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姝_若相姒【完结】(4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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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檀墨的喘息声骤然响在帘外,惊得顾砚龄眼眸一睁,看到近在眼前的萧译犹有点怔愣。

  见顾砚龄的睡意被吵醒,萧译不由地皱眉,只觉得今日檀墨分外不懂规矩,语中便多了几分沉然。

  “何事这般慌张。”

  许是听出了萧译的不快,帘外的檀墨语中更为小心了许多,却也难掩紧张。

  “回殿下,宣府来了急件,递进了乾和宫,听闻是抓住了一个鞑靼的细作,却是从那细作身上找到了一封信——”

  听到这里,萧译的眸中一震,渐渐嗅出不寻常的味道来,而此刻的顾砚龄也早已没了睡意,看到萧译神色的变化,也莫名生出几分异样来。

  “却是鞑靼的汗王写给兵部尚书崔大人的密信。”

  一句话,恍如惊雷般在屋内炸开,顾砚龄几乎要站起,而萧译也是微微一震,只觉得分外不可思议,但下一刻,他的眸中便渐渐染上了严肃沉静。

  “然后如何了——”

  听到萧译的问话,檀墨当即接着道:“陛下震怒,此刻以命人前往尚书府搜查,拿人——”

  话音一落,顾砚龄的右手已经不自主地攥起来,若说是真的,她便是第一个不信。

  崔家世代忠勇,崔文程如何也不会拿家族的性命与名誉做这般无用的赌注。

  先是袁氏之死,如今又是整个崔家。

  明明早已算到萧衍的意图,竟还是未能制止!

  “四叔与哥哥,怎么未——”

  顾砚龄眸中沉然,话方出口,一抬头触及到萧译的目光,当即将后面都掩了下去。

  她竟是关心则乱了。

  四叔与哥哥虽人在宣府,应是早知此事了,可即便宣府如今是由四叔坐镇,却也难免安插的有萧衍与严惟章的人,如此忌讳之事,只怕萧衍和严惟章的人早已双眼紧盯,巴不得他们顾家犯错,一旦四叔与哥哥朝京中提前递出一点消息,必会授之以柄,反将一军。

  到时,只怕连顾家也要被牵扯进去。

  “通敌叛国,一旦沾染上这四个字,便只有一个死字了。”

  顾砚龄的眸中越发严肃,抬头间,几乎于喉腔溢出这句话来。

  萧译此刻也是难掩眉间的紧蹙,自袁氏死后,他便命人将萧译盯得更紧了几分,除了日常的进宫请安,萧衍也甚少有旁的异常接触,如何还是未防到?

  还是说,在这暗中还有旁的他们不知道的人在帮助萧衍——

  “顾家为姻亲,且此事要紧,顾家明面上插不得手,否则,反徒增怀疑,被人诬陷。”

  萧译语中渐渐沉然,随即静静地看向顾砚龄的眸子道:“如今唯有给谢昀去信一封,让他尽快赶回,唯有等他回来,以严党一事引起朝堂轰动,暂时引开陛下和朝臣的视线,为我们争取查证的时间。”

  听到此,顾砚龄不由默然,也只有这般了。

  建恒帝原本多疑,崔文程又是与军权有所关联的重臣,此刻只怕就算萧译去求情,也只会徒增建恒帝的愤怒,起不得半点作用。

  通敌的密信?

  便是前世,她也未曾见萧衍与鞑靼有过往来,如今,他的胆子竟是大到这般地步,为了利益,竟要与狼为伍。

  当真是疯子。

  顾砚龄念及此,眸中再添寒意,当她的掌心感受到腹中的微动,不由低下头去。

  还有两个多月便要临盆了,她知晓,时机差不多要到了。

  此次萧译与谢昀恰好联手将杭州府一锅端起,必会引得皇帝更大的震怒,严惟章是再也保不住了,严党一倒,萧衍就会得到重创,一时再难痊愈。

  而她要做的,便是在这时再添一把火,将利剑递给萧译和谢昀,让他们再给予萧衍狠狠的一击,让他无还手之力。

  第三百九十五章 大理寺

  这厢,兵部尚书崔府还分外宁静,浑然不知方要到来的动乱,如丝的细雨仍旧不知疲倦地下着,裹挟着几分秋日的凉意,穿过衣衫透入肌肤。

  崔知晚坐在一扇小轩窗下,格窗此刻已被支起,此时的她穿着一身家常的旧裙,盘腿坐在那儿,安静地看着窗外篱笆下的那株蜀葵,听着小雨的沙沙声,不由心下泛起几分细小的涟漪。

  那日听哥哥说起,谢昀已然在返京的路上了,约莫不到半月,就该回来了。

  从仍旧带着几分炎炎热意的暑夏,等到了如今新雨过后的深秋,如今她还记得他临走时说的那句话。

  她总算是要等到了。

  想到此,少女的唇角微微泛起几分柔和,为那姣好的侧颜更添了几分生动。

  就在此时,外面陡然响起了嘈杂的喧闹声,崔知晚微微一愣,顺着声音透过窗户看去,却见离她院落不远的天空格外亮,似乎被什么照耀一般。

  就在她犹豫间,正要唤人去看时,便见一个仓皇失措的身影正从小雨泥泞的院中横穿而来,浑然不在乎已然被湿透的衣衫。

  几乎是一瞬,少女的手不由的一紧,这样的一幕太过似曾相识,几乎让她本能的生出几分异样来。

  “姑娘——”

  话音一落,便见软帘被“呼——”地掀开,绿鬟几乎是喘息着跑进来,跪倒在崔知晚的面前,抬起头时,泪水湿了一张小脸,满是惊慌与害怕。

  “怎么了——”

  崔知晚身形不由地一僵,一颗心渐渐下沉,当她起身趿着鞋子,方要去扶绿鬟时,便见小丫头埋头颤抖,因着哽咽语气带着几分抽泣。

  “外面来了官兵,要,要抓老爷去大理寺,现在已经朝老爷的书房去了——”

  崔知晚猛地站起身来,一双眸子不可置信地紧紧盯着脚下的绿鬟,只觉得仿佛一个惊雷炸在耳边,而她的脑中更是一片空白,手中传来了阵阵凉意,恍然间,少女身形微微一晃,几乎是努力攥住手边的桌案才没有瘫坐下去。

  “怎,怎么会——”

  少女脸色苍白,渐渐失了血色的唇瓣轻轻嗫嚅着,听着耳边绿鬟嘤嘤的哭泣声,崔知晚的手,脚都发麻了,通身的血液似乎都在逆转而上,让她没有了任何思考的心绪。

  下一刻,伏在地上犹在失措而哭的绿鬟看到眼前那抹裙角陡然消失时,当即惊怔地抬头,转眼见自家姑娘已然不顾一切地朝外跑远,当即也是一惊,连脸上的眼泪都没来得及擦,便撑着朝起爬,跟着追了上去。

  耳边是“呼呼——”地风声,吹得崔知晚发丝渐渐凌乱了几分,而那秋风裹挟着丝丝细雨拂在脸上,身上,更浸入了几分冰凉与冷漠,因着雨已下了许久,地上自然积起了水洼来,而夜幕之下,少女只急着赶往父亲的书房,哪里又顾得上这些,只听得“哗啦啦——”的声音下,少女的鞋袜早已被地上的水打湿,就连裙子上都溅上了泥点。

  明明是深秋,可当崔知晚一路提裙跑到崔文程的书房前时,却已是涔涔的汗意,几乎浸湿了里衣,当她静静立在院落之外,看着火光通亮的院内,还有从门口一路凛然立着的官兵时,双手竟是不由再紧了几分,以压下心底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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