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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亲自到妖界来,还真是叫我吓出了一身冷汗。”北钰坐在石凳上,玩弄着桌上的橘子:“想当年你姐姐到这儿来,妖界可是用了百年才堪堪恢复元气的。”
“你能叫我给吓着?”扶落翻了个白眼,她和这位北钰公主不熟,但也多多少少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要真是这样就给吓着了,她也坐不到妖界之主这个位置了。
北钰挑了挑眉:“说吧,你到这儿来是干什么的?你可不要告诉我你真是来参加妖王继任仪式的。”
“当然不是。”扶落伸了个懒腰:“魔界的那个蠢货又给我下了战书,我昨日便勉为其难地又去揍了他一顿,顺便呢过来给你带个消息。”
“什么?”
“我姐说,你儿子……想见你。”
北钰握着橘子的手一顿:“我知道了。”
扶落走后北钰独自一人坐在芜花殿后的庭院里,她端着茶盏,掀开盖子,低眸凝视着水面上漂浮的两片茶叶。
她在人间界呆久了,好些习惯都已经改不掉了。
“黑蛇,准备一下,我今晚要往天牢去一趟。”
“公主是想去见见他们?”
北钰将茶盏轻放下,眸中似有暗影浮动,她唇角微翘:“嗯,待见过他们,咱们便一道去见毅儿吧。”
黑蛇面上一喜,笑道:“好好好,属下这就去准备。”
妖界的夜晚比人间界的夜晚要长得多 ,这儿没有无边星空,这儿也没有清曜明月,有的只是漫天妖火,摇摇不灭。
妖界的天牢是个很可怕的地方。
在这里,你不知道自己可能会经历些什么,等待着你的究竟是什么。
也许是万妖崖底如同她母亲一样粉身碎骨,也许是千虫万蚁窟的嗜肉啃筋。
往些年,她的父亲随随便便的一句话就可以将他看不顺眼的妖怪丢进这里,叫他们饱受未来无望的折磨。
他可能从来都没有想过,他自己有一天也会被丢进这里,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更加不可能想得到,把他丢进这里的人,是那个曾经在他眼里如同渣滓蝼蚁的女儿。
指尖轻轻拂过由古妖兽筋骨制成的牢门,冰凉的触感叫她因为烈酒引起的灼热稍稍降了些。
她挥退了所有人,只留了黑蛇在身边,面上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双眸里是平寂幽寒。
“父皇,涂后……这几日过的还好吗?”
牢房内是层层寒冰,如同置身冰天雪地之中,这是她特意叫人制出来的,她的父皇往昔最是喜欢将她关在寒霜镜中,今日她便也叫他尝尝这寒冰封身凝骨的滋味儿了。
可惜……寒霜镜早毁了,不然她也不用特意叫人去极北之地辛辛苦苦 弄了这些千年寒冰回来。
“逆、逆……逆女!”妖王被寒冰固封,除了脑袋其余地方丝毫动弹不得,他黑白夹杂的头发上凝着密密的冰屑,双唇冻的发乌。
他见着牢门外黑袍高冠的身影,似乎气极了,脸皮都颤抖了起来。
他断断续续地骂骂咧咧,就像个普通的垂暮之人。
与之相反,他身边同样境地的涂后却是安静的如同死人。
黑蛇打开牢门,北钰走了进去,长袍拖曳在冰层之上,发出滋呼滋呼的声响。
“看来父皇在这儿过的不错。”她拿着手绢捏住妖王的下巴用力地左右扳了扳,从颈部关节传来的咵拉咵拉之声吓得他双目圆瞪,惊惧不已。
她若是太过用力说不得真就把他的脑袋扳下来了。
他那一副惧怕的模样极大的愉悦了北钰,她松开手,嗤笑道:“怎么,父皇这是怕了?”
“痛苦的日子才刚刚开始呢,你怎么就怕了呢?”她丢掉手绢:“往后你可怎么办啊。”往后的折磨……可是不会因为你的害怕而有一点点的减少的。
“你你你……”
北钰勾了勾耳边的发丝,微抬着下巴,笑的疏离高贵:“我好得很,你放心,妖界在我的手里绝对会比你这个蠢货更好。”
“我来这儿就是想告诉你一声……”
她冷笑:“你们欠我的,欠我母亲的,从现在开始……我会百倍千倍万倍的,一点一点,一滴一滴地讨回来。”
“我母亲当初有多疼,你们就会更疼,我当初有多苦,你们会更苦。”
“可别不相信,你知道的,父皇……我北钰从来都是说话算话。”
“你就和你心爱的涂后一起……万劫……不复吧。”她掩唇大笑,走出牢门,看着他们凄惨的模样畅快不已。
黑蛇扶着她,生怕她笑倒在地上。
“南瑗是不是在你手上?”一直保持沉默的涂后突然出了声儿,她那双与南瑗如出一辙的妩媚双眸已经失去了往昔的光彩。
北钰单手扶着牢门,向前探了探身:“涂后真聪明,再过不久,你女儿就该……轰的一下……灰飞烟灭了。”
“现在,她三魂六魄应该已经被千丝引活生生地抽毁掉大半了。”
“她啊,下辈子别说做妖做仙做人了,她连看一看世界资格都没有了。”
“怎么样,对于这个结果,你是不是很心痛啊?”
北钰停住笑声,兀地冷声道“你也别担心她了,总归最后你也会去与她作伴的,等我玩够了,便会亲手让你们这一对贱人同聚的。”
“哦,不对……”她抬起手在对着妖王涂后点了点,笑了笑:“是亲手让你们一家三口团圆,婊|子配狗,再加一个贱人,你们三个真真是绝配呢。”
她一边大笑着一边走出天牢,最终望着夜空里的妖火,归于沉寂。
……
初春的日头不大,阳光好似一层轻纱拂面,带着点似凉似暖的感觉。
她许久没到这里来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已然物是人非了。
巍峨的皇城,宽广的长道,官署里的诸位大人们正忙着归家歇乏。
“丞相大人慢走。”
北钰循声望去,是盛丞相?
她慢步走过去,别人瞧不见她,她便大大方方地领着黑蛇走近了些。
出乎意料的是,她见到的不是那位素来严肃的盛丞相,而是以为头戴官帽身穿官袍的女子。
大靖朝换丞相了?
她拧眉打量着半低着头整理官袍的女相,就在这时,那人却是突然抬头,绿色的双瞳霎时便映入北钰的眼帘。
北钰一愣,这不是……
“太后娘娘。”女相束手曲身,恭声问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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