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坐直喽。你那弓是化妆了吗?抖抖粉去,松香擦那么多不要钱啊。中午排骨没你的份,只许喝汤。”茶杯重重往桌上一放,徐宏气的吹了吹自己的小胡子走向厨房。
他一边走一边思考汤里该放些啥好?鹿茸会不会补过头?还是算了,切点参片吧。
“谢师傅。”慢慢院子里又响起嘎吱嘎吱锯木头的声音。
只有名角儿蹲在一边咬她的裤脚磨牙,一不留神磨出个小洞。它扭头看看,发现无人关注,悄悄用舌头舔了舔那个洞,以为能用口水糊起来。随后甩着尾巴偷偷出了门。
之后的一个月里,戚茹每天都在小竹林先复习半小时,再去徐宏家接受指导。
他毒舌起来戚茹招架不住,但教导人时又很有耐性,哪怕戚茹忘了,他也重头再教一遍便是。好在戚茹慢慢找回感觉,总算让徐宏露出点笑容。
如此这般便到了八月底,戚茹赶去学思上最后一堂课。
经过一个半月的相处,口语班的学生都认可了戚茹,因为年纪相仿,还常约戚茹出门玩。只是戚茹从没答应,她忙着存钱买刘家的房,也不敢和他们出门乱花。
“今天的课就上到这里。明天大家就不用再来了,回去好好复习。这段时间和大家相处很开心,开学后的考试希望你们能有进步。”
离开学还有一周,学思所有培训班停课。毕竟要给学生们一个缓冲的时间,让他们复习别的课程。
底下的学生都鼓起掌来,然后七嘴八舌讨论。
“老师,你寒假在这吗?我寒假还来补课。”
“结束补课了就不算是老师了吧,戚茹,和我们去玩呗,请你喝奶茶。”
“就是就是,你都从没和我们一块出去。对了,留个电话吗,家里的也行啊。”
戚茹微微一笑,没有作答。知道戚茹状况的人只有周怡,毕竟两人同一所学校,稍微向其他人打听便知道戚家不太好,恐怕连电话都没装。
“寒假看情况吧。至于出去玩,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做,挤不出时间。好了好了,都回家吧。有缘再见。”同在临安市,以后见面的机会多得很。
“哎,没劲。”
“人家长得好看,为什么要和你出门,岂不是让人误会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找削呢!我这叫丑吗?这是美得不明显!”
男生们嘴贫打闹,三三两两收拾东西离开,只有周怡还坐在位置上不动。她有话想和戚茹说。
戚茹擦完黑板,收拾好讲台,发现周怡没离开便知道是在等她。王海洋的课程也已经结束,她不需要太早回家,留下来和周怡说说话也好。
头顶的吊扇吱呀转动,教室里人一少,空气似乎都清新起来。
周怡揉揉僵直的脖子,问道:“戚茹,九月的艺术节你们班表演什么节目啊?”
“艺术节?”
“就是教师节前一天的表演啊,你们不会也是合唱吧。哎,好多班都是合唱,全年级都找不出几个会跳舞会乐器的,没劲。”
九月艺术节是临安四中的传统活动。教师节当天全校放假,但前一天会专门在礼堂安排表演,全校二十四个班级都要出节目,以表达对老师的尊敬。因为九月十日便是教师节,通常学生们从六月底就开始排练,回到学校后复习一周,马马虎虎也能登台。
可戚茹换了个三十多岁的芯,哪记得要表演什么节目。
“唔,大概吧。”
周怡顿时用怀疑的目光看向她。大概是什么意思?不是都排练过了吗?难道八班有什么杀手锏不好透露?有人要跳舞,弹钢琴?
“别说这个,让你找的音频跟着练了吗?跟了一个月能听懂多少?”
不好回答关于节目的话题,戚茹只能摆出凶巴巴的面孔。可惜她现在这张脸不是后世那张肥肉横生自带凶意的大饼脸,因为营养不良,浑身上下没二两肉,眼睛便显得格外大,看起来颇有几分无辜。
周怡噗嗤一声笑了:“装什么装,你还没我凶呢。我每天都跟着练,习惯了倒觉得VOA的语速挺慢。再跟听一个多月就换别的吧。”
VOA,美国之声,原本就是刻意放慢了语速的新闻播报,十分适合学习英文的人当听力材料。
“这个不急,听懂是一个阶段,复述又是一个阶段。等你能把大概意思用自己的语言再复述一遍才算是及格。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你听VOA才多久,就想换下一家啊。”
周怡趴在桌上装死。她们才刚念完初二,学英语一共也才四年,能听懂VOA在一般的中学里已经算是佼佼者。上次和父母出门散步遇到个问路的外国人,她好心帮了下忙,可把周家父母乐坏了,时不时向人炫耀说自家闺女能和外国人交流。
可惜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来了戚茹这么个怪物。
第14章
2010年,两万五千块能干什么?
此时戚茹躺在自己的小木板床上,手里紧紧攥着一个黄色信封,里头装着厚厚一叠工资。
墙上的日历撕了一页又一页,再有五天便要开学。九年义务教育不需学费,杂费最多两百,这笔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钱让戚茹犯了难。
上辈子早早出国,对国家经济一点不感兴趣,连哪只股票会挣钱都不太清楚。她自己投资的都是十年后才在纽约敲钟的美股,何况这点钱投进去,哪怕能翻倍也赚不了多少。
她只能将主意放在未来会拆迁的老街房子上。
临安市房价均价三千,租房一个月三百,两万多根本干不了什么。
但贫民窟不同。三百块一个平方卖出去还能讨价还价。
西北老街,一栋一栋的小二层数不胜数,这些在三四十年前被认为是豪宅的房屋在如今被人不屑一顾。刘全友因为中彩票而搬离,再有一个月就要完全离开,徒留一栋破房在老街毫无用处。
刘家急于出手却找不到买主,戚茹急于买,可惜又不敢让戚奶奶知道。她如今还未办身份证,办理房屋买卖事宜必须通过大人。但在戚奶奶眼里,买刘家的房子还不如存到银行收利息。
“也许可以找师傅帮忙?不行,他肯定也要问我买房做什么。还有谁呢?”
搜寻着可以帮忙的人,却发现除了戚奶奶和徐宏之外,她竟然没有任何亲戚在临安。爷爷奶奶辈不用说,本就是京戏班逃难来的,戚奶奶逃难中伤了身子,就生了戚父一个。戚茹母亲是农村孩子,家里姐妹倒是多,弟弟却只有一个,她是老大。戚家只出了一份微薄的聘礼,她父母就忙打发女儿出了门。
实在想不到人,戚茹只能实话实说,打算和戚奶奶坦言自己想买房。至于理由,就拿二胡和学习当借口好了。
于是傍晚戚奶奶一回到家,就发现戚茹搬了两个小板凳放在门口,地上摆着一壶放凉的菊花茶。看样子是打算和她唠嗑。
“茹茹?今天不用去海洋那补课?”
戚奶奶知道每晚戚茹都出门,可戚茹给出的理由却颠倒了黑白。毕竟王海洋比她年长,她只能说是去向王海洋请教初中的课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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