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党郭村,祸国殃民,杀!
乱党杨泰保,杀!
中宫嫡出之万安公主、太师宇文靖、官员……意图乱中取巧,另立皇嗣。见告示立即来投,赦免无罪。蠢顽不改,杀。……”
“汪家这是打算一条道儿走到黑,大殿下在告示里连皇上也不承认,”二老爷、三老爷和七老爷等男人们来见文无忧:“这里呆不得了,还得另寻安身之地。”
在这里呆许多天,文无忧不是无缘无故。微笑拿出一幅手写的地图:“这是重金请人画出来,前路和地势都在这里。再出两座城,我们就到江西,就不再是江南地界。”
地图只画到两座城以外,这已经算了不起。
又道:“粮食也备好,食水也备下,药也买的充足,”门外有几声狗叫,一个狗头和小郡主的脑袋一起挤进来。
大壮看上去精神不错。
“大壮也好了一半。”
二夫人等也进来,她们中重伤的也能走上几步,不再是生死的鬼门关上。
有名的地方,男人们听说过,七老爷道:“那咱们今天好好休息,明儿一早就走吧,去九江,转荆门,再直奔西安,就可以一路往北寻找到三殿下。”
大家都说好,饱餐一顿回房歇息,定下明早五更城门开就离开。
半夜里忽然乱起,街上叫着杨泰保的人马到了,一行人准备充分,不慌不忙地赶上马车,大壮在前面嗥叫开路,在火光中冲出小城。
上午天亮,路边见到几个熟…死人。
六老爷夫妻和子女横尸于地,身上外衣都让剥走。
二老爷等已收了害人心思,兄弟情上来,流了一些眼泪,因没有功夫安葬,只能丢下他们继续在道边上。
是怎么死的,乱世中难去追究原因。或许是遇上强盗,或许是仆从杀害,或许……可以有很多的或许。
……
杨泰保兵发江南太快,给云家的逃难增加的艰难远大过文无忧。
文无忧已试图走出江南,云家却刚到江南,在杨泰保和汪家的夹缝中生存。
吴书舟一个时辰就把文无忧等人直送到官道上,叮咛沿官道行小路,云家绕开战场就花了半个月。
他们和文无忧身处的地方不一样,人数远较无忧一行五人多。没有马也没有车,有老人有孩子有受伤的人——比如云刘氏是让丈夫打伤,严氏让云浩然打伤。
文无忧一行悠哉的有过江南行,云家一直在水深火热中。找吃的,休息,有人病了,休息……这一天,云祝又一回提出:“咱们不是一定要下江南,听说江南也打起来了,各自分头逃命吧。”
老太爷们以为他又搪塞,又一起求他:“老二啊,你有路,还是大家一起走吧。”
老太爷们接近灯尽油枯,但怕云祝不肯带上他们,撑着不肯说歇息。
同生共死几个月,云祝拿不出来冷脸儿,苦苦的一笑:“好吧,那就一起走,前面那座城是我最后的指望,过得去大家好,过不去……”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出来。
云祜道:“过不去,大家扶持再找条路出来。”
也有人提出来不走,但沿途见到乱兵肆意杀人,村落放火就烧,他们找不到安生地方,只能还当云祝是个期望,随他前行。
城池到的时候,见上面飘的不是汪家大旗,一行人松了口气。云祝对此早有预料,见大家眸光看过来,走到城下去叫门。
“花将军,花将军,”
云家的人有了笑容,纷纷道:“果然还是他有办法。”
城头上站出一个人,往下望了望:“是云二爷?敢问,你带文姑娘来了吗?”
好似一盆雪水当头泼下,云浩然僵住,云家的人呆住。文家?都想了起来,对云浩然一瞥,再就大惊失色:“这是怎么一回事情?”
先前出京时,云祝曾有过的冷笑又浮现在他唇边,他看也不看家里人,大声再问:“花将军,咱们说好的,让我们进城吧。”
“云二爷,咱们说好的,文姑娘是路条,有她,你们进城,我送你们离开。文姑娘在哪儿?”
云浩然的心碎成无数片,感觉风呼呼的吹进胸膛,化成无数利刃,又把他的人也碎成无数片。
他一时的畏缩一时的糊涂,却原来葬送自己,葬送全家。
有一个云家的人推个姑娘上前,对城头上喊:“带来了,在这里。”
城头上道:“请把三岁时做过的诗背一遍。”
三岁?
诗?
一干人瞪着云浩然,云浩然茫然,他不知道。
云祝转过身,淡淡:“早早的,我就说大家分头走,你们不信,一定要跟到这里。这下子死心了吧,现在你们知道办错了什么事情吧?我定的亲事,家里人凭什么说三道四。宇文天伤了我大哥,你们以为我没有想过找回来吗?”
语气多出来沉重:“我是让他折服到不敢再同他比试,我出于钦佩,又刚好小儿女们青梅竹马玩在一起,因此才许下亲事,这门亲事,原是我高攀了他。”
老太爷们流下泪水,或许有悔恨,但是这会儿不起半点作用。进城的路条,是一个叫文无忧的姑娘,在他们自以为无关紧要的闲言碎语中,从他们家里的视线中永远离开。
严氏颤抖着把身子往丈夫后面躲去,云刘氏面如死灰。她们总算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亲手把全家生的道路断送。
有一个人问云祝:“你早就知道已退亲,为什么还带我们到这里来?”
云祝正色:“我早就说大家分开走,你们不相信,一定跟着我。我只能带你们到这里来,让你们死心。从出京以来,我走的路都是文亲家定下来,原本是给无忧小夫妻的逃生路。这是我知道的最后一个城,到了这里以后另有安排,是什么,我就不曾知道。现在咱们可以分开走了吧,谈不上对不起列祖列宗,我已把全家带到这里来,实属不易。以后的路,各自分开,不要再跟着我了。”
叫一声云浩然:“你要带上你母亲,我不会照顾。你要丢下她,咱们可以走了。”
喃喃望着城池的两边:“以后的路我也不认得了,步步难呐。”
云浩然复杂的看向母亲,他一回又一回的原谅母亲,但面对刚才的对话,他内心的不情愿再次出来。
云刘氏傻傻的看着他,慢慢的出来恳求神色。她在心里也想过主动说声不耽误儿子,但她一个人可怎么办?她说不出来。
云祝已走出十数步,云浩然还是对母亲伸出手,把她重新扶上,但母子的身子再没有相依偎过,有一道冰寒钢刀般横在中间。
自己的生路由自己掐断,云浩然有再一回愤怒的缘由,云刘氏就只能继续活在恐惧中。
她不知道下一刻会不会让儿子抛弃,不知道明天、后天,也许过上几天,儿子会和丈夫不辞而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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