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多年前,他们就是在这里一起跳了下去,因为国君不允许他们在一起,他们想到了世界上最蠢的办法,殉情。
后来他们谁也没死,还是没能在一起。
他从小便是玄乐的伴读,玄乐不喜欢阵法,便逼迫他修习阵法,那时候云路还小,不知道这是玄冥秘术,也不知道修习玄冥秘术就要一辈子捆上玄冥的命运。
玄乐早就计划好了,要他不得不留在他身边,既然如此,怎么他就忘了。
云路在禁地站了片刻便回府了。
汐泷阁的人已经见怪不怪了,禁地对于国君和国师如同虚设,两个人总是隔三差五就来这里转一圈,也不知是有什么宝贝,让两人如此看重。
今日不少在外的子弟都回来了,只在汐泷阁转一圈留些重要情报便离开了,唯有一个人还等在汐泷阁。
早上,祁序看到云路进了禁地,直到傍晚才出来,祁序坐在阁楼上品茶,蓦然想起二十年前云路讲过的那个故事,玄乐知道云路来这里竟然也放的下心,若是他真的喝了这里的水,再后悔也来不及了。
“师父。”
“这种事情不准再有第二次。”祁序放下手中的茶杯,牵过桓柳的手。
“嘿嘿,师父嫌弃我嫁给了别人,那就再娶我一次啊。”
祁序让桓柳坐在他腿上,捏了一把她的腰,“想得美。”
“在看什么呢?”
“没什么,国师没发现?”
“没有,昨晚国君可气坏了,这么明显云路都没有发现,在房里闹了好久,准备好的喜服都没用上。”
“小孩子脾气,像你。”
“哪里像我了?我很懂事的,师父让我往东我就绝不往西。”
“那今晚……”
“不行。”
“就一次。”
“不要。”
“口是心非。”
“……”
“他真的打算放弃玄冥?”
“不知道,本来昨天就要宣布的,诏书都拟好了,结果国君开始闹脾气,还把国师给赶走了。”
“国师满心都是他,哪还有心情看你,你问问台下,哪个人不知道你带了面具。”祁序屈指弹了一下桓柳的脑袋。
桓柳呼痛,用手肘杵祁序的胸口。
“我们再等几日,等一切尘埃落定了再离开。”祁序摸了摸桓柳的头,桓柳思考了片刻,点头同意了。
云路跳下瀑布后被汐泷阁的一位长老捡了回来,他听汐泷阁的人说太子殿下找到了,还在皇宫休养。云路听言放下了心,若是玄乐死了,他绝不愿意独活,如今玄乐还活着,那就还有希望,他要做的是告诉玄乐他还活着。
云路想尽办法混入宫中,才发现一切都已经变了,他将脸上的面具拿下,玄乐看也没看就走开了,就像从来都不认识。
他还是那个玩世不恭的小太子,只是少了一个玩伴……仅此而已。
汐泷阁让玄冥留下云路的性命,代价是一个人情,国君不知道汐泷阁在搞什么名堂,但汐泷阁高深莫测,他不敢冒然拒绝,故而留了云路一命。
云路加入了汐泷阁,一直浑浑噩噩地过着日子,没有心思出去,也不想出去。
很久以后他才知道,汐泷阁的人从来就没有想过让他走出玄冥,一切的一切只因为玄乐曾经逼迫他修习的阵法。
一个曾经任性的决定,又将他送回了玄乐身边。
时光蹉跎了几十年,云路在汐泷阁就过了几十年,前十年,他还经常去皇宫,想去看看玄乐,想问他发生了什么,可只要一看到那双陌生的眼眸,他就什么话也说不出了。
一次一次的失望让云路放弃了这种愚蠢的行为,整日将自己关在汐泷阁。
云路是修行之人,不论是阵法还是修炼都颇具天赋,几十年的蹉跎没有让他容颜苍老,和玄乐一样,停留在了那一日。
玄乐还是那个玄乐,他已经不是那个云路了。
散乱的头发,青黑的眼圈,布满血丝的眼眶盯着地面,门打开激起了一层尘土,前来找云路的长老吸入了扬起的灰尘猛地打了一个喷嚏,顿时房间的灰尘味更重了。
长老说:“几十年前救你的恩情你该报答了。”
那双失神的眼眸没有带一丝神情,淡淡应了声“嗯”。
长老没有解释什么,命人带他换了一身干净衣服,好生打理了一番,依旧不能将他满脸的丧气掩盖,叹了口气,不再多说,将他送到了他该去的地方。
玄冥国内有修炼天赋的人都进了汐泷阁,留在宫中的都是一些普通人,空有满腹才华,在这世道无法施展,过着普通人的生活,即便是玄冥的国君也未能逃过此道。
玄冥国君大限将至,太子玄乐疏于阵法,至今未能修成玄冥秘法,玄冥岌岌可危,就在此时,一个熟悉的面孔被带到国君面前。
云路也不曾想过,所谓的报答竟是又回到了这里。
“是你。”国君指着他半晌说不出话来,“你还敢回来。”
“如国君所愿,我与太子殿下已形同陌路,此番前来,是受恩人之托。”云路不卑不亢,不像从前那般卑躬屈膝,他的实力早就强过国君几百倍,从前那么做只因为国君是他的父王。
“哼,我玄冥国事,你能做什么。”国君一副不屑的样子。
“太子殿下曾经教过我一种奇特的法术,据闻是玄冥王室的秘法。”
国君颤抖着手,言语已不成形,“你……你混账,竟敢偷学我玄冥秘法,来人啊……”
外面的侍卫闻声闯进来,国君却只颤抖着不说话,仿佛气急了,连嘴唇也在不停抖动。
原来这就是汐泷阁让他留下云路的原因,混账……
国君想起他不成器的儿子,就忍不住想杀了眼前这个人,可是他不能,他的身后还背负着玄冥的安危。
“你想要什么?”国君稳下心神,黑着脸说道。
云路愣了愣,他想要什么,若是几十年前,他一定会说,想要和玄乐在一起,到了如今,他什么也不想要了。
“父王,父王,儿臣……”玄乐冲进来,神情有些喜悦,仔细看,他眼角还泛着泪花。
这样的表情在看到房内的一霎收了回去,玄乐停下急躁的脚步,走近国君的卧榻。
“谁让你过来的?”国君怒目气急,不断喘着粗气,玄乐就拍着他的后背帮他顺气。
“儿臣是有个好消息想告诉父王。”
“你不气死我就已经很好了,出去,没看到朕在会客吗?”
玄乐从未见过父王如此严厉,不由后退了两步,没看站在那里的白衣人,嘟囔了两句臭着脸离开了。
宽大的衣袖里云路的手紧紧攥着,果然还是不能期望些什么,无论是几十年前,还是现在,都是一样的。
“我想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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