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君不答,反而问道:“那你呢?”
“我?”
“你是喜欢长居山中、不问世事,还是想要悬壶济世、游历天下?”
无忧咬了咬嘴唇,有些不好意思,但十分坚定地说道:“我想做个像爹爹一样的好大夫!”
尚君脸上露出些许自嘲:“我没有出过门,也没有见过世面,更没读过什么书,根本谈不上远见卓识,甚至连心胸都很狭窄。所以日子久了,你会不会嫌弃我鼠目寸光,如井底之蛙一样?”
“啧啧……”无忧故意笑他:“你听听这句话说了多少成语,还说自己没读过书!”
尚君握住无忧的手,贴在自己胸口:“我是认真的,我……我总觉得自己配不上你”。
无忧抬起头,看着尚君的脸:“我见过好多家世好、学识好的世家公子,他们都喜欢高谈阔论,有时候会为一个可笑的事情引经据典争论半天。每当这个时候,我都觉得很是好笑,他们看似满腹经纶,但实际是绣花枕头毫无用处。我从来也不喜欢那样的男子。你不是常问我为什么会喜欢上你的吗?我觉得就是因为你比谁都直接。记不记得第一次带我进宁山,你真的是让我大开眼界,我甚至觉得这个世上没有你做不到的事情,我觉得自己应该就是从那时喜欢上你的”
无忧一边说,眼睛一边灼灼发光。
尚君却皱起了眉头:“你越这样说,我越害怕。怕有一天你发现我江郎才尽,不过如此。”
无忧笑道:“那是自然,你现在就有好多做不到的事情呢!”
尚君不服气地支起身子:“有吗?我现在有什么做不到?”
无忧捂住嘴,咯咯笑着:“忘了今天都做了什么了?”
尚君眉头挑得高高的,虽然嘴硬,可脸颊已经开始泛红:“做了什么?我不是也应付下来了吗?”
无忧忍不住哈哈大笑:“是的是的,你最厉害了!也不知道是好话说尽又挨了好几脚,也没将羊妈妈安抚下来呢!”
尚君立时做出气愤的表情,伸手挠无忧的痒:“竟敢嘲笑我,明儿我就将那羊宰了!”
“哈哈哈……”
无忧无虑的笑声在山中随风飘荡。岁月静好,应该不过如此吧。
第四卷 第418章 客从山下来
无忧小心翼翼将尚君眼睛上的纱布一点一点揭开,她的声音极轻,带着颤抖:“怎……怎么样了……”。
尚君慢慢睁开眼,睫毛如凤羽般张开,他眨了几下眼,灰眸子依旧有些滞愣。
无忧心凉了半截,失望说道:“还是不行。”
尚君揉了揉眼睛,笑着说道:“谁说不行的,我觉得舒服多了,不再那么酸胀。”
就知道他在安慰自己,想想其实最失望的是他,十天的等待,结果还是一切如初,没有丝毫好转。
无忧赶紧换了语气,轻松说道:“没事儿的,咱们还可以再试,我一定能治好你!”
尚君将她拉进怀中,让她舒舒服服坐在自己腿上:“其实我已经习惯了,看见看不见对我来说也没什么不同。只不过,我想看看你和包子”。
听出尚君的语气有些落寞,无忧忙拽着他的手按在自己脸上:“有啥好看的,我会越来越老,包子也终有一天成家立业,离咱们而去!”
尚君微微笑着,强压下眼眸中的辛酸,原来动情真的是一个人最大的牵绊,以前他也耿耿于怀于自己眼瞎,可都是因为生气、愤怒,现在这样的怨气早就淡了,相反失落无奈变得格外强烈。他无时无刻不在幻想突然一瞬间自己的眼睛好了,能清清楚楚看见自己的无忧和包子。
所以他才答应了无忧给他治眼睛,即便是这样一个看似普通的决定,也是下了巨大的决心。从七岁失明之后,他再不信任任何人,更没有让任何一个人动过自己的双眼,即便是费神医也不行。
就在这时,无忧伸手从尚君的眉毛开始轻轻抚摸:“我希望包子的眉毛像你一样,笑得时候仿佛惊鸿,不笑的时候宛如利剑,还有……”
她抓着他的手落在自己的鼻梁上:“包子的鼻子最好像我,我的鼻子比你的挺拔”。
尚君唇角扬起笑容,那笑容还没有完全盛开,无忧便迅速在尚君唇上一吻:“嘴唇嘛,一定要像你。知道吗,你长得最好看的地方就是这里了!”
“只是最好看吗?”尚君坏坏笑着。
无忧大大方方又是一吻,但语气认真了起来:“我最希望包子的眼睛像你!从我第一次见你,就被你的眼睛吸引,只要望着你的眼睛,我就什么都不怕!”
尚君将她搂进怀中,两个人相依相偎,平淡之中,自有说不出的缠绵。
院外有人敲门,随即响起了小柱子的声音。
尚君皱眉:“当时真不该收这个孩子,没个眼力也就算了,还一惊一乍的,沉不住气”。
无忧从尚君怀中站起身,笑道:说他粗心是你,怨他沉不住气也是你,你可真是个难伺候的主啊”。
正说笑着,小柱子已经走到屋外。
“公子,小姐,我来给你们送东西了”,小柱子一边说,院中一边响起了吭吭哧哧的声音。
无忧刚一掀起帘子,只见若欣也来了,她穿着素色的绸衫,整个人轻盈瘦弱。
无忧大喜,忙喊道:“方姐姐,你也来啦!”
第四卷 第419章 陡生变
无忧搂着若欣,两个人都是一脸悸动,仿佛短短的十日如同久别重逢一般。尤其是无忧,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有了身孕,所以眼皮子格外浅,竟还流出了眼泪来。
尚君听到无忧的声音带着哭腔,摇头笑她:“你们女子都是这么容易大惊小怪吗?”
方姐姐故意逗他:“这我还没说自己是一路哭来的呢!”
“你真是哭来的?!”无忧瞪大眼睛。
方姐姐哭笑不得:“都说一孕傻三年,怕是你这神医也不能例外”。
一句话说得大家哈哈大笑。
无忧亲亲热热挽着若欣进屋说话了。
尚君脸上的笑容散去,低声问道:“山下的情况怎么样?”
小柱子神情凝重地摇头:“不好”。
……
榆树巷外,一个操着外地口音的人沿街寻着,还向两边街坊打听:“请问,方家的豆腐铺子可是在这附近?”
大家讳莫如深,只是摇头。
“不就是在街边的第二间铺子吗?怎么没有了?!”那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张家大哥叹了口气摇摇头:“也不知道方家得罪了谁,日子好容易好过一些,就遇到了这样的事情。”
榆树巷里,方家的豆腐坊已然不再吱嘎作响。随同而来,还有方家的破败,甚至这种破败更甚从前。
就在七天前,翠青楼的老板突然不再收他家的豆腐,而且还反咬一口,说方家的豆腐配方是偷了他们家的。方家自然是不认,可他们是平头百姓,势单力薄,官府甚至连堂都没升,就定了他家的罪,方家这半年挣的钱全赔进去了不说,还将方家二老买棺材的钱都赔了出去。不仅如此,官府还不允许方家再做豆腐。这简直是活活断了方家三口的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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