胎儿福份。
众人只得作罢,太后又道:“不过说来,这个孩子倒也是个有福气的。他一来,边关也平静了。说不定,等他生下来,连带着皇上身子大好。也是做父亲的,比之从前,长进不少,也是时候亲政了。你们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众人诺诺,太后又厉色道:“如今天气渐冷,太医建言好生保养,忌大喜大悲,故此事,哀家还不曾告诉他,只等他身子再好些,寻机会徐徐告之,还请诸位面见皇上时,不必提及此事,不然,若皇上龙体受损,罪当诛。”
第二一四章 刘娟同行
众人已得了太后承诺皇上亲政的事情,便暂将龙胎一事放下,转而淡起政事。
事毕,众臣退出,齐郡王免不了主动留下请罪。
半日,齐郡王一身冷汗地退出来,经过议事房时,还有几位重臣尚在里面办公,看到齐郡王,不言一语,却都脸色一正,郑重地冲他拱手作礼。
齐郡王额上的汗差点又滴下来,慌忙回礼后,便一径前宫门去了。
直到坐上马车出了皇宫,他脑中仍回荡着太后的话,“哀家真是小看了郡王。哀家如此信你,没想到你竟联合他人算计哀家。虎毒不食子,那是哀家的亲孙子,哀家疼他胜过你们千万倍。退一万步说,这事即便公于天下,若哀家不想留他在世上,你们能耐我何?”
齐郡王除了请罪,还能做什么。
“娘娘明查,臣一向对娘娘忠心耿耿。外人不知,臣却知道皇上龙体有恙,娘娘是怎样艰难卓绝地支撑起整个安氏大楚来,臣敬佩娘娘。臣惭愧,内不能帮娘娘分忧解难,外不能解除众人对娘娘的误会。臣也不瞒娘娘,臣这样做,确有私心。娘娘为给孩子积福,三个月内不对外言。可娘娘细想,女子怀胎本就不易,且听说前些日子还受过重伤,天佑我皇,自然没事。臣就怕那宫人命薄,这万一龙胎不保……就怕那些人事后得知隐龙胎落龙胎,又不知道歪想到哪里去了。娘娘做事磊落,怎能受这不白之冤,所以臣不得不未雨绸缪。臣擅作主张,请娘娘治罪。”
齐郡王擦一把汗,长吁一口气,这事总算遮掩过去了。
那宫人倒也罢了,但愿太后和刘婵不要对小皇子起什么心思,就这么一直风平浪静下去,直到小皇子出生,皇上亲政。
齐郡王再抹一下额头,郡王府便到了。
下得轿来,甫一迈进内堂,便看到儿子安世焕正坐那里摇头晃脑哼着小曲儿,心里的气便不打一处来。
哪知,不等齐郡王发火,安世焕已睁开眼,看到父亲,便不由埋怨道:“爹,你也太不够意思了。近水楼台先得月的道理,你到底有没有听过。宫里怀有龙种,这天大的喜事,你也不事先告诉你儿子一声,害得我还是从别人口中听得,弄得我一点面子也没有。”
齐郡王怒道:“面子是这么挣来的吗?有你这么和长辈说话的吗。你看你现在这个混混样子,哪有一点朝廷命官的体面样儿。还有,你现在怎么在家,不是该在礼部当值吗?”
“在那里也没意思,除了喝茶闲聊屁事没有。”安世焕懒洋洋说道,又发牢骚道:“爹,你别嫌我说话不中听。细数安氏宗亲,哪一个比得上你对太后的忠心,儿子也娶子刘氏女,怎么就给你儿子安排了一个礼部的八品小吏?不够我一顿饭钱的俸禄,就不提了,只说我一个堂堂的郡王世子,未来的国公爷,如今在部里,我见谁都得叫爷叫大人,这让您堂堂太后宠臣的脸面往哪搁啊,我都替你臊得慌。”
“你现在才操心我的脸面,晚了。寒门学子,日以继夜苦读十数年,都未必能得了这八品官儿。偏因为你会托生,成了宗室,整天寻花问柳,惹是生非,文不成武不就的,你得这个八品官儿,我都愧对天下学士,天天臊着臊着,也就习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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