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夫人不愿再多说,站起身将碗筷收了起来:“你今日是专程来看我的吗?若是尚君就这么让你一个人来了,那可真是不懂事。你还是新娘子,哪有一个人回娘家的道理”。
无忧连忙摆手:“不是的,我本来是去官府递名帖报考郎中的,然后便情不自禁地走回了榆树巷。”
纪夫人惊讶看她:“你要考郎中?”
无忧“嗯”了一声:“我想考考试试,若是考上了,便能名正言顺行医治病了”。
“可是从未听说过有女子当郎中的啊?!”纪夫人有些不可置信:“再说当了大夫要整天出诊,抛头露面的,难道尚君也答应?”
无忧“噗嗤”笑了出来:“母亲,您怎么句句不离尚君了?!您放心吧,他还支持我继承父亲的衣钵,当咱们大周朝第一个女郎中呢”。
纪夫人虽对无忧管教甚严,但从医之事,她倒并不反对:“既然如此,考考也没什么大碍。不过咱们有言在先,你既然是女子,便只能看儿、妇,绝对不能给男子瞧病。”
“男子?”无忧噘着嘴:“那张家爷爷呢?能瞧不能?”
纪夫人知道她精怪,便狠狠瞪了一眼:“你再敢滑头,我便真的不认你这个女儿了!”
无忧赶紧作揖:“母亲别生气,女儿知道轻重”。
第二卷 第263章 伞下又逢
冬日日头都短。感觉午饭刚吃了没多久,天就慢慢阴了下来。纪夫人让无忧赶紧回去,还给她拿了些专门做的北方点心。
无忧从腰间接下钱袋塞进母亲手里。
可纪夫人摇头不要:“我现在并不缺钱,你还是留着你自己花吧”。
无忧犹豫了半天,支支吾吾道:“母亲,你可愿意跟我一起住?”
纪夫人笑了笑:“傻孩子,你才刚嫁了人,现在说这些不是时候,等过阵子再说吧”。
无忧的确也没什么底气,尚君虽然宠她爱她,可是他本性依旧是个冷淡孤僻的人,偌大的拙园,除了一个扫地的老者和他帮着在园中打杂的老妻之外,就只剩梓青和他俩。即便是两人已经成婚,尚君还是和无忧保持着分柜而纳,分案而书的习惯,他不喜欢别人动他的东西,即便是无忧,他也会忍不住露出不快。
纪夫人见无忧没再说话,也立时心知肚明:“行了,天也不早了,我看着这天气没准儿还要下雨呢,你赶紧去给舅舅、舅母问声好,早点儿回去吧”。
无忧点点头,转身进了东面厢房。
托尚君那一大笔彩礼的福,舅妈一改常态,对无忧十分客气,还嘘寒问暖了几句。无忧自然也要客套,恭恭敬敬地请舅舅、舅母和表哥到拙园来玩。寒暄了几句后,无忧行礼要走,忽然想起考郎中的事,忙又问向舅舅郎中都什么时候考?考得都是什么内容。
舅舅一脸惊讶:“你要考郎中?你可是个女子啊!”
舅母很不乐意,但她不敢直说,而是尽量大大咧咧道:“咳,有什么好考的!你现在是尚家的大儿媳,尚家拔根头发就能养活你,还用着出来做事?!就算你想给人瞧病,也用不着非要自己去考什么郎中吧,回来给你舅舅帮忙多好,就像从前一样。说实话,你舅舅年岁也大了,没个帮手确是吃力!”
无忧还不知道她的心思,可她学精明了,只管乖乖听着,也不言语。等舅母说完了,才恭谨说道:“我要走了,舅舅、舅母保重身体。”
离开时,母亲又嘱咐了几句,路过豆腐坊,无忧又去看了方姐姐。真正离开榆树巷时,天已经阴得发黑,还没走几步,竟下起了雨来。这雨越下越大,越下越冷。无忧寻不见马车,又没带伞,只能躲到街边房檐下避雨。
天阴得更厉害。尚君今日又跟梓青出门,也不知现在回来没有。无忧站在房檐下,肩膀和裙子已经被雨水打湿,这样下去,她非生病不可。可左右四顾,都是人家的后墙,只有远处一个茶坊,照着隐隐绰绰的灯。
无忧咬了咬牙,提起裙摆准备冲过去。
密雨如织、寒气似针,南方的冬雨绝非北方的雨一般含情脉脉,无忧刚跑出去十几步就冻得浑身发抖,她正咬牙坚持时,一个人猛地拉住了她的胳膊。
“这么大的雨,你怎么不带伞便在街上跑?”伞下,尚允关切的声音响起。
无忧顾不上说话,连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再抬头时,尚允已经将她拽到了路边停着的一辆马车边上。
尚允皱着眉头,半扶半推地让她上车:“你要去哪儿,我送你”。
第二卷 第264章 求一个机会
马车上,无忧一边急急抖着头上和身上的雨水,一边筛糠一样哆嗦个不停。
尚允叹了口气,脱下大氅搭在她的肩头。
无忧吓了一跳,连忙摆手:“不用不用,我不冷。”
尚允不由分说,摁着无忧的肩膀:“还嘴硬,你都快成冰人了!怎么只你一个人在街上?尚君呢?”
无忧咧嘴一笑,与尚允拉开距离,对坐在他另一面:“我还是第一次遇到冬天下雨的,真没想到雨会这么大,我不过在街上待了一会儿就被淋成这个样子。哦,对了,你把我送到前面那个店铺就行”。
正说着,头发上的雨水一滴一滴往脖子里转,无忧打了个激灵,有些不好意思地侧了侧身,她还是没有养成随身带帕子的习惯,可头发又湿的厉害,只能攥着袖子在擦来擦去。
“给你”,一方浅灰的手绢递到无忧面前,尚允目光深沉:“你这样马马虎虎的,怎么能让人放心,也该有个下人时刻陪着才好”。
无忧没接那帕子,也故意忽略了他的深沉,只是嬉皮笑脸道:“我只是没有料到冬天也会下雨,哪有你说得那么可怕。对了,你怎么会在这儿?”
尚允将手帕讪讪收了回来,眼睛若无其事地看向车外:“我刚从官府回来,正好经过,谁知正好遇见了你。倒是你刚才跑什么,似乎很着急的样子”。
无忧摇头:“没有急事,我是想到那个茶坊避雨”。
尚允抿了抿嘴唇:“你回家了吧,你母亲……还难为你吗?用不用我去解释一下?毕竟其中曲折也并非都是你的错”。
无忧笑了笑,感激说道:“你放心,母亲已经原谅我了。她今天还给我做了面吃,母亲只是不了解尚君,她是一心盼着我好的”。
尚允点点头:“那就好。”
“那……你父亲、母亲呢?”无忧想起尚君带着自己回尚家那天,依旧心有余悸:“他们是不是还很生气?”
尚允淡淡一笑:“真好相反,父亲还想请你们回去呢,毕竟是儿子娶妻这样的大事,尚家怎么可能毫不张罗。”
“真的?”无忧不信,尤其想起尚君昏迷时,尚老爷那句“不死就行”,更觉得心寒。
尚允叹了口气,神情黯淡下来:“父亲年岁大了,身体也不如往日。我虽不太清楚大哥的母亲和父亲曾有什么约定或是间隙,但大哥毕竟是尚家的孩子,父亲现在有意缓和与大哥的关系,只是不知道大哥能不能放下对父亲的仇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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