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揉了揉脖子。
杨扶卿洗好手,拿着搭在门边的帕子擦干净,盯着她看,眼睫颤了颤,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丫鬟叹着气,一直跟岑丝淼念叨,这衣裳送去不管什么用,别再天天这样累自己了。
岑丝淼眉头蹙起:“快去。”
丫鬟紧抿着唇,摇了摇头,心不甘情不愿地往门外走。岑丝淼觉得胳膊特别累,用手捶了两下,忽然听见痛呼,抬头看过去。
丫鬟摔在地上,脸都皱在一起了,疼得呲牙咧嘴,手里抱着的衣裳也落在地上,沾染了灰尘。
这时杨扶卿正背对着丫鬟,把帕子往架子上放,似是没注意到后面,脚步往后退了退,正巧踩在了衣裳上面,一个小小的鞋印尤为显眼。
岑丝淼刚皱起眉头,杨扶卿就一脸害怕地看着她,身子紧绷着,唇色发白。
岑丝淼神情一顿,丫鬟后来跟她说了李之修来的那晚,杨扶卿吵着要回来拿匕首,结果正好撞见她跟李之修说要把他送走。
好在他没有闹着冲进去,特别老实地被丫鬟抱走了。
岑丝淼本想跟杨扶卿好好说说话,可他跟没事儿人一样,压根就没提过。她以为是真的没事儿,可这会儿不过一个鞋印罢了,他却这么恐慌。
她走过去,看了眼衣裳,丫鬟已经从地上起来,拍打着上面的灰尘。岑丝淼看向杨扶卿:“你踩的?”
他咬紧牙,紧盯着她,抿着唇站直身子:“要罚就快罚。”
眉眼里的慌张却是怎么也瞒不住。
岑丝淼愣了愣,笑了一声,转过身没有说话,往餐桌旁边一坐,看见他还呆在那里不动弹:“先过来吃饭,等过一会儿,我罚你去院子里把这件衣裳烧了。”
他猛地抬头,眼里透着不可思议。
岑丝淼夹了一筷子菜:“你还吃不吃饭了?”
吃过晚饭后,院子里的火光映着窗子,岑丝淼在屋子里坐着,闻见一股子烟味,抬眼看了看门外,让他快一些。
杨扶卿嘴里听话的应声,看了眼正烧着的衣裳,弯了弯嘴角,眼里透着明显的得意。
过了几天时间,岑丝淼又匆匆赶出来一件衣裳,比原先的还要粗糙。杨扶卿手里拿着书本,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又垂下眼睫。
傍晚的时候,丫鬟正准备从她手里接过来衣裳,给李之修送去。岑丝淼动作却顿了顿,眼里波光流转,嘴角勾起一丝笑意:“这次我去送。”
话音刚落,已经走到门边的杨扶卿皱起眉头。
李之修这会儿待在姨娘的院子里,怀里搂着温香软玉,脸色却始终透着阴郁。姨娘心里纳闷,自从他那天去岑丝淼那里转了一圈回来,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平日她撒娇哄哄,李之修就尤为宠溺,眼下的脾气特别暴躁,怎么哄都不管用。
姨娘正说着要给他做件衣裳,指尖在他的胸膛上点了点。李之修靠在榻上,听着她说的话,却想起岑丝淼做的衣裳,愣了愣神。
有一阵子没送了,怕是闭门羹吃久了,终于知道不是味儿。
他嗤了一声,心里有些不自在。
忽听外面柔柔弱弱地一声:“爷。”
顿时把这几天眉宇间郁结的不快赶走,他扬了扬眉,没有应声,连着听了几声“爷”才懒散地回应。
岑丝淼走进去,姨娘衣衫不整给她行礼。李之修就还靠在榻上,抬着下巴打量她,岑丝淼怀里抱着件衣裳,轻声说道:“爷,这是我做的,您看怎么样?”
他扫了一眼:“该扔掉。”
她抬眼看他,语气透着一丝埋怨跟娇嗔:“爷,您不能这么对我。”
李之修被她喊得开心,衣襟散着,露出来胸膛,咧着嘴笑了一声,眉梢眼角全是浪荡之气:“那你想跟爷要什么?”
旁边的姨娘想插嘴,刚开口:“这给爷做衣裳,本就是应该……”
一下子被李之修瞪回去,再不敢说话。
岑丝淼垂了眼睫,看不见眼里的情绪,语气轻柔缓慢:“银子。”
李之修愣了一下,他蹙起眉头,嘴角带着笑:“你倒是不一样,直接开口就是要银子,这府里不都归你管么?”
岑丝淼抬头:“除了要银子,爷还能给我别的吗?”
一句话把李之修问住。
府里的银子都是有数目的,花在哪儿,账上绝不会含糊。岑丝淼问他要银子,肯定是李之修自己手上攒的。她正好拿这笔钱到外面放款子,挣了钱给杨扶卿的以后做打算。
杨扶卿考取功名是不可能了,毕竟是罪人之子,谋反倒是还有些可能,首先就得银子充足。
银子放出去,没过几天,再回到手上时就翻了两倍。
岑丝淼眯着眼睛,赚钱是真爽。旁边的丫鬟特别担心,整晚都睡不好觉,这事儿岑丝淼吩咐她去办的,毕竟身边就她一个贴心人,从娘家带过来的。
“这要是被爷发现了,可怎么办?而且容易坏了爷的声誉。”
岑丝淼扬了扬眉,拿着一块点心喂杨扶卿,他紧挨着岑丝淼,眼里满是依赖。她捏了捏杨扶卿的脸颊,轻笑了一声。
“与我何干。”
第113章 小狼崽X女夫人(五)
夏天虽是炎热, 但好在能吃的水果尤为多,把刚洗干净的果子,放在碗碟里,水灵灵的。岑丝淼让人把好吃的全往这儿送, 大部分都到了杨扶卿的嘴里。
再加上平日里,点心不离口, 吃饭时也吃的尤为香甜。
几个月过去, 天气渐渐凉快起来,日头也没那么毒辣,早晨起来时,还觉得稍有些冷。
杨扶卿总算是被养的不像原先那么瘦了, 脸颊上添了些肉, 两只眼睛还是黑沉沉的,有时呆愣着,不知道在琢磨什么,好在眸子有了神采, 精神许多。
岑丝淼请来教书的先生,让杨扶卿跟着念书。后宅里男子不便进出,所以就在前厅设了一间书房,让杨扶卿每日在那里跟先生学知识。
今儿还是头一次。
杨扶卿站在地上,把衣裳的纽扣系好, 偏偏领口那儿的他看不见, 必须昂着脑袋才能伸手系, 费劲儿地皱起眉头, 眼睛往下瞟,看上去尤为好玩。
岑丝淼走过去,把他的手拍开,蹲下来,纱裙落在地面上,杨扶卿下意识去捧住纱裙,却还是晚了一步,比她还要着急:“弄到地上,都沾灰土了!”
纽扣也顾不上系,小短腿急得跺了几下。
她垂着眼睫看裙摆,这地上天天打扫,今儿早上丫鬟们刚把地给擦干净,哪里来的灰土。杨扶卿闹个不停,一个劲儿让她快点起来,岑丝淼伸手把他摁住:“别乱动。”
她眉头蹙着,耐心又减少了几分,杨扶卿察觉出来,紧抿着唇,满脸不高兴。岑丝淼认真的把纽扣系好,然后把领口处的褶皱抚平,弯了弯眼睛:“走吧。”
杨扶卿仔细把她裙摆上都用手拍了一遍,紧皱的眉头这才松开。岑丝淼尤为纳闷,这孩子什么时候这么爱干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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