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如川走过来,正好听到母亲与妹妹的对话,便道:“咱们何苦受他们的气,我就不信大把银钱撒下去,他们敢怠慢了咱们。”
丘若兰轻笑道:“二哥这话也有道理。只是咱们十几年没回故乡,也算是人生地不熟,如今丘氏家族又都穷了,到时便由不得咱们不当冤大头。倒不如此时先放低了姿态,他们有肉吃,咱们也得些汤喝,等你与大哥金榜题名,咱们再立起门户来也不迟,以后用银子的地方多着呢,现在还是能俭省就俭省一些吧。”
丘如川闻言,说道:“还是妹妹想的周全。大哥和我不通庶务,母亲年纪大了不易操劳,幸好有妹妹在旁筹划,才使得我们安心读书上进,若将来真能在仕途上有所成绩,妹妹便是头功,哥哥们再不敢忘的。”
丘若兰笑道:“二哥不必如此,只别嗔着妹妹不如从前恬静贤淑,风风火火地丢了丘家人的脸面,妹妹就感激不尽了。”
虽然丘若兰从前性子柔顺,在生活上把兄长们照顾的无微不至,但真要说起来,还是现在这个善谋算支撑一个家的刚强性子,更让他们省心不少,所以丘如川笑道:“不会的,妹妹现在这样就很好,比从前强了十倍百倍,哥哥们只有心中欣慰,哪会指责你呢。”
田氏见他们兄妹和睦,心里高兴,点头笑道:“只要你们以后相互帮扶着,咱们家起来也是指日可待了。”
当天日落时分,田氏一家便赶到了家庙,住在家庙附近的人便都知道了。
虽然于氏的出身颇让丘氏人看不起,但谁让人家有钱又是官夫人,所以仍有不少人跑去献殷勤,第二天一大早于氏便得了消息,便也不奇怪了。
丘如意听说母亲那里闲了,便走来,说道:“这不年不节的,那些人跑来做什么,无事献殷勤,必有所求。”
于氏笑道:“你也别心里不齿,各有所求罢了。她们来通些消息,得些银钱物件补贴家里,母亲这里及时得了些消息,一些事上便可从容些,双方都有利处,何乐而不为呢?”
丘如意坐在母亲身旁,思忖道:“母亲说的是有道理,但若我是她们的儿女,决不会让她们来低这个头的,又不是日子过不下去了。”
“她们自然没有母亲这个福气,有你这个好女儿。”于氏调笑道。
丘如意倒不好意思起来,便转了话,问道:“您今天又派我二哥什么差事,方才看他急匆匆出去,我看他穿的素淡,心里好奇,竟没叫住他。”
于氏面上的笑容便浅了,淡淡说道:“你伯祖爷家的伯娘昨天扶棺回来了。”
丘如意心里有点好奇,她还没见过伯祖父家的人呢,倒是隐约听父母谈过几次,却是因为那边伯父伯祖父去世的事情,想到这里,丘如意有些明白了,落叶总有归根的时候,她们回乡也是应该的。
丘如意忽然想到,伯娘一家回来,身为至亲骨肉,他们家理应接待照顾,心里就有些雀跃:“她们离乡多年,突然回来,凡事都要从头开始,又要治丧,哪有时间收拾庭院,不如先接了她们过来住,也好亲近,况且本就是至亲。反正咱们家也够住的,女儿又可以帮着母亲一同忙活。”
于氏便道:“你说的也有道理,这几日你就多用些功,把这段时间的经文都抄出来,不然到时忙起来顾不上抄。”
丘如意原本懒得抄写经文,这才想方设法找借口,没想到反而功课加倍,只得苦着脸回自己院里去了。
丘如意人在抄经文,心却早就飞到九霄云外了。
她家这一枝脉的人丁不兴盛,在顺阳城内几无亲支,与嫡派的几家关系也只是面上过得去,心里却不亲近。
每每看到丘玉晴她们一伙人同进同出的,丘如意心里没少羡慕,况且她家只她一个女孩子,形单影只的,心里颇是清冷。
虽说也知道有个伯祖父在南边,还有个年纪相差不多的堂妹,可到底距离太远,又没什么来往,故心里也没多大想头,却不想如今她们竟回来了。
想到以后姐妹二人一处玩耍,自己也有了伴儿,丘如意心里格外高兴,抄起经文来也劲头十足起来。
直捱到掌灯时分,丘如海才回来,丘如意闻讯,急忙赶往母亲房里。
这时丘如海正说道:“听说他们昨晚到家庙时,颇是吃了些气,还是今天上午那府里的伯娘听说了,赶着派人过去,又一顿训斥,那些人方不敢再怠慢他们了。”
第四十六章 甚合心意
丘如意走来正好听到,便气愤道:“那些人都是些势利眼,最会见风使舵。哥哥当时就该好好教训他们一顿,那可是咱们的本家,你不护着些,反还要等到外人说话,也不怕人心寒。”
虽然两家骨血上最亲近,但因为有上一代恩怨在里面,近不得又远不得,这分寸实在难以拿捏,偏丘如意并不知那些陈年往事,若真解释起来,又得从头讲起,丘如海此时心里唯有苦笑。
于氏见儿子面上尴尬,便对女儿嗔道:“如今你们一日大似一日,怎么还象小时候,没大没小的,那是你二哥,怎么能用那种语气说话对他说话。况且有些事,并不象你想的那样简单。”
丘如海便笑道:“儿子从小被教导:你妹妹还小,你身为哥哥的,要多让着她些。如今都成习惯了,她哪里还改得过来,谁让我是她哥哥呢,只好这样让一辈子了。”
丘如意却不领情,哼道:“我们是手足,你为大让着我些,本就应当,况且但凡妹妹这里有了好处,什么时候忘记过二哥?倒是哥哥,什么时候做了坏事,哪次没拉着我给你做挡箭牌?”
丘如海自小与妹妹亲密,便知道女人最爱扒拉往事算旧帐,便怕妹妹又说出什么事来,害自己被母亲责骂,便忙对着妹妹作揖道:“是,是,如意大小姐说的很是,小的在这里谢过大小姐的相护之恩。”
虽然是开玩笑,丘如意却还是闪身躲开了,笑道:“少来这套,真是心疼亲密,不在面表在心底。其实这事也怨不得哥哥,我能明白,必是那府里的伯娘想要堂伯娘一家在心里感她的恩,才故意用了这招:先让别人把她们往脚底下踩,在她们凄惶无助之际,她再出好卖好,到时由不得她们不在心里对她感恩戴德。她最爱用这招了,连玉晴那丫头也学会了,我都看得厌了,她们还不换别的招使。”
丘如海连声赞同道:“还是妹妹看的透彻。”
丘如意便得意道:“那是当然,别看我平日里粗心大意的,其实什么事能瞒过我去。我是懒得说也懒得用手段,不然她们捆一块也不是我的对手。其实是她们太傻,算尽机关,却哪知用计策算计来的人心,终归会被人识破反噬,倒不如实实在在,以真心换真情呢。母亲,您说女儿说的对不对?”
于氏笑道:“你哥哥恭维你两句,瞧把你美的,这就吹上了。”
丘如意哼哼两声,于氏便道:“你说的确实有道理,不过那府里的也不全是因为这个,关键还是投石问路的心思:虽然妯娌几十年,到底不通音信十数年,摸不准彼此的脾性,如此一来,先探得一二,以后大家相处心里也有个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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