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忧哭声更大。
纪夫人本想质问她这几日到哪儿去了,可见她这个样子,也不忍责怪,而且她能到哪儿去,肯定是去找尚君了。见她哭得如此伤心,想起尚君连百日宴都能缺席,纪夫人认定无忧是受了委屈,没准儿被尚君哄了出来也说不定!
“别哭了”,纪夫人声音有些没好气:“他既然舍了你,你就不要在为他掉眼泪!王爷已经吩咐处置完尚府的事就回京。现在秋高气爽,一路繁花,正好让你解解愁”。
“尚府……有何时要处置?!”无忧一边哭一边问道。
纪夫人本没想说,是刚才一时不慎说漏了嘴,可是这么大的事,无忧又不可能不知道,她便叹了口气道:“尚老爷贿赂钱监,两人一起私吞国库,已经下了大牢,现在……怕是正抄家呢!”
第四卷 第491章 谁的手能干净
三日之内竟然发生了这样大的事情。在永安显赫几十年、不可一世的尚家就这样完全倾覆。
无忧站在尚府门口,县衙的人正要将大门贴封,见无忧站在门外,知道她是王爷的义女,也不敢驱赶。无忧慢慢走近院子,曾经的朱红大门,上面的铜兽首竟然都被扣了下来,更别提里面的一片狼藉。
正堂里满地都是被砸坏的瓷片和桌椅,还有被撕得一塌糊涂的纸张书籍。这哪里是抄家,简直就如同让强盗和土匪洗劫了一般,无忧虽然对尚家并无多少感情,可此时看到这样的惨象,还是心中不忍。
苦禅慢慢走了进来:“小姐,这院子里您曾经用的东西并未抄没,已经送到行馆了”。
无忧冷笑:“尚家该当何罪?”
“尚正勾结田先南私吞国库查证属实,按照大周律,尚正处斩,尚家抄家,男子为役,女子为奴,”苦禅说得严肃,看来已经是罪有定判。
“幸亏尚君与我合离,所以我便不受牵连了是吗?”无忧的声音带着嘲讽。
苦禅就冷静多了:“是的。不仅是你,君公子因为入赘云家,所以也不受法治。”
“尚允呢?”
“尚家的事就是允公子大义灭亲揭发的,所以不仅不受牵连,而且还要入仕升官”。
无忧转过头,惊讶地看向苦禅:“你说什么?尚老爷的事是尚允揭发的?”
苦禅点头:“允公子深明大义,将尚正与田先南之间的密信全交了出来,这才将尚正这个老狐狸定罪”。
无忧冷声说道:“那尚允在哪儿?是不是跟着睿王爷飞黄腾达?”
苦禅笑了笑:“尚正侵吞国库是真,怨不得别人。允公子不过是为朝廷抓出了这条蛀虫罢了。而且,恕我好奇,小姐不是素来对尚家并无好感吗,此番尚家被抄,不正是大快人心吗?”
无忧一双眸子直视着苦禅:“我和尚君都不是幸灾乐祸之人,没那么多的大快人心!”
说着,无忧转过身,快步走出了尚府。
刚走回自己的院子,就看见尚允站在门口。
尚允看见无忧,温和说道:“你胳膊上的伤口还没好,怎么不好生休息。”
无忧冷冷看他一眼:“真是客气了,你的好意我可不敢承受”。
尚允黑漆漆的眸子闪过凶光,但又转瞬即逝,一派温和:“我自问无愧于心,所以你尽可以对我愤怒,我是不会生气的”。
无忧转身看他:“无愧于心就好,我还怕你半夜睡不着觉呢!”
尚允无所谓地笑了笑:“只要在这人世间想做出一番事业,谁能做到双手干净?!无忧,你若不是因为和王爷的关系,能有现在这般荣华富贵?”
无忧冷笑:“在你眼里是荣华富贵,可在我眼里不名一文!我倒觉得自己最大的不幸就是睿王爷!”
说完,她扔下尚允向屋外走去,可刚走了两步,正看见睿王爷一身寻常便服正站在门口,他腰板微躬,头上未带帽子,露出隐隐白发,整个人都时寂寥。
无忧心中微动,还是倔强得从他身边扬长而去。
第四卷 第492章 像狗一样哀求
州府大牢,三丈高墙不见天日,即便是响晴薄日的天气,牢房内也阴冷极了,巨大青石上的挂着水珠。老鼠乱窜,虫蚁横行。
尚正仰面朝天,大张着嘴躺在破草席上,每当有人经过,他便哼哼一声:“冤枉啊,冤枉”。
可是没人驻足,顶多是恶声骂几句:“死到临头了,喊什么!”
不过这一次,脚步却在牢房门口停了下来。钥匙声响起,牢役点头哈要道:“谢谢大爷,谢谢大爷!”
尚正努力整天开眼,可是他浑身浮肿,眼睛只能睁开一道缝,隐隐约约看到一个高大的人影冲自己走来。
尚正本能地爬起来,跪在地上磕头:“大人,小的冤枉,别砍小人的头,小人还有秘密要招供,小人愿意指认其他贪官!”
他歇斯里地的喊着,咚咚磕头,别说一点体面,简直连个人都不如!
尚君心里涌起复杂的情绪,他给睿王爷的证据只够将尚家扳倒,以尚正的智谋,顶多抄家,从此不名一文,断不至于锒铛入狱,还要砍头!尚君万万没想到尚正竟然如此狠心,竟然伪造了书信,但他是尚正的亲儿子,他的举报,大家不信也必须要信,更何况还有睿王爷想要至他们于死地!
人心啊,果真不如禽兽!
尚君轻声开口:“尚老爷,你不要在白费力气了。没人听你的冤屈,更不会有人救你”。
尚正侧耳辨认,这才发觉来人竟是尚君。他一把抓住尚君的裤腿:“君儿,救救爹爹,快救救爹爹”。
“你是死罪,我何如救你!”尚君心痛,但又带着鄙夷,自己的亲生父亲竟然是个毫无骨气的人,真不知道当年母亲为何宁愿舍弃云家也要嫁给他。
尚正急切道:“你是云家掌柜的,云家权能通天,你……你帮我找找朝廷的人,我……我知道南郡好多的秘密,我都说出来!”
尚君摇头,他真是死到临头还这么蠢:“现在告密,只能让你死的更快!”
尚正胸口急剧起伏,他快速想了想,又拉着尚君的腿小声道:“那……那你就把我救出去,我从此隐姓埋名,只求一条生路!”
尚君退后一步,躲开他的手,这一刻,他心里不是愤恨,不是可怜,更不是看着自己恨了二十年的人终于落得如此下场的畅快,而是恐惧,他第一次对他生出恐惧,一下子想起小时候自己还在府中未被送走时,对父亲那种又想亲近又十分惧怕的矛盾!
“对……对不起……”,尚君头一次说出这三个他以为这辈子都不会说出来的这三个字,他顿了顿,向来的伶牙俐齿变得结结巴巴,甚至还带着内疚:“我……我也无能为力”。
尚正跪着爬到尚君身边:“君儿,我知道你恨我,我知道我不是人,我是畜生,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你!不过,我求求你给我一个机会吧,让我补偿你,让我做一个好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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