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世弘闭眼深思,半响,叹气道:“确实如此,即便我知道事情经过,也不敢真就白白让刘氏赢了。可真与梦吻合,也不全对,历朝诸代,做不成皇帝的太子可是不少。”
丘若兰不敢吭声,她总不能说是因为自己从前世得知小皇子是假的,刘氏的一些部署也隐约知道,这才助着安世弘把事情提前了三年,只是如今安世弘没有子嗣,也确实是个大问题。
丘若兰知道丘玉~娟是不会对妾侍出手的,如此看来,前世秦秀英也是被冤枉了。
竟是刘氏的嫌疑最大了。
丘若兰忍不住道:“殿下子嗣艰难,未必不是后宫……”
安世弘道:“有这个可能。不过后宫一直被母后紧紧把持着,那些个不安分的妃嫔皇子们想出手怕也没那个能耐。”
丘若兰便道:“会不会是刘氏……”
安世弘点头:“她把持皇宫十数年,手中自会有个把死士暗藏内宫。她不忿安氏灭了刘氏,一些小动作自然难免,我会派人去好生查探的。”
丘若兰看出,安世弘虽也分析,可方才的话并未直达他的心里,不由轻~咬朱~唇,试探着问道:“殿下心中到底是作何感想?可否告之一二,也让卑妾心里有个底。”
安世弘犹豫片刻,逼视丘若兰,道:“圣人云‘老而不死是为贼’,你可听说,民间有个传说,老人若是太过长寿,子女便大多寿命不长,说是被老人给吃了。”
丘若兰瞪大了眼,安世弘又道:“父皇既然本是早就该去了的人,如今却好好活着,他这又是借了谁的寿?怪不得我无所出。”
丘若兰心里升出阵阵寒意来。
她知道自己是个极自私冷血的人,为了攀龙附凤,也间接害过人,不过,那些人在她看来,毕竟是些不相干的人,心里负担小许多。
即便是她前世极其怨恨的于氏,因是她躯体的母亲,她虽在心里不认为母亲,逼得急了,厌恶咒骂也是难免,却也不敢真要她的性命。
皇上乃是安世弘的亲生父亲,他身为嫡长子,一向得皇上器重,父子二人的感情不可谓不深厚,不想,他现在竟有这种想法,而不是欣喜于父亲现在还活着。
天家果然没父子。
丘若兰呐呐道:“倒没听过句话,卑妾孤陋寡闻,只听人讲,家有一老,如有一宝。”
其实安世弘也不知自己怎么就起了这个念头,如今丘若兰一脸惊吓样子,便醒过神来,喝令她不得将方才之话传出后,一脸若有所思地走了。
隔天,丘玉~娟就安排新妾侍入了东宫,皇后心中颇为欣慰,皇上国事繁忙,些许小事并放在心上,况为太子开枝散叶,本是太子妃的本分,算不得功劳,故并必就此事发表看法。
看在皇后母子眼中,便只当皇上仍沉浸在老来得子的喜悦中,老夫老妻的,皇后心里酸过后也就放下了,倒是安世弘却长时间不能释怀。
刘娘娘也终于如愿以偿见得了皇上的召见。
刘娘娘心里忍不住想,李全倒真真是个有本事的,离宫多年,手腕仍是如此了得。她还真是小瞧了他。
想到马上就能在梁王心中种下一根刺,刘娘娘心里便是一阵痛快,借着这股痛快劲儿,她终于肯见李全派来的人了。
这也是李全要求的,他要求刘娘娘在见梁王前,先见他的人。
李全派来的人,是一个很不起眼的大内侍卫。
侍卫毕恭毕敬道:“李公公让小的问一句:娘娘要见梁王,到底所为何事?”
“大胆!一个阉人倒敢管起哀家的事来了。”刘娘娘忍不住怒道,因她与梁王平辈,如今外面称不得太后,她心底却仍以自己为太后。
侍卫垂手而立,不见惊惧。
刘娘娘却又笑起来:“梁王新得一子,喜上眉梢,我过去是给他锦上添花,喜上加喜的。都已经安排了,现在再问,是不是晚了些。他让你过来做什么?”
话倒是不错,侍卫也料想不是大事,便放过去,转而拱手道:“李公公是让属下带句话给娘娘……”
刘娘娘抬手打断道:“你是李全的人还是先帝的人?”
侍卫微一愣怔,答道:“属下曾向天发誓,誓死效忠先帝。”
刘娘娘笑道:“你是先帝的人,却代他李全向先帝之母传话,怕是不妥吧。有什么话,让他亲自来说。”
“娘娘,您该知道,他守着先帝的陵,不便随意离开。”
刘娘娘却道:“你不配和哀家说话。信不信,哀家将交给梁王。”
侍卫知这是刘娘娘有意刁难,却也无法,只得垂头丧气地离开。
刘娘娘却心情极为痛快,等她从御书房里出来,想起皇上因老年得子的满脸畅快,因着自己的几句话,煞时变得青红交加,心情就舒畅了,简直是这几年来最为开心的一刻。
不想,第二天李全竟然就来了。
刘娘娘倒是惊讶起来:“你真是不要命了。”
李全阴沉着脸问道:“你给梁王到底说了什么锦上添花的好事?”
刘娘娘冷笑:“是昨天那人告诉你的?真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口口声声说是先帝的人,到头来他的主子却是你,可够讽刺的。我偏不说,你能耐我何。”
李全叹道:“娘娘被仇恨蒙了双眼,做起来了肆无忌惮。却不知山中老虎犹在,只是被您的疯狂吓得不敢出头罢了。”
刘娘娘冷笑无语,李全看一眼室内,低声道:“卢国公安世诚之子安天祐,托老奴给娘娘带名话:您遍找不到的鸳鸯玉扣就在荣华居床下右数第二块石砖下。”
刘娘娘却恨声道:“谁找那个晦气的东西。”
第二七四章 挑明身份
可不是晦气。
那枚鸳鸯扣乃是刘娘娘成亲时,夫君亲手所赠,意为愿做世间比翼鸳鸯,永不分离。
意头自是好的,乃是二合为一,既然能合二为一,也能一分为二,所以刘娘娘后来再想起,便觉得她的一生不幸,竟是早就有了预兆。
这个晦气东西,随着她与丈夫的分崩离析,亦是消失不见,想当年她还想砸碎来着,哪知遍寻不见,也就作罢。
如今儿子也没了,她与丈夫的最后一点牵绊也断了,自然更不想再提此事。
刘娘娘冷淡道:“我怎么听说,卢国公家的嫡长子既哑又傻,现在还傻活着呢?”
“自然活得好好的。半年前,还代父亲去先帝陵前祭拜呢。”
“倒是有心了。”刘娘娘索然无味道。
李全笑道:“可不是有心。说来也怪,临走时送了老奴一罐蛐蛐儿,半年后学会说话,就莫名其妙托人转给老奴这句话代为转达。”
刘娘娘心一动:“莫不是这傻~子能通灵,皇儿让他稍话给哀家?”
李全行~事向来严谨,决不会无的放矢的。
刘娘娘心念既起,急忙起身往荣华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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