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嗣之争,比皇子夺嫡更加隐晦,也更加暗朝汹涌。王爷这一次吃了‘不干净的东西’,或许只是一个前奏。真正的大场面,或许还在后头。”
周氏的脸色有一点白:“还……还会有什么样的大场面?”
雍若摇了摇头:“我并不是说一定会有,而只是先与你推演最坏的结果。”
她握着周氏的手,尽量放轻了自己的声音:“娘,你不要这样担心!你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当知道有些事,要来的终究会来,怕是没有用的。要想家宅平安,的确要保持镇定、诸事谨慎,可也不必杯弓蛇影地自己吓自己,对不对?”
这些话,她说得无比镇定从容,希望能安抚住周氏的情绪。
周氏看了她好一会儿,突然叹息一声:“唉!人老了,胆子倒是越活越小了。”
她有些自嘲地摇了摇头:“多少大风大浪都经过了。到现在,反不如你一个小姑娘了!”
她伸出手,捋了捋雍若鬓边垂下的一缕发丝,无限爱怜地说:“看你现在这样子,娘终于觉得:你真的长大了!不仅是模样,还有这里……”
她的手指,轻轻在雍若额角点了点。
雍若对她笑了笑,很高兴得到了她的认可:“那是自然。我早就长大了!”
周氏失笑地说:“在娘这里,你一直都是孩子!好了,娘只说一点:娘不盼你大富大贵,只盼你这一生平平安安……”
迟疑一下,周氏又半垂着头,在雍若身前低声说:“王爷现在虽然宠着你,可男人都是贪新鲜的,不定哪日就有了新欢。就算没有新欢,王爷也终究要娶妻的,到时候,还不知道风往哪边吹呢!
“因此,你遇到事情时多想想自己,多想想娘,别为了王爷舍生忘死的!记住了吗?”
雍若惊异地看着她,觉得周氏的想法真是……
她没法找一个合适的词来形容,只能想:不愧是亲妈啊!
她也不便跟周氏多说什么,只道:“这些事,我心里有数的。”
周氏叹息一声,压下心里的愧疚,轻声问:“说正事吧!你要我做什么?”声音十分坚定,仿佛雍若让她赴汤蹈火她也在所不辞。
雍若暗暗好笑地摇了摇头,回到了正题上:“王府内外的事,自有我和王爷操心,娘不必挂怀。
“我所担心的事情是:倘若有人奈何不了我和王爷,或许会狗急跳墙,从你们这里下手。比如说:拿住了你们的什么把柄,或者直接将你们绑了去,胁迫我和王爷去做一些不愿意做的事。”
这是必须防范的一个点。
毕竟,现在连皇帝都知道了她是凤寥的软胁,拿她威胁凤寥。那些与凤寥有利益之争的人,只会更加不择手段。
她不愿意周氏和雍荞、雍苗因为她和凤寥受到伤害。
也不愿意凤寥因为她娘家的事,功败垂成。
周氏吃惊地看着她,有些难以置信:“你只是王爷的一个妾!拿你娘家的人威胁王爷,有什么用啊?”
雍若微笑:“或许有用,或许没用。狗急跳墙的人,什么荒唐事做不出来?”
周氏想了想,若有所思:“说得有理。”
“我要叮嘱娘的第一件事情是:谨守门户,看好雍荞或雍苗,别让人将他们拐去做坏事。也别让不可靠的人混进家里,更要留心家里原本的人被别人胁迫、收买了去。
“雍荞和雍苗年纪还小,大约还做不了多大的坏事。可要防着别人将他们拐去了不该去的地方,栽赃陷害,将黑锅扣在他们身上。”
对于栽赃陷害的事,周氏心有余悸。
她听得连连点头:“我记住了!你放心,家里的事也不用你操心。王爷是那个被架在火上烤的人,而你是那个最危险的人,千万要小心。”
雍若微微颔首,又说:“第二件事,也是最最紧要的。从今以后,不管有人告诉你什么关于我的坏消息,你一定不要相信。”
周氏脸上露出不安之色:“这是什么意思?”
“人的心神一乱,行事就很难周全。我是怕有人捏造坏消息,乱你心神,而后浑水摸鱼……
“比如说:如果有人说我很危险,藏在某处,等着你去救我;或者说我病得很重,或者接你们去见我最后一面……你们去不去?上不上车?”
周氏恍然大悟:“我若是去了、或者上了车,就只能任人摆布?”
“没错!”雍若朝周氏竖了个大拇指,“这一类的手段有很多,我也想不周全,不能一一列举出来给你讲明厉害。你记住一件事就好了……”
雍若握住了周氏的手,极其郑重地说:“你记住:杨家找的那个道士,曾说过我八字贵重且五行齐全,必能逢凶化吉、遇难呈祥。所以,除非我的尸体明晃晃地摆在你们面前,不管谁说我怎么怎么样了……你都不要相信!”
“呸呸呸!”周氏忍不住啐她,“说什么晦气话呢?我记住那个道士的话了!放心吧!你的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若还上当,那也不配当你娘了!”
雍若笑了笑:“为防万一,咱们娘儿俩,再约定几个暗号吧!”
“暗号?”周氏再怎么见多识广,也只是内宅见闻。这样的细作手段,她还不曾接触过,更没有想过有这一招。
“没错!暗号。”雍若脸上的笑容清清浅浅的,却有些高深莫测的感觉,“只有我们两个明白的暗号。”
不知道这些暗号,能不能用得上呢?
与周氏约定好暗号之后,雍若又若无其事地带着她继续逛园子。
看到那一条跑马道之后,周氏捏了捏雍若的手,小声说:“你骑马的时候一定要当心,马也要管好、护好。我就听说过有人在马身上做手脚害人的。”
雍若笑着安慰她:“放心吧!你女儿这么机灵,不会有事的。”
晚上,周氏等人离开后,凤寥对雍若说:“你这两个弟弟读书的资质都不错,尤其是雍苗。只要好好教导,他们将来会有出息的。”
雍若笑道:“多亏了王爷的栽培。”
凤寥将她抱在怀里,将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舔了舔她的耳垂:“你我之间,还说什么谢不谢的?你若真要谢,不如这样……”
他在她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
雍若忍不住低下头,轻笑了几声。
她觉得:凤寥越来越像个老司机了,驾驶技术突飞猛进。
接下来的几天,雍若和凤寥大体在赴宴和吃酒中度过。
今日是这家的寿宴,明儿是那家嫁女,后天又是谁家娶媳妇。
凤寥极得皇帝重视,这已经渐渐明朗了。
虽然大多数权贵人家还在观望,不会冒着风险轻易站队。但如果有合适的机会,先不着痕迹地拍一拍马屁,结一点善缘,那也是惠而不费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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