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是矮房,但三面通透,墙上趴着绿油油的青萝,南墙外还种着翠竹,显得格外清幽。
尚君下巴抬了抬:“小柱子就住在里面”。
无忧立时几步跨到屋前,抬手将屋门推开:“小柱子!”
因为疟疾怕光怕热,所以屋里落着帘帐。乍然进屋,无忧只觉得眼前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清楚。
她脚下一顿,差点儿被门槛绊倒。
尚君立时拖住了她的臂肘,将她稳稳拉住:“别着急,小柱子就在里面,跑不了的”。
无忧慌忙站好。
只听屋里传来一声极轻的声音:“恩公,您来了!”
尚君的手一直虚虚扶着无忧,带她走进屋子。
西面阁中,一张床上,隐隐约约半躺着个人影,正挣扎着要下床。
无忧忙跑了过去,她仔细看了看,高兴地喊道:“是小柱子!是小柱子!”
正文 第99章 衔环报恩
小柱子愣愣看着无忧,神情中还带着些许惊恐不安。
尚君连忙说道:“小柱子,这位姑娘在你得了疟疾昏迷不醒时,救了你的命。”
小柱子这才明白,连忙挣扎下床,跪地磕头:“谢谢恩人!”
无忧赶紧扶他:“别这样,我算什么恩人,还差点儿害了你……”。
他俩说话间,尚君一直负手而立,表情是难得一见的严肃:“小柱子,你需记住眼前的恩人,她叫纪无忧,你有今日完全是因为她。”
无忧有些发蒙,下意识推了腿尚君:“你说这些干嘛?”
尚君不理,脸上的神情更加严肃,甚至还带着厉色:“还有,我把你救回来也完全是因为纪姑娘,若不是怕她心里会因你而难过,我是断然不会救你的!”
小柱子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尚君虽来的少,但一直对他照顾有加,每次探望,还会说些有趣的话,现在突然间这么严厉,小柱子心里惧怕极了,只觉得他的这种威严仿佛天生,但凡自己有一点儿违逆,便会死无葬身之地。
“尚君……”,无忧更是惊异,她拽着尚君的衣袖,神情全是尴尬。
袖筒中,尚君翻转手掌,将无忧轻轻握住。无忧一愣,慌忙就要抽开。可尚君不松,手掌稳稳裹住无忧,带着干爽的温热。
无忧知道一定挣扎不开,便将大拇指使劲掐在了尚君手背上。女子都是要留指甲的,尽管无忧嫌麻烦,偷偷剪过几次,但还是蓄着月牙般的一圈,掐在手背上定然生疼。
起先她并不敢太过使劲,可尚君竟丝毫不动,她便索性下了力气。
尚君还在与小柱子说话:“小柱子,你可有大名?”
小柱子摇头:“我无父无母,也没有大名”。
尚君想了想,正色道:“纪姑娘救了你,恩同再造。不如你就跟她姓纪吧!”
“尚君!”无忧忙开口劝阻,可尚君全然不听。无忧咬着嘴唇,使劲在他手背上掐去。
尚君竟然连眉头都没有皱起一分,反而唇边荡漾起一丝飘渺笑意。
“叫什么好呢?”他略微转头,“看”向无忧。
无忧气愤道:“别胡说八道,我可不用人家感恩戴德!”
尚君侧着脸,唇角笑意更重。无忧皱眉看他,只觉得那俊俏的眉目之中,蕴着满满关切与浓浓情义,还有从手上传来的温热一直窜到全身,竟让她生出微微潮热汗意,心也渐渐砰砰乱跳了起来。
她手下慢慢没了力气,任由他软软攥着。眉眼间的愤然尴尬,也变成了娇羞微愠。
尚君想了想:“黄雀亦知衔环报恩,不如你就叫衔环吧,纪衔环”。
小柱子连忙磕头:“谢谢恩公赐名,我小柱子天生天养,今天也终于有了大名了!”
尚君摇头:“你谢我做什么,我说过了,救你是为了纪姑娘,若不是怕她伤心难过,我根本不会管你。”
小柱子立时明白,跪着爬到无忧面前,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大声道:“谢纪恩人救命之恩!从今往后,无论是在人间、地下,我纪衔环只认恩人一人,此生以死相报!”
无忧吓得连连后退,结巴道:“用……用不着这样……,你也不用叫我恩人,我是……我是医生,治病救人是……是……分内之事!”
尚君攥了攥无忧的手,低头在她耳边小声道:“你这么笨,又总是被人欺负,身边有个帮手也是应该的!”
纪衔环果然机灵,他上前搂住无忧的腿,可怜兮兮道:“难道恩人嫌弃我?”
无忧忙摇头:“不是!不是!”
“那我纪衔环就跟定恩人了!您有什么吩咐,我一定照做!”
尚君点点头:“男子汉大丈夫,说得出一定要做得到!你既然决定以死相报,就要忠心不二!”
无忧看了看跪在对边的纪衔环,又看了眼尚君,提高声音问道:“果真是我说什么你便听什么?”
“嗯!”纪衔环重重点头:“万死不辞!”
“那倒也是不用!”无忧脸上露出得意的神情:“那我让你现在狠狠揍尚君一拳!”
正文 第100章 两全其美
无忧坐在池边,一边荡着腿,一边眯眼看着尚君。她手中捏着一颗葡萄,晶莹剔透的,嘬在唇边,更显得唇红齿白,口似樱桃。
“怎么样,后悔了吧?嘿嘿,后悔也来不及了!”无忧的声音脆如银铃,活泼跳跃地在尚君耳边响起。
尚君脸上也是笑眯眯的,眉头全然舒展开来,放松极了:“只要是对你好的,我都不会后悔”。
无忧唇角带笑,她咬了咬嘴唇,好奇问道:“尚君,你真的是从小在庙里长大吗?我怎么觉得你这么擅长甜言蜜语,反倒是像在花街中生活一般”。
尚君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眼眸深处掠过一丝恨厉,可他的声音依旧清朗,听不出半点不悦:“我这个人从来不会甜言蜜语,只会实话实说”。
“切!”无忧知道他看不见,索性就着池边竹席躺了下来,她枕着双手,眼睛瞧着天空,叹声道:“你以为我真是傻子啊?你跟梓青说话时多亲密”。
无忧心思简单,又没经历过男女之情,所以想到什么便说出什么,一点儿都知道遮掩婉转。
尚君脸上的笑意更甚,却故意皱着眉头,压低声音道:“我与梓青的关系……的确非比寻常”。
无忧情不自禁掘了噘嘴,脸上的笑容也淡了许多,只不过这浅淡又不经意的变化,连她自己也未曾察觉。
两人都沉默了一会儿,尚君突然转头向她,关切道:“你在你舅舅家是不是过得并不舒心?”
无忧叹了口气,将枕着的手抽了出来,比在眼前遮住阳光:“寄人篱下总是要受气的,不过……也没关系,反正日子总是要过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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