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地面上金碧辉煌的会场不同,一条家的地下室是潮湿而又阴冷的,如同废置多年的古墓。甬道的顶上,挂着几只蝙蝠,有人经过的时候,蝙蝠便扑棱着翅膀,从人们头顶上飞过。
脚步在这狭长的甬道中掀起很大的回声,可以听得出是两个声音,一个是高跟鞋踩踏发出的清脆的“哒哒”声,另一个是属于男人的,沉闷的皮鞋声响。
“真是简陋啊,一翁,”玖兰忧忆伸手拍死几只从她头顶上擦过的蝙蝠,“你们元老院的处境何时如此艰难了?”
“您说笑了,忧忆大人,不过是那些大人们偏爱这样的环境罢了。”一翁在前方带路,声音恭敬平稳。
“他们都快老成骨头了,再在这里待下去,估计骨头都会被腐蚀掉了吧!”忧忆冷哼,毫不客气地出言嘲讽。
一翁没有接话,沉默地带路。
甬道的尽头是一扇古朴的大门。门上是十字架与蝙蝠的浮雕,锁链缠绕在十字架上,将门锁死——门上的浮雕表达的是这个意思。
“忧忆大人,请进。”一翁推开门。
玖兰忧忆踏进大殿。
大殿没有任何光源,一片漆黑,但这并不妨碍忧忆看清大殿里的场景。
巨大的圆桌旁围坐着十二个人,他们清一色披着漆黑的斗篷。每个人的面前都放着一个银铃和一支白色的蜡烛,黄金的烛台托举着它。
最靠近大门的这第十三个位子空着,忧忆毫不客气地走上前,坐在那个空位上。她的面前也有一个银铃和一支蜡烛,不过,烛台是漆黑的水晶。
一翁缓缓关上门。
“各位,不需要再装神弄鬼了吧,”忧忆轻笑,眼眸瞬间变红,“噗”,她面前的蜡烛被点燃,照亮了她苍白尖削的下巴以及嘴角傲慢的微笑,“谈判的话还是坦诚一点好哦!”
“噗,噗,噗,噗……”从靠近忧忆的位子开始,蜡烛以弧形的轨迹被点亮,最后,两条光弧集中在了忧忆对面的那个人影面前,照亮了他苍老干枯的面容。
“说的不错,女皇莅临怎能如此失礼呢?”为首的,那个坐在忧忆对面的老人摘下了兜帽。随着他的动作,其余的十一人也摘掉了帽子。
忧忆一一扫过那些苍老的,邪恶的,不怀好意的面孔,最后把目光定在了为首之人脸上。
“还真是好久不见了,远矢君,没想到,你已经老成了如此见不得人的样子了啊!”
属于洞穴的阴冷的风吹过大殿,使蜡烛的火苗极速跳动。为首的那个人抬起眼,微笑,那阴桀的眼神和算计的笑容,赫然是万年前远矢家的始祖——远矢夙羽。
“是啊,好久不见。没能找到你们沉睡的地方把你们唤醒或是毁掉,还真是我的不是呢!”远矢夙羽轻声笑着,乌鸦般的嗓音那样刺耳。
忧忆笑了笑,并不理会他语气中的恶意。她缓缓打量着坐在远矢夙羽身边的人。
“好多老面孔啊,不打个招呼吗,亲爱的始祖们?”
忧忆盯着为首的六人。她的笑容越来越大了,隐隐地暴露出嗜血的色彩。
在场的十三个人都是各家的始祖。不过,除去始祖的身份,以远矢夙羽为首的身份最高的六人都是万年前那场“血宴”的参与者。
原来如此……怪不得他们有办法限制住忧忆,怪不得他们不惧怕始祖的威压,同为始祖还有什么可惧怕的呢?
忧忆冷笑着,舔了舔下唇:“架院炎,蓝堂泠,绯樱寒,早园暮嫣,支葵奕,还有远矢夙羽……这是在重现当年的血宴啊!不过可惜,这次玖兰家的代表变成我了。我的话,就没那么好说话了哦!”
熟悉又陌生的容颜,带着一如既往算计的精光。当年的大人们变成快要老死的骷髅,当年的孩子依旧美丽,却危险的像是幽冥的曼珠沙华
玖兰忧忆微笑着看着这帮老相识,摇了摇银铃。
……谈判,就此开始。
猎人工会。
身披黑色斗篷的少年从快要坍塌的大楼中走出。他看着快要落下的夕阳,摘掉了自己的兜帽。
浅金色的卷发被夕阳镀上了一层绚烂的红色,衬得那本来就雌雄莫辨的脸更加明艳动人。
“人类真是不堪一击啊……明明是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却偏要贪婪地抢占。所以我啊,果然,最讨厌人类了!”
凤羽千夜用食指婆娑着自己尖利的獠牙,微微皱着眉头。就这样一个简单的表情让他做来都分外的诱惑。
他身后的大楼里,惨叫声和撕咬声不绝于耳。千夜眉头皱的更深。
“太难听了!Level E果然是野兽……算了,你们就这样吃着食物去死吧!反正你们本来就不应该活在这世上。”千夜抬起手,捏紧手指。
整栋大楼出现了诡异的扭曲,大楼周边的空间闪出了几道漆黑的裂缝。
裂缝越来越大,大楼的扭曲也达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程度。
嘶吼与尖叫仿佛用尖爪划过泡沫板一样刺耳得让人浑身发麻。突然,尖叫停止了。大楼如同一张被捏皱的白纸,被千夜随意的丢进了空间裂缝。
他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尘,听起来很高兴:“好啦,任务完成!去找忧忆喽!!”
千夜戴上兜帽,像一条家方向走去。
他走了几步,突然顿住,看向另一个方向的黑主学院,嘴角勾起一个玩味的笑。
“玖兰枢,我给你找的麻烦,你还喜欢吗?”
千夜的声音消失在傍晚的微风里,他的身影也渐渐消失在夕阳里。
黑主学院夜间部。
门被轻轻推开,高跟鞋踩着地板,发出“笃笃”的声音。然后,声音停在了玖兰枢的棋桌前。
“没想到,你居然还活着呢!我以为你早已死在了我们家的地下室里。”玖兰枢捻着棋子,并不抬头,语气熟稔的好像多年的老相识。
“呵,”来人轻轻一笑,拉长音调,“枢大人,您就不要说笑了,如果没有您的允许,我怕是真的会死在忧忆大人手里呢!”
来人的声音娇柔清婉,就好像良好教养的公主在与她的未婚夫谈话。
“如果那时候你表现出一点对忧忆的仇恨,那我会帮着她捏碎你的第二个心脏,”玖兰枢抬起了头,眸子里是深沉的寒意,他看着面前和一万年前别无二致的美丽温婉的脸庞,无声的笑了,“可是我还是低估了你,七海,你的演技真的好到让我佩服。”
如果忧忆此刻在这里,那她一定会震惊的。面前这个身穿白色公主裙的少女,赫然是一万年前她肢解并捏碎了心脏的樱井七海,现存的樱井家唯一的纯血始祖。
七海也不生气,她上前走了两步,坐在了玖兰枢身边,搂住他的脖子。她凑到玖兰枢耳边吐气如兰:“枢大人不知道吗,越是漂亮的女人就越会伪装,只有像玖兰忧忆那样的傻孩子才会仗着自己的血统随意惹事……不过也正是她的自负我才能捡回一命。樱井家的始祖,可是拥有两个心脏这样逆天的身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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