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忧一把挡住:“费神医干嘛这么害怕见我?”
说话间,无忧身后又出现了两个男子,一把将房门打开。无忧一步跨了进去,费正惊慌道:“你来做什么?”
无忧恭敬行礼,语气一下子变得恳切又郑重:“费神医,我想求您帮我一个忙,把我带进尚府,让我看看尚君!”
费正慌然摇头:“这可不成!”
“为什么?我可以打扮成小厮跟着您”,无忧恳切:“我只要看看尚君就行,我要确定他还好”。
费正摇头:“不行!不行!”
无忧眸子一冷:“是您不行,还是尚允不行?”
费正面露愧色:“姑娘,不妨实话告诉你,尚君的病根本无法可医,但是他也决然死不了。你等着就是!”
“等?!”无忧冷笑,可眼底却是悲切:“让我明知他在受苦还无动于衷?这我一刻也等不了!”
正文 第200章 听心问诊
马车中,费正看了眼小厮打扮的无忧:“你真的同意?”
无忧面无表情:“您放心吧,我说了您带我进尚府一次,我就给您抄十个我父亲留下的方子”,说着,她从怀中拿出几页薄纸。
费正亟不可待地接过来,他仔细看着,啧啧叹道:“不愧是能让人起死回生的纪神医,这方子着实精妙!”
看着他满脸惊喜的表情,无忧心中钝痛,一遍一遍地在心里默默说道:“父亲不要恨我,我也是没有办法!”
说话间,马车在尚府门前停下。费正走在前,无忧跟在后。过门厅时,她低着头,脸上贴了眉毛、鬓角,还带着一个粗呢小毡帽看起来与药童无异。
快走近尚君的小院时,无忧心跳如鼓,虽然只是两天未见,但仿佛已经隔了春秋。她越走心越急,步子也愈发快,费正轻咳一声,无忧这才惊醒。
费正小声道:“虽然这里一般没人来,但二公子也免不了会来看上一眼,你可千万仔细,别漏了陷”。
无忧点点头,压低声音说道:“我明白”。
南方不似北地,冬日顶多屋里加个火盆,从不笼火烧炕。不过像尚家这样的富贵世家,屋中会燃着两个半人高的香炭做的火笼子,既能燃得满屋清香,又能烘烤的暖和和的。尚君的屋子也燃着火笼子,可里面放得不是香炭,而是寻常木炭。那木炭呛人,一进屋子便有一种喘不上气的感觉。
无忧来不及呼吸,一眼就看见了躺在床上的尚君。他双目紧闭、纹丝不动,若不是胸口还有起伏,真如死了一模一样!
万般心痛,再顾不上其他,无忧一步冲到榻边,爬在尚君耳边轻唤:“尚君,尚君”。
可是他毫无反应,素来冷峻的脸上没有一点血色更显得枯瘦狰狞。无忧忙反手扣住尚君的手腕,依旧混乱不堪,依旧虚浮无力。
费正在她身后沉声说道:“没用的,他的经脉已乱,能不疯癫已经是万幸了”。
无忧不说话,她一边把脉,一边将耳朵贴近尚君的胸口。这是父亲医书里记录的“听心问诊”,父亲说心乃命之本,五窍之端。若是五窍不明,可调心清脉,如同正本清源,事半功倍。可是这种方法并不常用,因为毕竟不是对症下药,若是拿捏不准,很有可能适得其反,加重病情。
好半天,无忧终于直起身。因为过于认真,她额头已经滚了细汗。
费正定定瞧着她,心中也在纳闷,都说纪容斋的医术鬼神莫变,可惜他只是听得传闻却从没亲眼见过。眼前这个小女孩儿样貌虽然稚气青涩,可眉宇间的气质却十分沉稳。难道她得了纪容斋的真传?可是行医治病需要的是几十年的积累,这孩子未免又太年轻了些!
正想着,无忧抬起头:“费神医您知道尚君的病时如何得的吗?”
费正一愣,忙说道:“哦,大公子第一次犯病是在眼盲之后,当时只以为是气急攻心,没想到一昏迷便是月余”。
“尚君的眼睛是因何致瞎?”
费正摇头:“我也不知,因为我来时大公子的眼睛已经看不见了,听说是受了瘴气,然后在庙里耽误了。”
无忧心里酸痛,她咬了咬牙再问:“那您还记得第一次开的方子吗?”
费正想了想:“我这就给你写出来”。
正文 第201章 无所惧怕
无忧握着药方皱眉看着。
阳光从她身后透过窗户洒进来,照在她纤瘦苗条的身上。
无忧穿着一身灰布旧袍子,袖管略微挽起,身上还沾着落落灰尘。要从这身行头上看,她丝毫没有一丁点儿来自京城的千金小姐样子,甚至连永安城里大户家的姑娘都不如。可若是仔细端详,就能发现她眉宇间凝着一种不似其他女子的坦然磊落,亮盈盈的眸中还带着漫不经心的随意洒脱。
这并非是闺中小姐的样子,但却更有种让人忍不住探究的好奇。难怪一向清高的允公子对她会格外上心。
费正正望着她出神想着,无忧撇了撇嘴冒出一句:“川芎、水蛭确为化瘀良药,按理来说应该对症,为何尚君吃了一点儿功效都没有呢?”
费正一愣,脱口而出:“当时大公子毫无外伤,亦无疼痛,只是眼睛看不见。打听之后,说是已经中了瘴气好几日。无奈之下,我只能先帮公子化瘀散毒。起初这些药服用后还算有些效果,只是公子的眼睛能看见光亮,有个模模糊糊的影子。可是三副之后,突生骤变,大公子竟连光亮都看不见了!”说到这儿,费正顿了顿,虽然已经是多年前的事,可此时回忆起来,他仍满脸不忍:“我不敢贸然开药,只能加了清肝明目的方子,可毫无用处,几日之后,大公子便昏迷不醒,经脉全乱。这么多年,我也尝试过很多法子,但始终治不好大公子的病”。
说着费正长叹一声:“我行医多年,从未见过如此情形。若有生之年能治好大公子的病,我便是一生无憾了”。
说完,费正自己也愣住。他成名已早,也是天下首屈一指的名医,可竟然对着无忧这么个小毛孩知无不言,甚至自暴其短。难道是因为这孩子是纪神医的女儿,还是因为她有一双通透的眼睛?!
无忧认真听着,徐徐说道:“费神医,能不能将您这几年给尚君开得所有方子都告诉我?我总觉得他的症状很是奇怪,若说中了瘴气,也不应该这么多年都驱散不了,我怀疑……”
费正脸色一紧:“难道你怀疑我的医术?”
“不!不!”无忧连忙摆手:“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他不该病得这么蹊跷”。
说着无忧看向尚君,眼眸中满是心疼:“他昏迷之前,一直神志不清,所言所惧都是以前的事情。然后就突然间安静了下来,再叫不醒。我觉得尚君的病也许是发自本心,他曾说自己从不怕死,甚至觉得现在死了也毫不可惜。费神医,难道您不觉得尚君现在便是与死了无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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