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梓青扬手将药丸扔进池塘,水面立时腾起一阵白烟,片刻,水中的锦鲤翻起肚子飘出水面。
无忧吓得站立不稳,抖声道:“你真是疯了!”
第四卷 第438章 用尽全力也难圆满
尚君的伤都是皮外伤,并没什么关系。
苦禅站在床榻边,低着头,声音轻小:“公子,现在云尚俩家联手,在这永安城里,怕是没人敢帮,也帮不了您了”。
尚君的眼睛上蒙着白布,身上的伤都是小事,唯独眼睛出血没有大夫瞧得出端倪。
尚君轻笑:“那苦禅大人现在所作所为已然是冒了天下之大不韪,我尚君真是感激涕零啊!”
“公子何须挖苦!”苦禅站直身体:“您行事向来张狂,早知有今日,当年就该收敛做派,多为人心。”
“苦禅大人是在教训我吗?”尚君阴阳怪气,丝毫不掩傲慢。
岂料苦禅竟然点了点头:“公子这样想也未尝不可!”
“你!”尚君拍榻而起,似乎要揪住苦禅痛打一顿。
苦禅不躲,反而激将道:“你现在不仅是孤家寡人,而且还不名一文,我可不怕你了”。
尚君气得眉头拧在一起,他一把将眼睛上的纱布扯下,怒声骂道:“当初我就不该救你!”
“你现在后悔却也晚了!”苦禅越说越来劲,脸上还带着轻笑。
尚君咬牙切齿了半天,眉头终于松开:“说吧,你们到底想要什么?”
苦禅满脸淡然:“公子岂能不明白,何须多此一问”。
“我和无忧是决然不会分开的”,尚君斩钉截铁,没有一丝转还的余地。
苦禅点点头:“那你们就要做好与云家、尚家为敌的准备”。
尚君傲慢回道:“我们早就是敌人,难道我会怕他们!”
苦禅不疾不徐,轻叹一声:“以前你是不怕,因为你无可失去,可现在不同了,你周围全都是需要你用力才能抓住的东西”。
“为了无忧,为了我所在乎的,即便再苦,我也甘之如饴”,尚君唇边飘起了笑容:“人这一生,可以珍惜的东西太少,所以非得用尽全力不可,要不然山高水远,不过是一场念想而已”。
苦禅敬佩地看着尚君:“所以您宁愿一辈子跟云家、尚家作战,也不肯妥协一份?”
尚君懒得回答,灰蒙蒙的眸子滚动着温柔和狠厉。奇怪的是这两种情绪混在一起,竟也格外和谐。
苦禅弹了弹衣袍,漫不经心地说道:“那就请公子务必记住今天这个日子,因为每年的今日,都是你未出生孩儿的忌日!”
“你敢!”尚君暴跳起来,伸出双臂想要掐住苦禅的脖子,苦禅却一个闪躲飞身门外。屋门“嘎达”一声被锁住。
苦禅在门外说道:“公子,很多事并非你用尽全力就可以圆满的,你在山中受的苦再多,也不及世间的半点尔虞我诈。看在你曾经救过我的份上,我再给你一个时辰的时间,若是你想通了,便敲门告诉我,若是一个时辰后,我听不到你的敲门声,那我只好听凭云掌柜的吩咐!”
“苦禅,我若出去,非将你碎尸万段!”尚君气得声音只抖,怒吼声与吃人的野兽一模一样。
苦禅慢声细语:“尚君啊,你读书不多,我再教你一句话,叫做‘识时务者为俊杰’,你好自为之吧”。
第四卷 第439章 一别两宽
尚君沿着细长的巷子一步一挪地走着。
早上时分,朝阳初生,天边难得挂起了朝霞,分外美丽,但是尚君却什么都看不见。就像他知道这是鸢尾巷,也知道路的尽头是无名居,可他的眼前却一片黑暗,其实何止是眼前,他连自己穿得戴的,仪表如何,相貌如何都不知道。
这衣服是苦禅挑的,他只能摸出是素色无绣无织的底子。
他的脸是洗过了,但用的是水是墨,也不清楚。
他不知道的还有很多,甚至连自己最恨的人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可他偏是如此自负地相信自己。苦禅说得对,他根本毫无本事,更没有任何值得称道的地方,不过是因为自己身后的云、尚两家。原来所有的骄傲放纵,都要用寂寞折磨来偿还,可惜他知道的太晚了。
情不自禁间,尚君伸手摸到了自己的眼睛,他凄然笑了笑,活在这世上,所有幸福都是偶然,唯独苦难才是人生。既然他已经下了决心,便要将痛苦一并承担。
无名居门口,尚君伫立良久,抬手敲门时,门却不推自开。
他有些错愕,心中更是一紧,下意识唤道:“无忧,是你吗?”
无忧坐在窗下,小院狭窄,她一下便听见尚君呼唤,一个激灵站了起来,飞奔而去,迎上前拉住尚君的手:“你回来了?”
尚君满脸紧张:“都有了身子,还敢跑!”
“你还好吗?”无忧和尚君几乎是同时开口。
尚君微笑着点点头,那笑容如常,朗月清风般的,仿佛这两日的千山万水,不过是去隔壁借了包盐似得寻常。
无忧赶紧上下左右地看他,又拉起手腕号脉,知道他安然无恙,这才长长舒了口气。
两人拉着书在屋中坐下。桌上放着清茶,无忧颤颤去倒,却不知茶早就凉了。
她端起来送到尚君手中:“喝点儿茶吧,外面天气热”。
尚君点头接过,平静无波的茶从头到尾都晃动着涟漪。
无忧也坐了下来,两个人挨得极近,亲密仍在,可却被故意包裹了起来,显得疏远又无奈。
他俩谁也不说话,却不是在等着对方开口,而是舍不得此时此刻的宁静。
“无忧……”尚君放下端了许久的杯子,声音极哑,使劲压抑着颤抖:“已经有人为你和若欣交了保钱,若欣正在家里修养,也请了最好的大夫,你不用担心。哦,对了,小柱子也一并被保了出来,他的罪并不重,使了些钱财也就打发了”。
无忧绷着嘴,拼命忍着眼泪,发出含混的一声:“嗯,太好了”。
能看到尚君这样完好无损的回来,她就满足了,她不能任性,更不能哭,强迫自己一遍一遍在心底回想着梓青冰冷的声音:“只要你们在一起,我就不会放弃。这一次是他,下一次是你,下下次也许就是你们的孩儿……我们云家向来执着,我姑姑能给自己的亲生骨肉定那样的契约,就能看出我今天所言并非只是吓唬你”。
“至于案子”,尚君字字句句说得很慢,仿佛要故意拉长时间一般:“我相信你的医术绝不会出问题,而且那病人不仅下葬,且还是火葬,连尸骨都没有了,死无对证,再说大夫也不是菩萨,生死天定,这个道理大家都知道。官府很快就会撤案,你大可放心!”
“嗯”,无忧说不出话,只是点头,她本就问心无愧,从未担心过自己,只是这案子时间不对,她只是怕包子跟着受苦。想到这儿,无忧伸手抚住高高隆起的小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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