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尚允将酒喝了下去。
尚君没什么表情,虽然不在冷漠,但也没有笑意。他摸索着将酒杯端起,连谢都不说,直接将酒吞下肚子。
尚允又酌了一杯,还郑重其事地站起身:“大哥,无论误会也好,矛盾也罢,以前我多有得罪,还望您不要记恨。尚家只有你我两个兄弟,俗话说兄弟齐心,其利断金,还望从今以后,咱们兄弟能携手为父亲分忧!”
尚君轻轻一笑,反而将杯子放了下来:“你放心,尚家是有你一个孩子。我不会和你争夺财产,更不会与你同流合污!”
第二卷 第353章 谎言
无论如何,尚君还是讲酒杯中的酒喝了下去。
尚允涨红着脸坐下。
尚正果然沉得住气,尚夫人都气得七窍生烟,可他还是一脸笑容。这种不动神色让人忍不住胆战心惊。
气氛尴尬了起来,就在这时,尚允夹起一筷子葫芦鸭放到无忧碟中。
无忧一愣,慌忙说道:“谢谢!”
尚君皱起眉头,他看不见,不知道尚允做了什么,也不知道无忧为何要谢他。
他这一个轻轻的皱眉被尚允看在眼里,心中不禁狠狠一笑,原来欺负一个瞎子也并不困难。
无忧也觉得别扭,可怎好意思说出口来。她忙夹起一片蜜汁梨球送到尚君面前的碗碟:“今天是你的生辰,你这个寿星老难道不说几句吗?”
尚君用勺子轻轻转动着那个梨球,垂目想了一会儿,轻飘飘说道:“我母亲是生下我多久后去世的?”
尚正脸色立时一变,眉宇间腾起惊天的怒气。只要想起那个恶妇,他的情绪就变得难以控制。
桌上众人,除了尚君之外,都心有余悸地看向尚正。不用想就知道,尚老爷对尚君的母亲肯定没有多少感情,要不然也不会十多年对尚君不闻不问。
尚正重重一叹:“你母亲戌时开始镇痛,但一直难以生产。稳婆说因为你是坐胎,所以很有可能难产,甚至母子双亡。我跪在尚家祖先的排位前一拜再拜,还从州府请来最好的大夫。快到子时的时候,你终于生了出来。可是你母亲却耗尽了元气,导致产后血崩”,说着尚正竟然眼圈泛红,滚出泪来:“你母亲挣扎了整整一个时辰,将你紧紧搂在怀中,可惜……终是没有保住性命。”
话到最后,尚正已经哽咽,他抬手擦了擦眼泪,叹着气摇了摇头,那痛无可哀的样子,让人动容。引得无忧也差点儿哭了出来。
尚君冷笑:“真好笑。你若是真对我母亲如此内疚,为何还会将我送到庙中?”
“君儿……”,尚正几乎是低声下气地解释:“我那是个年轻,一味听了那个癞和尚的话。他说你是煞星投胎,克父母、妻子、兄弟姐妹。你母亲去后,你两岁时,我又再续”,说着尚正看向尚夫人:“可是三年之内,怀胎三次,都是夭折!我一时鬼迷了心窍,才将你送到庙中”。
尚正一声长叹:“我这辈子做过最后悔的事,就是把你送走。君儿,若是我真的对你只有恨意,还会留着你小时候的衣服不肯丢弃吗?!”
他这一番话,说得如泣如诉,让人听之欲泣。
无忧忍不住轻轻握住尚君的手。
尚允也是第一次听说,虽有很多疑惑,但也一副黯然的表情。
只有尚夫人,目光带着鄙夷看着尚正。这与她所知的不仅毫不相同,而且截然相反。她还记得尚君小时候爱哭,尚正每天对他拳打脚踢。她觉得这孩子可怜,一看原来是每天每顿都吃不饱。于是偷偷给这孩子贴补了饭食,反而被尚正大骂!其实若不是云家与尚家定了那种“除非生死,一改不论”的约定,她真觉得尚君活不过三岁!
第二卷 第354章 百般营算
虽然已经料到这段饭吃的必然惊心动魄,但身在其中,才觉得难捱。
尤其是尚君,他恨了这些人十多年,再温情的解释,再痛哭的后悔都不及他刻骨铭心的记忆。可是,为了无忧,为了他的孩子,他愿意把恨压下来。不就是逢场作戏嘛,也许伪装起来,才能更容易发现猎物的弱点。
想到这儿,尚君笑了笑:“说实话,我被送走的太小,眼瞎的又太早。都不记得你们的样貌了”。
尚正一愣,赶紧说道:“已然老了,只能更加面目可憎罢了”。说着,他盯了尚夫人一眼。
尚夫人不情愿地说道:“是啊,当时你还是个小孩子,现在都已经娶妻,而且马上就要做爹爹了”。
说道孩子,大家都是会心一笑。
尚正问向无忧:“你就是懂医的,可能知道男女?”
无忧笑着摇头:“我……才疏学浅,还断不出来呢”。
说完,无忧夹起一块酸辣鲅鱼丸子放入口中。那味道着实厚重,又酸又辣,还带着鲅鱼的鲜美。
尚夫人开口道:“人都说酸儿辣女,你现在是爱吃酸的,还是爱吃辣的?”
无忧认真想了想,茫然开口:“其实,不知怎么回事儿,我似乎更爱吃甜的了。”
尚夫人笑道:“那就是一男一女呗”。
尚允唇边带着笑,可眼眸却是又冷又痛。
尚君连忙摇摇头:“那可不行。若是双生子,母亲不仅更加痛苦,还很危险!”
他轻易不开口,可若是开口,不是气得大家说不出话,就是惊得大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哪里还有因为怕母亲受苦,而不要双生子的!看来尚君不是眼睛看不见,脑子也一定不太正常!
可对于无忧来说,她已经习惯了尚君每时每刻以她为重,她红着脸笑道:“其实是否艰难跟双生子也并无必然的关系,还是要看胎位的”。
尚君长在山中,对礼法本就不懂,也不屑一顾,他直白说道:“所以一定要熏艾,等七个月后还要推拿”。
大家瞠目结舌,尚夫人更是一脸鄙视。这种事情怎么能当着高堂、兄弟如此不知羞地说出来啊?!更何况,无忧还是京城回来的,该是知礼数,有分寸的才是!不过话说回来,她心里又禁不住一阵窃喜,辛亏尚允没有娶了这个野人一样的丫头,要不然带出去,岂不让人笑掉大牙!
尚正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忙岔开话题:“快多吃些,看看还有什么想吃的,千万不要客气”。
……
好容易吃完。
尚正又吩咐熬一锅猪肉枸子汤给尚君、无忧送过去。
尚君和无忧告辞时,尚正叹道:“君儿,我知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你不原谅我,我也毫无怨言。我……”。
“无忧,咱们走吧”,尚正拉起无忧便转身,仿佛尚正并非实在跟他说话一般。
尚正尴尬地站在远处,无忧回头,抱歉地看向他。
尚正一脸凄然地对她苦笑了笑,摆摆手。
无忧点头回礼,扶着尚君往回走去。
待他们走远,再看不清楚时。尚夫人怒气冲冲道:“瞧瞧我说什么,这真是自找没趣,热一鼻子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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