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忧呆了一下,瞬间完全清醒,她反手挽住尚允的胳膊:“你说得对,我又何必自取其辱!走,咱们去登上赏菊,还有你刚才脍的鱼,我还没吃呢!”
尚允神情并没有多好看,他沉着脸点点头。
无忧对着若欣灿烂一笑:“方姐姐,我先走了!”
若欣不知该如何回答,全是下意识点了点头。
尚君立在阳光中,脸却沉在影子里,无忧从未见过他这么落魄,那落魄是抽去了骄傲,打断了脊梁,却又无能为力的孤寂绝望。只不过她却再不愿为这绝望分心。
无忧咬着嘴唇转过身,随尚允向河边走去。
无忧走远了,尚君突然身子一个踉跄,向后倒去。若欣吓了一跳,赶紧扶他坐下。
尚君的表情乱了,唇边竟然旋出一个笑容,满满的都是伤心:“上次真不该跟她开那句玩笑!没想到一语成谶,竟真的成了最后一面!”
若欣心中也满是矛盾,她小心翼翼问道:“君大哥,你……你是有苦衷的对吗?”
尚君闭上眼睛:“苦衷?!再说什么也都是枉然,这也许是老天罚我。”
他虽轻描淡写,却令人在心底生出寒意。
若欣看着无忧与尚允走远,情不自禁地叹了口气:“我知道无忧心里是有你的……你真的要这么放她走吗?”
此时,尚君已经扶着盲杖站起身,他依旧是那个浑然不吝,骄傲执着的男子:“她若快乐,我便罢休。可若是有一点不快乐,我就会一直纠缠下去”。
正文 第151章 诰命夫人
纪夫人不咸不淡地站在尚家的众女眷中,没有多少人搭理她,即便说几句话,也很是冷淡倨傲,问得都是京城王室贵胄的事情。可是,纪夫人并不尴尬,她容姿华贵,气质平和,举手投足一看就是大家夫人的风范,尤其是说到那些京城贵族的趣事,她不恭不倨,信手拈来,仿佛所有的人和事都与自己极为亲密。若人不知,还以为这位夫人是大府的正室,是京城身份贵重的诰命夫人。
尚家虽然是永安巨富,可毕竟与繁华京城想去甚远。尚夫人也不过是井底之蛙,除了财大气粗,见识是极为浅薄的。她看了眼无忧,目光带着鄙夷,戳着下巴,对着纪夫人不悦说道:“你家无忧,似乎并不热情。”
纪夫人从容笑道:“无忧一直养在闺中,虽在京城繁华之地,但纪府管教甚严,又都是女眷,即便出门,也都是到王府请安,或去相熟的宅门。我们无忧不仅不见男子,就连外人也很少见,所以拘谨了些,还望夫人体谅。”
永安闭塞,民风陈古,对女子的态度远没有京城宽容。听纪夫人这么说,尚夫人脸上这才飘起一丝浅淡的笑意:“女子嘛,拘谨才是本份!”
可李氏突然补了一句:“我看无忧与两位尚公子都很熟识呢,不知是何时认识的,而且刚才无忧对大公子似乎还欲言又止呢”。
纪夫人神情一丝不乱,似乎早有准备,她淡淡说道:“自小我们家老爷就教育无忧医者仁心,尤其对疾病困苦的人,要全心全意、无微不至。莫说尚君眼盲,便是街上遇到了乞儿老者,都要询问几声呢”,说着,纪夫人看向无忧和尚允,“这两个孩子结缘不正就是在城隍庙吗,一个为了布施,一个是在送药。”
这段话说得极为高明,不仅将无忧与尚君的关系一句带过,而且还将尚府都厌弃的尚君鄙作乞儿,将尚允褒扬为仁心公子。李氏听得两眼瞪大,心中自愧不如。
果然,尚家众人满脸得意。
这时,有一个尚府女眷不知是有心还是好奇,突然问道:“纪夫人为何从京城回到永安,难道您不是纪府的夫人吗?”
果然,纪夫人脸色瞬间煞白。
李氏偷偷窃笑,一双眼睛直直看着纪夫人,仿佛再等好戏一般。她虽对纪夫人不是特别了解,但纪夫人嫁给纪神医的情景还历历在目。明知道是要去做妾,明知道纪神医对她并无多少怜惜,明知道李家全族反对,甚至不惜断绝关系,可还是恬着脸,巴巴缠着人家。
纪夫人咬了咬嘴唇,叹声道:“老爷在时,常说莫争莫抢,要孝敬姐姐,管教女儿。老爷去了之后,姐姐有心挽留,可无奈我们都是女眷,姐姐母家又强势,想将纪府归为母家。姐姐虽然不愿意,但毕竟孤儿寡母,无忧年纪又小。所以我们商量,先让我带着无忧回来躲避一阵子,待京城的事办妥了,再回去。”
这番话实在经不起推敲,可听得人都是女眷,而且又是这么个散漫的环境,便没人再认真思量,更懒得再问。
纪夫人夹起一片白鱼,一边品尝一边说道:“允公子的手艺着实秒,堪比睿王爷家的世子啊”。
尚夫人眼眸一亮,看着纪夫人的眼神多了几分深意。
正文 第152章 自食其力
原来喜欢一个人竟是这么难过。
刚才的气愤逐渐散去,此时此刻,无忧满心满眼都是钝钝的疼,她终于明白自己远比想象中更喜欢尚君,她在乎他的喜悲,惦记他的心情,甚至连他往日对自己的刻薄都又酸又涩地一遍遍在耳边荡来荡去。她果真这么喜欢他,只可惜这喜欢已经面目全非,因为有多喜欢,现在便有多难过。
尚允沉着脸,不远不近地站在无忧身边。今日他鼓起勇气,甚至破釜沉舟地将无忧带给自己的母亲,要知道若不是自己固执、哀求,母亲怎么可能会见一个落魄的医女?!可是她竟然这样毫不顾忌地践踏自己的满腔深情。
尚允知道他若不说话,无忧肯定不会出声的。
逼着自己轻叹口气,尚允说道:“你不知道大哥没有将初云的事告诉你。”
无忧一愣,下意识骂道:“我跟他毫无关系,用不着知道!”
尚允皱皱眉:“大哥仪表堂堂,气质潇洒,即便心生好感,也是人之常情。当年初云也是深深迷恋,可惜她在山中给大哥采药时,不幸落入山涧……”,尚允幽幽叹了口气:“大哥为她伤心了很久,而且厚待了初云的家人,也算仁至义尽了”。
无忧听不下去,只一句“为她伤心了很久”便作罢了吗?!只恨自己以前太天真了。
尚允走到无忧身边,柔声说道:“无忧,我知道自己不如大哥,可是我是真心待你。我知道你想发扬你父亲的医术,所以我买下了城隍庙,准备修建医馆,而且名字就叫容斋堂。”
无忧一愣,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望着尚允:“真……真的?!”
尚允微笑着点点头,一双黑眸子满是真挚。
无忧却低下头,神情尴尬中带着惶恐。
尚允轻叹一声:“你不用纠结,我不会逼你的。我等着你,直到你明白了自己的心意。”
马车中,纪夫人与无忧一言不发。
回到李宅,刚迈进西厢还不待站稳,纪夫人一个巴掌扇了过来。无忧毫无防备,轻呼一声,撞上了桌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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