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我真是只等着你啊!”尚君突然开口,语气中带着愠怒:“我是怕你三脚猫的医术治死了人!”
“啊?!”无忧吓了一跳,忙拉他到巷口说话:“你说什么?”
尚君躲开她的手,脸转向别处:“你说说云娘……也就是这位小娘子的病是因何而得?!”
“云娘?!你都知道她的名字啦!”无忧突然没好气的一问。
尚君愣了愣,眉宇间的不悦立时淡了几分:“别打岔,问你呢!”
无忧撅了撅嘴:“从脉象上说,应该是肝经湿热,气机阻滞,导致湿热污秽之毒凝聚侵肝。”
“那你可有问她是否厌食油腻,胁肋胀痛,可又看她舌苔是否黄腻?!”
无忧连忙点头:“看了看了,你说的全都是呢!”
尚君皱眉反问:“那你为什么在药中不用专治肝经湿热的木通、车前子,反而用了治风热壅盛的防风?!”
无忧立时愣住,她仔细想了想,突然大叫道:“哎呀,你怎么不早说?!我现在赶紧回去给她改方子!”
尚君摇头道:“不必了!”
“为什么?”
“防风最怕久熬,现在药都煎糊了,防风自然也没了效用!”尚君嘲笑道:“你这也算是因祸得福!”
无忧又羞又恼,脾气上来无处可发,只能对着尚君胡搅蛮缠:“那你刚才也不提醒我,是不是就等着现在看我笑话?!”
尚君长长叹气:“我若说了,云娘还怎么敢再让你瞧病?!你以为我和你一样是没有眼力又不解风情的人吗?”
说完,尚君从她身边一错,抬步就走。
无忧下意识呼道:“你去哪儿?”
尚君不理。
无忧咬了咬牙,大声问道:“我明日想去城西的破庙看看,听说那里有好多生病的乞儿。”
尚君依旧没有回答。
无忧看着他决然的背影,心里极不是滋味,他现在对自己这么冷淡,与刚才的款款深情截然相反,难道他在院中跟她说的话都是逢场作戏,故意逗她玩儿的?!
想到这儿,无忧跺脚道:“哼,不去就算!”
正文 第54章 因为是你的名字
第二天一早,无忧照例又要溜出门。刚踮着脚走出胡同,正要迈步快跑,就见母亲站在胡同口。
母亲轻易是不会出门的。
无忧此时还穿着男装,她吓得立时两腿打颤,猫一样唤了声:“母……母亲……”。
纪夫人看着她,慢慢走了过来。她胳膊上搭了件东西,取下轻轻挂在无忧肩膀上,轻叹一声道:“到底是个女孩子,便是装扮成男子,也得要个体面!”
无忧一愣,低头看了眼肩膀,原来是母亲给她做的褡裢。正愣着,纪夫人从袖中拿出梳子,在她头上仔细梳了梳,将一柄绿油油的玉簪子插在了她的发髻:“这是你父亲的绾发的簪子,你戴上吧!”
无忧心中立时腾起一阵酸热,眼睛里也泪光盈盈:“母亲……我……”
纪夫人柔声道:“既成了小公子,就不能再这么哭哭啼啼。无忧,母亲只想告诉你一句话,永远别忘了医者仁心,想行医要先学会做人!”
无忧点点头:“母亲,我是去城西的破庙给乞儿们瞧病,定然不会做坏事的!”
纪夫人帮她理了理衣服,从钱袋里取出一些碎银子:“拿着吧,别亏待了自己!”
……
无忧挎着褡裢,在巷口买了两个干饼。以前莫说是饼,就连点心她都极为挑嘴儿,只爱吃桂花糕。现在她手里捧着硬邦邦的饼,心里反而十分安然,终有一日,她要成为名医,自食其力!
城北是永安破败之地,有一破败的城隍庙,半截未塌的矮墙下,住着好多无家可归的乞丐。从前在京城,自己也随大夫人、母亲到城外布施,那时候自己还小,只觉得新鲜,现在想想,真是世事变幻,沧海桑田。
走了约莫一个时辰,终于看到了城隍庙灰突突,仿佛烧焦了庙顶。无忧带着水壶,仰脖就喝,咕咚咕咚很是痛快。
就在这时,她眼睛一瞟,正见一个人抱着肩膀笑看着自己。无忧正想着一眼白回去,却忽得愣住,她连忙擦了擦下巴上的水,下意识整了整衣服,红着脸站好。
那人手中握着细悠悠一条马鞭走了过来,他穿着淡蓝色的袍子,腰间用黑丝绦的带子扎着,一副从容挺拔的样子。
“小神医,真巧,没想到在这儿遇见!”
无忧的心砰砰乱跳,她赶紧低下头:“二公子,你怎么在这儿?”。
按理说,无忧该给尚允行礼,可是她还没习惯给人行礼,最大的尊重也就是点个头。”
尚允指了指拴在一旁的枣红马:“我本打算出城骑马的,可看到这儿有很多乞儿,所以买了些东西给他们”。
无忧颇为欣赏的点点头:“二公子真是慈悲之人”。
尚允上下打量了一遍无忧,尤其看到她的褡裢时,温和问道:“你是来给他们瞧病的吧?”
无忧有些不好意思:“我就是来看看,瞧病却谈不上!”
尚允笑容温和:“你别谦虚,那日给诊脉,李神医跟你说的分毫不差!无忧,你却又着天赋呢!”
无忧一愣,情不自禁抬头对上他黑漆漆的眸子:“你怎么知道我叫无忧?!”
尚允眉眼之间都是笑意:“你舅舅唤你第一声的时候,我就记住了”。
正文 第55章 缘分
无忧一手拽着褡裢,一手扣着衣角,小步跟在尚允身侧。从刚才看到他的第一眼,她的心就一直跳个不停,想看他,却又不敢,可不看他,却又忍不住偷瞄。
他是尚家的二公子,就是尚君的弟弟。从侧面看,他们兄弟颇有几分相似,都是瘦长的脸颊,又长又弯的眉毛,还有就是高高的个子,都爱负手而行。只不过尚君眼盲,是一手点着盲杖,一手背在身后。
此时,尚允突然转过头,冲她笑道:“你怎么不说话?”
“啊?!”无忧一愣,他刚才说什么了吗?自己只顾着胡思乱想,竟都没有听见。
尚允笑道:“不怪你,是我说的无趣了”。
无忧禁不住又想同样是兄弟,一个刻薄,一个如此温和,她扬了扬眉毛,笑着问道:“你刚才问我什么?”
尚允摇摇头:“没什么,不过是问问你怎么一个人就出来,你舅舅呢?”
无忧缩了缩脖子:“我是偷偷溜出来的,我舅舅不知道!”
“为什么?”尚允奇怪。
无忧叹了口气:“因为我想学医,可是舅舅说我是女子,不能学李家医术。”
“那……你是偷学吗?”
“才不是呢!”无忧挺了挺胸膛:“我父亲的医术才是天下闻名,他是京城首屈一指的医,我们纪家的医术我还学不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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