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只小奶狗才刚刚断奶,看起来萌萌的。她叹息一声, 摸了摸它们柔软的白毛,给它们分别取了名字:大白、小白。
这两个名字没有一点诗情画意, 却能够勾起她对于前世的怀念。
山庄的日子很清闲。
凤寥每个月都会派身边的贴身太监来看她, 给她送些东西, 带一封信,说一说最近的生活、京城的八卦。
据说凤寥每天都坚持锻炼身体, 闲暇时会找安子墨下棋、找苏名剑练武, 有时候还会与隆庆公主探讨一下绘画技巧。
他还会把自己的画稿书稿,送来汤泉山给雍若看,与她交流切蹉。
代皇帝检阅部队、犒劳功臣时,凤寥竟然还会跟人单挑。那些官兵被他弄得无所适从,揍他不是,不揍他也不是。
因为这脾气,凤寥被皇帝嘲笑越来越像个武夫。老英亲王生前那些军中旧友, 如今大多已是军中举重轻重的人物,对凤寥也越来越亲近、越来越敬服。
据说, 还有御史上折子奏请皇上早立太子妃, 凤寥竟当廷问那个御史是不是有女儿待字闺中、是不是想给他做岳父?
那御史被臊得不行, 赌咒发誓说自己虽有待嫁女儿,但绝无想给太子做岳父的心。因为他不是攀龙附凤的人,上这个折子纯粹是出于公心……
凤寥就非常好心地让左都御史关心关心下属,给那个御史的女儿保个好媒。
那个御史的女儿就飞快地定了亲,以最快速度出嫁了。
不久后,西南地区有一个偏远州的同知因病死在任上。
那名御史就在凤寥的极力推荐下,从正七品升到了从六品,到千里之外接了那个同知之位。
御史被明升暗降,满朝文武便无比确定:太子不爱别人提他的婚事。
有大臣自恃家中既无待嫁女儿、也无待嫁孙女,没有“想给太子做岳父(或太岳父)”的嫌疑,就十分耿直地上书:请早立太子妃!
结果太子就问:你是不是跟哪个大臣有仇?你不知道本宫有“克岳父”的名声啊?!大家同殿为臣,还是要以和为贵blabla……
耿直上书的大臣几乎被气到吐血,痛心疾首地表白了一番自己的人品。
又劝太子:所谓“克岳父”是无稽之谈,万望太子不要因此而自误姻缘。
太子就说:这种事当然不可尽信,但也不可不信。
若全然不信的话,钦天监就可以裁撤了;你家里娶妇嫁女,也不用挑黄道吉日了。
耿直大臣竟是无言以对,便问:难道太子为了不克岳父,就不打算娶妻了?
太子答:本宫打算挑个丧父的女子,这样就不用担心了。
众大臣不再就此事上书。成泰皇帝也对此事一言不发。
立太子妃的事,便再次搁置下来。
听了这些八卦,雍若心里百味杂陈。
凤寥,在履行对她的承诺。他能够坚持多久呢?
时间一天天过去。
没有凤寥在身边,雍若倍感寂寥,对他的思念渐渐沉淀在心里。沉淀得多了、久了,渐渐地,那思念好像化作了酒一样的东西,醇厚而辛辣。
雍若到汤泉山的第二年,西山大营的五千精兵被派驻此地。
她觉得这事太夸张了!她一个东宫良娣“养病”的地方,也值得五千精兵来驻守?!
凤寥却派他的心腹悄悄给她带了一句话:“这五千精兵,是我放在这里的一支奇兵,或许有意想不到的妙用。不单是为了保护你。”
她只好不再说什么,默认了这五千兵马在汤泉山四周驻扎的事实。
从那以后,她在山庄的凉亭眺望时,不仅能看到山下的青青原野,还能看到原野之外的军营。
而那些农田农庄之所以能够继续存在,是因为那些田地本就是属于皇庄的土地。住在山下的那些农户,也都是皇庄的佃农。
因为这五千兵马,雍若紧张了一阵子,怕京中有什么变故。
可第二年都过完了,第三年也都过去了,不管是京中还是山庄,都是静悄悄的一片祥和。
她在汤泉山“养病”的第四年,又是选秀之年。
从过了年开始,她就有些坐立难安、心神不宁。
今年,凤寥又要以什么借口拒绝娶妻呢?
她离开凤寥已经快三年了,凤寥身边还没有新人。
一个封建贵族中的贵族、一个皇太子来说,独自生活三年,身边没有女人服侍。这简直是难以想象的!太难得了!
三年前,她离开凤寥时没有丝毫犹豫。
因为从内心深处,她并不相信凤寥能够兑现“一辈子只有她一个女人”的承诺。
可现在,凤寥却用三年时间向她证明:他一直在坚守他的诺言。
三年时间够了吗?能够让她相信他的人品信誉吗?能够让她打消内心深处的悲观,鼓足勇气去拥抱幸福的希望吗?
她没有答案。
或者,凤寥其实已经有了通房之类的女人,只是没有人告诉她而已?!
雍若觉得:自己仿佛在一个大雾弥漫、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走到了一个三岔路口。
她不知道自己接下来,应该往左还是往右,陷入了深深的矛盾和纠结之中。
想了很多天,她最终决定:在今年选秀之后再做决定。
如果今年选秀之后,凤寥仍然没有别的女人,她就勇敢一点;如果凤寥有别的女人了……她也不用再选择了。
四月初,小桂子再次奉命来探视她,给她带来了今年选秀的消息。
今年,皇帝皇后让凤寥亲自主持选秀。
凤寥依然没有点太子妃,也没有选妾侍,只履行了皇帝交给他的职责——为几名宗室赐了婚。
对于自己再一次“空手而归”,他给皇帝的理由只有三个字:看不上!
听到这些消息后,雍若觉得,自己的一颗心仿佛被思念酿成的陈酒浸过一般。
她迫切地想要再见凤寥,想要跟他再在一起。
但对于自己,皇帝现在是什么态度?如果自己回宫,或者恢复了容貌,会不会刺激得皇帝对自己狠下杀手?
这一点,她无法判断,便不敢冒然行事。
没过多久,几个让她意想不到的人来到了庄子里:周氏和雍荞、雍苗。
还是凤寥派人送他们来的。
“你们怎么来了?”她非常意外,用披帛裹住头脸,见了周氏和两个弟弟。
“你还说!都三年了,我们竟不知你已因病出宫!”周氏眼泪扑簌簌地落,“我是你亲娘啊!出了这么大的事,你竟然不告诉我?!”
雍荞和雍苗也眼圈发红。
他们俩已经长大了不少,举止也斯文沉稳了许多。可看到三年未见的姐姐,还是鼻酸得厉害。
雍若有些讪讪的:“只是不想让你们担心!”
她没有告诉周氏等人,还有一个原因是不想节外生枝,没想到最后还是瞒不住。
她让焦竹带着雍荞和雍苗四处转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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