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忧背着褡裢,草草在头顶梳了个发髻,套上男装就往出跑。她只顾着看书,竟忘了初六就该去给云娘换药。
上次去给云娘瞧病时,她身上的疮疤都结了痂,也不再那么红肿。看来父亲的医书中,用白头翁、醋莪术、白花蛇草清血去毒的确很有效用。她赶紧又调了方子,加上马齿苋、败酱草、土茯苓、薏仁,在根治的过程中,补气固本。
本来满心着急,可站在小院门口时,无忧又有些慌乱。不知道,尚君在不在?!
上次来时,尚君便没有出现。云娘也说他都好多日子不来了。
说实话,无忧心里全是失落,她原想着见到尚君时,一定一句话都不理他!可是真没看见,心里却更气更堵,他把别人气得半死,自己却躲起来不见人!难不成他还有理了?!
也不知道他今天会不会来。
无忧深吸了一口气,上前敲门。
云娘半天才应,怏怏把门打开,先是往她身后张望,然后叹气道:“就你来了?”
无忧不悦:“还能有谁?”
云娘摇头道:“你们俩个闹别扭真是苦了我。我日思夜盼,君公子也不来……唉……”。
无忧皱眉,不仅骂道:“谁跟他是‘俩个’,他来不来,跟我有什么关系”。
“关系大着呢!”
经过这多半个月的瞧病,无忧与云娘也算熟识,两人说起话来也自在了很多。
云娘又一丝不挂地站在屋中,无忧虽然依旧面红耳赤,但也算是见怪不怪了。她仔细看过云娘的身子,又号脉问诊,面色终于释然了一些:“你这病算是好了大半”。
“谢天谢地!”云娘将衣服捏着披在身上:“再不开张,我就要喝西北风了”。
“那事……可不行!”无忧红着脸说道:“不过是好了大半,你身上的余毒未清,若是现在就与男子……那个……定然会反复的!”
云娘撇撇嘴:“你这个那个的,我可听不懂!”
无忧梗着脖子道:“你装糊涂也罢,反正我话放在这里,这病可是要命的!你自己掂量吧”。
说完,无忧从褡裢中拿出药放在席上:“依旧是三碗煎成一碗,药渣用来泡澡!”
云娘不解,厚着脸皮道:“我……现在没钱了”。
无忧一愣,将药推给她:“等你治好了再说吧”。
说完,她背起褡裢就要离开。这儿的香粉味道着实熏人,无忧已经让云娘不要在熏香抹粉,可她偏是不听,好好地小院一片粉嫩也就算了,还弥散着腻死人的味道。
抬起步子,走到门边。无忧转回头,瞪着眼睛叮嘱:“你别不当回事,梅毒难以根除,而且他日你若有了身孕,孩子也有可能被你传染呢!”
“什么孩子不孩子的!”云娘撇嘴:“你年岁不大,真是絮叨!”
无忧摇摇头,她拉开门栓,“吱嘎”一声打开门。
就在这时,一袭青袍正出现在门口,那灰眸子茫然地“看”着眼前,一只正要敲门的手停在空中。
“君公子!”云娘大叫一声,奔了过来。
正文 第92章 我很想你
无忧被冷在门口。她慌然抬头,直直望着尚君,心中涌起说不出的情绪,有局促、慌乱,又带着莫名其妙的委屈、愠怒。那情绪千回百转的绕在心头,竟让她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尚君一声天青色长袍,腰间系着湖蓝色的云纹带子。他蓦然看着眼前,神情满是不着一物的空洞。
云娘将无忧一膀子顶开,亲热地挽住尚君,甜腻腻地撒娇道:“君公子,你怎么好久不来看奴家了?”
尚君微微笑道:“你怎么知道我来了?这么突然间的开门,吓了我一大跳”。
云娘几乎整个人都瘫在尚君身上:“当然了,我跟公子心有灵心啊!”
无忧咬着牙,心里难受极了,尚君竟连自己都认不出来?!看来以前真是逢场作戏,无情无义!
想到这儿,无忧硬声道:“不打扰你们了!”
说着,她侧过身子,从尚君身边愤然走过。
尚君居然不为所动!
无忧气得眼泪在眼眶中打转。这个死瞎子,你到底做对了什么,竟还这么理直气壮,对我无视至此!
“别管她了!”云娘拽着尚君就往里走,丰满的身子紧紧贴在尚君身侧:“君公子您都多日没来了,奴家一直记挂着你!”
无忧听不下去,只觉得心里像堵了团棉花,她又气又委屈,忍不住拔腿就要跑。
尚君转身一步,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臂:“无忧……”。
无忧狠狠甩了两下,大声道:“我不认识你,你拉我干嘛!”
尚君叹了口气,手中的力气稍微松了些,既不会攥疼了她,也不会让她跑开,他一小步走到她身后,叹了口气,带着哀求与可怜,低声道:“你不认识我没关系,我记得你就行……你……你还在生我的气?”
无忧的眼泪不争气的涌了出来,其实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哭,只是觉得心里涨的难受“我怎么敢生你的气?”
尚君不松手,他的手掌略带潮热,在她手腕上略微摸索,便叹道:“你瘦了?!”
说着,尚君另一只手也伸了过来,他摸了摸无忧的胳膊:“你怎么瘦了这么多?”
这话不说还好,尚君一说,无忧心里更加难过,她一把将他的手打开,带着哽咽道:“谁要你动我?!我瘦不瘦跟你有什么关系!”
尚君皱着眉,格外认真又格外心疼:“难不成你舅母又欺负你了?”
“要你管!”无忧“哼”了一声,撇开脸去。
云娘靠在门边,叹道:“你们俩若是要打一顿呢,就干脆些;若是要好好说话呢,就进院子里来!”
“你松开,我要走了!”无忧使劲掰着尚君握着她的手。
尚君恳切道:“我只跟你说一句话。”
无忧一愣:“那你说吧”。
尚君低声下气:“这里人多,咱们拉拉扯扯的也不好,不如进院子去”。
无忧更气,伸手推了尚君一把:“谁跟你拉拉扯扯了,是你拽着我好不好!你快松手”。
“不!”尚君竟突然变得理直气壮,眉眼间还带着无赖笑意:“你力气没有我大,挣不开的!”
“尚君!”无忧大喊,若说刚才她的心里还五味杂陈,那么现在便就只剩下气愤了,他真是欺人太甚!刚才就应该狠心咬牙,不搭理他!
尚君“牵”着无忧进了院子。
云娘已经摆好了酒桌,叹道:“许久没看戏了,正好你俩给我演一处”。
无忧着实不喜欢这种轻浮,可还未等她开口,尚君便沉声说道:“云娘,你不是在学女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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